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露希雅
“我们打算雇佣你，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们，那个‘随意’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这个女孩只是个见习魔法使，见自己被一个年轻的贵族拦住，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但是随即便急忙施了个魔法师的礼节问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没错。”
“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说笑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学院图书馆的大门前，就在伊明准备进入图书馆时，厚重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少女眼中含泪从中跑出，她的脸颊还有通红的掌印。这让迎面而来的两人不由一愣，少女此刻也注意到了伊明和梅亚莉，她急忙擦去眼泪，接着便准备从他们身边离开。
伊明说着，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值五百金币的小钻石递了过去。
很明显，这次露希雅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
没有谁会蠢到去骗学院评议会成员的钱。
露希雅小心谨慎的拿过钻石，紧紧握在手里，接着她向伊明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露希雅姐姐吗？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在学院的图书馆看书……两位找她有事？”
“这个……”
正是这一点，让伊明做出了决定。虽然关于这件事本身还透露着古怪，比如说露希雅并没有完成合约，而是在雇佣期间忽然毁约回到了学院，这点让两人相当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一个魔法师居然做出毁约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要知道，对于魔法师而言，信誉是相当重要的。按照玛利安的话来说，这是身为一个魔法师的尊严。如果一个魔法师的记录中曾经有背弃雇主这样的经历，那么接下来她想要再得到另外一份雇佣合同，就相当困难了。而且，也不太可能是因为雇主向这个少女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而导致发生这种行为，因为有能力独立工作的魔法师，即便是那种无法再晋级的魔法师，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抓起来享用的。更何况，万一魔法师逃回学院，向学院表明遭受侵犯证据的话，那个雇主的下场不会比老格列佛好到哪里去。毕竟魔法师和魔法使不同，是帝国的宝贵资产，任何人都不得随意伤害。
但是现在，那种因素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梅亚莉自然没有必要为了伊明无聊的语言游戏而生气而吃醋的必要。
梅亚莉丝毫不以为意，这让伊明苦心策划的阴谋彻底落空。
“这你不需要知道，露希雅小姐，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曾经递交过申请书？我想知道，那个随意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伊明决定将错就错，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还真是奇怪……”
她究竟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魔法师，背弃了雇主，自毁契约。然后在新的一份申请书中却写着“随意”，的确是很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
所谓的诅咒契约，一般是对奴隶和战俘才会使用的契约，他们必须忠于自己的主人，永远不准背叛。一旦他们背叛了自己的主人，那么诅咒契约就会吞噬他们的灵魂，腐烂他们的肉体，让他们如同垃圾般的死去。而在这期间，背叛者会受尽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的灵魂并不会因为肉体的死亡而离开，而是会被牢牢的束缚在肉体之中，连野狗啃食自己身体，或者蛆在自己腐烂的肉块上滚动的痛苦都会鲜明的传递过来，一直到尸体消失为止。但是在那之前，大多数人的灵魂都会因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而崩溃。
“你们是伊明大人那里的人？”
露希雅·卡莲。
“就这样？”
伊明开口叫住了那个正准备离开的少女，这让她相当惊讶的转过头来，用狐疑的目光注视着伊明。
“很抱歉，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如果伊明大人真的想要雇佣我的话，我希望能够先从他那里得到雇佣金，甚至只要这一次都无所谓……我很需要钱……”
见伊明要离开，露希雅忽然紧咬嘴唇，然后她坚定的说道。
伊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伊明翻过手中的资料，上面所写的人正住在这里，不过老实说，伊明可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住在这么差的地方。就算是当初身为商人之女的莉塔所居住的学舍，都比这里看起来要好的太多了。事实上，虽然这种事情伊明只要找个人就可以帮他来解决，但是长年谨慎的习惯使他如果不亲力亲为，就无法彻底放心。更何况即便待在幽暗之塔也只能面对那如同小山般的资料。
而且从她的成绩来看，在这方面似乎也非常出众。
露希雅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
“不是什么大事。”
（会不会是陷阱？）
“这些可全部都是我的后宫预备哦？”
“我希望你明天早上能够来幽暗之塔报道，到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你的工作。如果你不来的话，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这里？”
