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第三灵墓
洛凡来不及计较杜涛他们说了什么。
他大口呼吸，用以稳定自己刚才被接连牵引的意识。
对于杜涛他们来说不过片刻，可对他来说，却是以他人视角两次历经生死。
江辞年纪大些，自然看出洛凡的不对劲，“洛队长，你还好么？”
他把洛凡还往后扯了扯，让他不至于落下百米高度阶梯下。
阿撒耶回头看了一眼洛凡他们，随即盘膝坐下，转经轮不停歇，他也闭目开始诵念经文。
等洛凡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巨树，只觉荒谬至极。
他刚才看到的是真实么？
巨树曾经顶天立地于天地间。
也曾在金乌陨落时候被天雷劈开燃烧，化为焦炭。
那眼前的巨树究竟是什么？
洛凡想知道，便对他们道，“你们等等，我上去看一下。”
他说着乘筋斗云翻上九重天阙，却依旧无法越过宫殿高墙看到外面。
这宫殿太高大了，远远不是他们可以窥探的。
即便如此，洛凡也能触摸到最低枝丫。
他伸手触碰，却在相触一瞬间，看到金色叶子从他指间穿过。
他又飞的近了些，触摸到横出来的一截低矮枝丫。
那依旧是虚幻。
“假的？”
洛凡飞回阶梯之上。
二杜凑过来，“洛凡，怎么回事？”
洛凡神色凝重，“是假的，我们眼睛能看到，可却触摸不到实体。”
二杜面面相觑，又去看陈澜澜。
陈澜澜困得仿佛眼睛都睁不开，被盯着也很无奈。
“看我干嘛？”
杜妄道，“陈姐姐，据说人在梦里，可以幻想自己无限能力，你要不要试试？反正也……”
陈澜澜闻言一伸手，似乎想验证，结果噼里啪啦一簇火花爆开，吓得陈澜澜吱哇乱叫。
等她拍灭了身上的火焰，一脸惊恐，“这也太吓人了！”
二杜又看洛凡，“咱们要不也试试？万一咱们中有谁也是做梦呢？”
二杜一马当先，结果毫无意外，是真身。
江辞也尝试，不仅发现没能力，而且他的邪眼还被禁了。
二杜一惊，随即发现自己的神力还能用，但是神明被禁了，根本无法沟通交流。
更别提召唤了。
洛凡也如此。
除了体内神力还可以用，韩毒龙他们都没法召唤。
就连他体内栖息的几位神明也都无法沟通交流。
四人又盯着陈澜澜。
陈澜澜深呼吸一下，随即兴高采烈，“我是做梦，那你们想要什么能力？我试试？”
杜妄比较有话语权，于是提议，“那陈姐姐你现在是攻击力最高了吧，要不然带我们去最上面看看？”
陈澜澜极为高兴，她一跺脚，脚下就出现一面阵法纹路，不等洛凡四人看清楚，就见眼前一花。
他们再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平台。
而这平台是巨树顶端。
他们可以清晰从这不算大的平台边缘旁，看到下面枝繁叶茂的巨树。
这个不算大是针对巨树而言。
对洛凡他们来说依旧很大。
陈澜澜看着自己一瞬间带他们穿过空间，兴奋的看着双手，“这感觉真是太爽了。”
二杜也点头，这能力确实很爽，他们如果不是真身进来该多好。
那他们也可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
杜涛甚至还凑到陈澜澜身边，“澜澜姐，要不然你试试看带我们飞？”
陈澜澜扭头看他，并没注意杜涛称呼的变化。
忽然一双紫色巨大羽翼出现在陈澜澜身后，羽翼微微扇动，她就被羽翼带的飞起来一点，“这样？”
杜涛和杜妄简直惊呆了。
“澜澜姐你怎么做到的？”
“澜澜姐你太酷啦！”
陈澜澜回头看自己的翅膀，甚至能看到因为翅膀扇动，导致有羽毛飞落下来。
“啊这，很简单啊，你们一说飞我就想到翅膀，然后我就……”
不等她说完，就听到一阵悠悠的哼声传来。
在平台中心，还有一节树枝，树枝如同一棵小树，枝丫下坐着一位穿蓝衣服的女子。
那女子正轻轻哼唱着歌曲。
而洛凡和江辞已经过去了。
洛凡看到少女的时候也有些惊奇，原因无他，这少女竟然和他们的体型差不多大。
这在整个巨大宫殿中都很奇怪。
就像一个院子里，突然出现一只蚂蚁，而蚂蚁是院子主人一样离谱。
女子戴着蓝色面纱，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只知道年龄不大。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洛凡轻声开口，手中握紧了苍渊剑剑柄。
女子被打断，转过头来看洛凡。
随着女子的动作，她的全身才从树枝里显示出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宝蓝色婆罗萨，头上长发盘成飞仙髻，用一根簪子固定着宝蓝色飞纱，肤色不算白，一双眼睛大而水灵，同色面纱上带着宝石流苏。
而她脖颈处大片肌肤上也团着复杂项圈，宝石渐次拼出花朵形状，抹胸下一截蛮腰上也戴着宝石腰链，伴随飞纱和宝蓝色裙摆，在走动间发出铃铛清脆的声音。
女子似乎有些惊讶，“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洛凡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来自华夏，是特殊小队，误入这里，想要离开，请问你知道离开的办法么？”
