第八十一章 混混闹事
“都住手！”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有人厉声呵斥，“窦波，你小子皮痒痒了是么？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轮得到你在这儿撒野！”
窦波此时心里也在打鼓，平时来了新人他们都会去揩些油水，自然也会起些小冲突，但只要他们做得不是太过分，韩爷和他手下的人，都压根儿不会干涉，今天这是怎么了？
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几个混混全都围上来动手。
山子神色狐疑地朝几个人打量一圈，然后回头先低声问许杏儿：“没事吧？”
“轰隆隆……”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
“大哥，我看今天不给她们些颜色看看，她们就不知道这一片儿谁是老大！”后面的跟班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许杏儿挽紧手里的钱袋，出其不意地抡起，正中最近那人的头侧，那人哼都没哼就躺倒在地了。
梅子闻言吃惊，掩口轻呼：“韩爷……”
摸着荷包里还有十几文钱，她便笑着说：“山子哥，咱们也找个地方吃饭吧。”
几个混混看见来人却是浑身一震，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惊扰到地头蛇，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放下拳头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站定，表示不会再出手。
荣皓轩这会儿，正在茶楼里对着辣萝卜条运气，刚才吃了两口，已经辣得鼻尖冒汗、眼圈泛红，但又实在忍不住想要去夹。
“是，是，韩爷恕罪，我们这就走。”窦波哪里敢跟韩爷叫板，态度恭恭敬敬的，示意两个跟班抬起地上还昏迷不醒的那个，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荣皓轩被她说得语塞，张了张嘴没想出改怎么反驳，只好跳过那一段直接道：“那可说好了，明天要记得给我带萝卜条。”
“细辛，你去看看，那边怎么了？”荣皓轩瞧着那边似乎是刚才许杏儿待的地方，不由得关注起来。
“我们不过是小本生意，贴补家用罢了。”许杏儿没想到解围的是荣皓轩，看见他的孩子气模样又不免摇头，把钱袋从手上接下来收好，这才说：“多谢荣少爷路见不平，如此一来，咱们各救对方一次，也算是互不相欠，荣少爷以后也不用对前事再多加挂怀。”
下边此时已经闹将起来，四个混混借口就想吃萝卜条，怪许杏儿不等他们来买就卖光了，硬要许杏儿赔他们些钱儿才能了事。
她拉着山子的衣袖劝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不然就不好收场了……”话还没说完，袖子已经从手中抽出。
山子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小梅的话表示了认同，然后扭头看向许杏儿，征求她的意见道：“快大暑了，雷阵雨比较多，但是时间都比较短，要不咱们先避一避？”
“小事一桩，荣少爷客气了。”韩爷也微微一抱拳，跟荣皓轩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山子挪动脚步将许杏儿挡在身后，盯着那几个人的举动，拳头已经在身侧握紧。
对方被打得嘴角流血，呸呸连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气得哇哇直骂。
韩爷这才把目光投向许杏儿和山子，皮笑肉不笑地朝身后说：“荣少爷的这两位朋友，倒是有些意思。”
荣皓轩走上前，故作成熟地拱拱手道：“今个儿的事，多谢韩爷！”
他赶紧又扒了两口饭，这才稍稍缓解了嘴里的辣味，下意识地扭头朝外看去，就瞧见不远处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荣皓轩放下筷子，也起身垫脚张望，见许杏儿果然在那边混乱的中心里，心里琢磨片刻，一甩袖子道：“咱们过去看看！”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人也都随声附和，其中一个更是性急，直接上手要打。
许杏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才扭头看向来人，躬身道：“韩爷！给您添麻烦了！”
许杏儿知道这种人难缠，心道之前还特意去交了保护费，虽说只有五个铜板，但难道是干拿钱不管事的么？她一边陪着笑脸说话，一边转着各种想法，看看能不能想出稳妥的脱身之法。
小梅在一边都有些看傻了，听到这声音才“哎呦”一声，抬头看看远处的天色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这怕是要下雷阵雨了，你们现在回家肯定要被浇在半路上了，还是先去我家避避雨再走吧？”
几个人动作一滞，都有片刻的发愣，谁也没想到许杏儿会这么彪悍。
小梅脸色有些发白，她一直在这边卖咸菜，自然认识眼前的几个人，都是这条街上的混子，虽说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也常在周围讨要些银钱，他们一般只欺负新来摆摊的，从不动铺面或是老摊位，所以这边的地头龙是不会出头的。
“死丫头，弄那么辣做什么！”荣皓轩自言自语道，扒了一口饭，到底没忍住又夹起一根萝卜条放进嘴里，登时辣得嘶嘶哈哈，抬头一个劲儿地倒吸气。