“……好歹表现的在意一点会怎么样啊？”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可以接受诅咒契约！”
（保持礼节也是淑女的修养，我是完全不会生气的。）
（你就那么想看我吃醋的样子吗？）
面对梅亚莉的疑问，伊明轻松一笑。
梅亚莉也同样提出了问题，伊明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的确，这种上门买卖太过便宜，的确很容易惹人怀疑。
伊明挠了挠头，正巧看见一个女孩从学舍中走出，于是他急忙走上前，拦住了那个女孩。
“……谢谢。”
伊明越来越好奇了，如果真如露希雅所说，这根本就和奴隶签订卖身契一样了。给她三百枚金币，然后她就不再要钱了？当然，三百枚金币是贵了些，但是如果买一个魔法师终生的话，那么可就便宜的让人发笑了。
很明显，露希雅真的很需要钱，所以才提出了这个提议。
“我不知道。”
（这里应该是……最低级的学舍吧。）
“请问，您是哪位？”
“关于那件事，我……不能说。”
“是的。”
“我……我……”
“你好，我是来找露希雅·卡莲小姐的，不知道她在不在？”
诅咒契约的施放并不难，一个魔法师便可以做到，但是面对另外一个魔法师时，则必须得到对方的同意才能够使用。不过一般能够成为真正魔法师的，也没有谁会主动把自己降低成奴隶的等级。更何况这种契约几乎是无法解除了，除了咏唱使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除这种深植于灵魂中的诅咒。
梅亚莉瞪了伊明一眼，微红着脸低下了头，刚刚才鼓起的一点气势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在最初两人旅行的日子中，年幼的梅亚莉将比她年长两三岁的伊明视做唯一的依靠。无论那种依赖感究竟来自何处，总之在那段时间中，梅亚莉的独占欲望相当强，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同类，无分男女，只要和伊明接近就会让梅亚莉非常不安。而在那段时间，因为强烈的嫉妒心梅亚莉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而在最终调整过来之后，或许是为了封闭以前那些羞耻的回忆，梅亚莉竭力保持着一个淑女的形象，同时也不会再做出象以前那样莽撞的举动了。毕竟那个时候两人只是刚刚认识，出于对两人关系的不确定性让梅亚莉非常不安，才会出现那种举动。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也再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那些天赋战士自然是不能胜任的，而魔法使的等级又太低，同时也声明是希望能够做一些简单的杂务。只有这个少女的申请上写着“随意”两字，似乎干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这也是同样让两人感到好奇的地方。
“哦？要多少？”
梅亚莉打着洋伞，微皱眉头，对于这种肮脏的环境，她是绝对不可能会习惯的。
伊明有些诧异的注视着她，这显然不是一个魔法师应该提出的条件，如果是一个魔法使倒还差不多，而且她甚至暗示，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一个魔法师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虽然和梅亚莉比起来，露希雅还相差很远，但是也算的上一个比较入眼的知性少女，以她身为魔法师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吧。
“那么，我要如何保证你不会悔约呢？根据学院的资料，你曾经有过一次背弃雇主的记录不是吗？”
伊明停下了脚步。
梅亚莉微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用那双颜色迥异的双色瞳注视着伊明。而对此伊明显然完全没有掩饰的打算。
露希雅抬起头，坚定的注视着伊明。
“五百……不，三百枚金币就够了。”
伊明停住脚步，望着眼前的学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这个给你。”
伊明顺口回答道，然后点点头表示感谢，接着转过身和梅亚莉一起离开了学舍。
伊明耸耸肩膀，然后准备离开。
最终让伊明下定主意的是，在这个少女的资料中，说明她曾经担任过一个贵族的事务主管。
她的年纪和玛利安同龄，而且也同样是魔法师。不过在其它方面，这个名叫露希雅的少女比玛利安可要逊色多了，在魔法师阶段，她的魔法学成绩相当糟糕，而在帝国理论学，经济学方面的成绩却相当的好。按照约米拉的说法，魔法学员中象她这种人并不少见，虽然已经成为了魔法师，但是她的能力却只能够到此为止，没有办法再多前进半步。因为踏入魔法师的阶级之后，就不会再象之前魔法使的阶段那样，仅仅依靠死记硬背的咒文和做出精确完美的手势，而是更需要音乐方面的天赋。精确的节奏掌握和音感就成了魔法师的关键，而很多人的音感并不好，所以即便想要再进一步，也没有什么可能。这也是伊明选择她的原因。
（我知道。）
（你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梅亚莉，注视着露希雅的身影缓缓的询问道。
这正是伊明和梅亚莉所要寻找的人。同时也是从资料上看来，最适合这个工作的人选。
当伊明说到这句话时，他注意到露希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惨白，显然，她也明白，有过一次背叛记录的人，是很难再被人雇佣的。
“但是我想总会知道的。”
“请等一下，露希雅小姐。”
“……梅亚莉，我要先向你说明一点。”
“就是……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做，无论是扫除，杂务，还是洗衣，煮饭，甚至是……无论是任何工作，只要我能够做的，我一定都会去努力完成。”
“当初我的教育方式应该没有错误才对啊……”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能够先得到雇佣金。”
（嗯？）
“那么，很抱歉了。”
既然没有办法再进一步，自然也不会担心因为练习魔法而浪费时间。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一提到这件事，露希雅忽然低下了头，她紧咬嘴唇，半晌之后才在伊明和梅亚莉的注视下不安的回答道。
“因为平常看不到嘛，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特别是象以前那样，我一和别的女孩说话，你就拼命的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