山子和许杏儿几乎同时微弓起身子，做好闪躲攻击的准备，既然已经动了手，不管死活都只能先打了再说。
荣皓轩闻言收住脚步，摸着下巴沉吟，不知道是否把细辛的话听进去了。
山子赶紧把小梅也扯到自己身后护住，心道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也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四个混混本就是来找事的，如何会轻易罢手，领头之人接过梅子递过去的碟子，拎起一条萝卜干尝尝，“呸”地一声吐到地上，随即连萝卜干带碟子一起摔在地上骂道：“你个小娼妇，以为爷没吃过萝卜条么，这么难吃的东西也敢让爷尝！”
韩爷虽然过来干涉，但他并没有对几个混混多加责难，眼睛斜了一下，道：“还不走？等我请你们吃饭？”
荣皓轩努力做出面色如常的样子，但毕竟还是年轻，眼角眉梢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眉梢微挑地看向许杏儿，一脸邀功请赏的炫耀模样，咳嗽清了清嗓子后道：“进城来做生意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看，若是我再晚来一步，岂不就要出事了么！”
“不好意思，辣萝卜条今天卖光了，几位小哥儿想要的话明个儿赶早吧！”许杏儿直起身子，笑装无事地说，希望能够尽量息事宁人。
许杏儿没想到小梅非但没有远远躲开，反倒主动过来帮忙，还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登时感动不已，心道这个朋友自己是交定了。
小梅原本在另一边，正在给人夹咸菜，见状赶紧收了钱过来，陪着笑说：“几位哥儿，我们是一起的，我这里还有萝卜条，送您一碟尝尝，我妹妹第一次出来卖东西不懂事，您别跟她置气，坏了吃饭的胃口就不好了。”
许杏儿这会儿心情平复了不少，语气也不似刚才那么生硬，脸上露出了些笑容道：“今天多亏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你若是不嫌弃，明个儿给你带些萝卜条过来尝尝鲜。”
许杏儿听出说话的人，就是刚才铺子里倒三角眼之人，但丝毫没有松懈，依旧紧绷着身子，捏紧手里的钱袋，随时准备应对各种情况。
许杏儿本来就觉得小梅人很不错，有心跟她往深里交，所以就欣然点头，一边收拾着碗碟一边说：“小梅姐，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去你家打扰了。”
第一次出来卖辣萝卜条，许杏儿没敢多带，但很快就卖光了还是让她喜出望外。
见许杏儿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荣皓轩刚才心里的得意，顿时凉了半截，不甘心地说：“这片地方是韩爷的地盘，今天既然打过了交道，以后你在这里做生意肯定会顺遂许多，那些混混也肯定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放心。”
“我操！”一直被称作大哥的混混头子火气上涌，也顾不得自己在这里闹场子是否合规矩了，一摆手喊，“给我往死里打！”
许杏儿也悄悄把钱袋子套在手上，攥紧了袋口，这袋子叶氏缝了双层，布料厚实针脚也细密，十分结实，若是真打起来，倒也算个趁手的家伙事儿。
“你们来做生意，既然拜过我的家门，交了铜板，那打你们就如同打我的脸一般！”韩爷负手而立，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他面无表情地抬眼扫视，周围顿时鸦雀无声，站着的三个混混也都噤若寒蝉。
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已经在韩爷出现的时候就都散开了，都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
细辛垫脚瞧瞧，也有些拿不准地说：“爷，似乎是几个混混闹事。”
话落没听到山子答话，回头一看，四个十七八岁年纪、看起来像小混混模样的少年，已经把自己和山子团团围住。
外面人多眼杂，她也不敢数钱，只把铜钱倒进叶氏给她缝的布袋子里，抽紧袋口的布条，放在背筐里，又用东西压在上面。
“爷，这可万万使不得，今个儿就咱俩出门，连个家丁都没带，咱们就算去了也顶不上用，若是伤了您可如何是好。”细辛连忙连劝带拦，说什么也不肯让荣皓轩下楼，若是少爷再出一星半点儿的意外，自己一家子的命都不够赔的。
混混那边先动了手，山子身子右闪躲开一拳，右手顺势出拳，正中动手之人的下颌。
“这么客气干啥！”小梅说罢也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才看到荣皓轩还站在一边，见他面色有些不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好，总不能也邀请到自家去吧？
“我送你谢礼你不要，如今却要送我？”荣皓轩虽然挺想要萝卜条的，但嘴上却忍不住嘟囔道，“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许杏儿瞥他一眼说：“我送你辣萝卜条，那是我自己采药赚钱买回来，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我想送谁自然可以送谁。你的那些谢礼，还不都是从家里搜刮的，你不过动动嘴皮子，我为什么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