女子轻微摇头，却在看到生着紫色翅膀的陈澜澜时候，有些讶异。
随即她又若无其事的转身仰头看着树顶，“想离开其实很容易，那就是摧毁这里。”
洛凡闻言一惊，摧毁这里，怎么毁？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巨大，他们相比如同一粒尘埃，何其渺小。
女子点头，“没错，只要你们摧毁在宫殿中的五行阵法，就能够摧毁这里。”
江辞皱眉，“如果毁掉这里，你……”
女子轻笑一声，打断江辞，“自然是一起毁掉了。这宫殿里没有活人，有的只是飘荡不知多少岁月的孤魂野鬼罢了。”
“就连你们看到的我，也只是一个幻影，我没有具体形态，也没有概念，你们看到的样子，也不过是我随着你们心意而显现的样子罢了。”
洛凡不明所以，试探道，“你……难道不想继续存在了？”
女子转过身，苦笑一声，“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也就意味着，南海墓和女娲墓也都已经毁掉了，那这里是否还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南海墓洛凡知道，可女娲墓？
洛凡和江辞对视一眼。
他忽然想到陈澜澜说的话，“我的同伴说，这里是地心，封印着一只怪物……这是真的么？”
女子的视线定定盯着陈澜澜，“没错，出现在这里的一切幻影，都可能是怪物所化成的，包括我，也包括你们所以为的同伴。”
洛凡转头去看陈澜澜。
陈澜澜一脸莫名，“什么？你说我么？我不是在梦里么？怎么会是怪物呢？”
女子轻笑一声，语带嘲讽，“所以，你使用的是你的能力么？紫色羽翼，确实美丽。”
陈澜澜捋袖子，“怎么看不得我好？我告诉你，你说的五行阵法我知道，只不过那是组成这个空间的一切，绝不能破坏，否则这个怪物变成的女人就会跑掉！”
看戏的杜妄戳戳杜涛的腰间软肉，“你说洛凡信谁？这两个人说的可完全相反啊。”
杜涛懵了。
洛凡也懵了，他下意识盯着蓝衣女子和陈澜澜，不知道谁说的才是对的。
陈澜澜喊道，“当然是相信我了，我可是你们认识的人，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反而是这个女人不明来历，你们想相信她？她玩儿死你们！”
女人悠然自得坐在石台上，“嗯，没关系，随便你说，反正我是在这里守着你的，只要我在一日，你就出不去。至于阵法，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幻影存在的。”
洛凡犹豫一下，一个让破阵，一个不让，那肯定不让的对。
洛凡道，“澜澜姐，我们该怎么做？”
陈澜澜很得意，“乖孩子，去把阵法稳固一下，既然你们能进来，就说明这个阵法时间太久出了问题，不过没关系，设立阵法的人留了备份，只要把五行阵法中的阵眼中镇物更换一下，就可以了。”
“切记，一个镇物换好了，再换另一个，这样五个都换好了，才算安稳，如果同时更换，就会导致阵法失灵，怪物就能跑出去了！”
蓝衣女子却冷哼，“她骗你们的，五行阵法只要同时破坏掉，你们就能离开，否则五行相生相克，只破一个也没有妨害，你们就永远出不去了。”
陈澜澜却嗤笑，“它骗你们开阵法，只要阵法开了，它就只能在这里沉睡，连形态都没有。”
洛凡和江辞对视一眼，对陈澜澜点头，“具体地点在哪里？我们去更换镇物。”
陈澜澜接连报了几个地点，蓝衣女子还要打断，陈澜澜却直接挥手捂住了蓝衣女子的嘴。
在这里，陈澜澜这个普通人反而最厉害，蓝衣女子也无可奈何。
或许是因为才醒来很虚弱，竟然也无法反抗。
洛凡听了，带着江辞一起去更换镇物。
而杜涛和杜妄则留下帮着陈澜澜。
见洛凡头也不回走了，蓝衣女子还有些失望。
陈澜澜松开手，径自坐下，“只要我在，你就跑不出去。”
蓝衣女子却沉默下来，谁也不理。
在这巨大宫殿中，不知白天黑夜。
陈澜澜变出一副牌，和二杜一起斗地主。
不知打了多少把，洛凡和江辞就回来了。
陈澜澜扔出一副连牌，“春天，我赢了。嗯，洛凡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么？”
洛凡有些犹豫，“挺顺利的，就是……太顺利了。”
他还以为会有争斗，可是什么都没有。
陈澜澜不以为意，“怕什么，这里本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就算有也早就被吃掉了。”
蓝衣女子冷哼，“很快你就会后悔的。”
洛凡听了这话，突然有些心慌。
就在这时候，周围突然发生一声巨响，随即整个平台都开始震荡起来。
原本巨树的存在，带着枝丫都显得格外神秘，带着一股磅礴力量。
可此刻，顶端象征五行阵法的颜色突然灭了。
巨树在逐渐虚化消失。
就连整个宫殿也在缓慢消散。
洛凡大惊失色，“难道……”
陈澜澜突然站起来，指着蓝衣女子，“怪物，你做了什么？”
洛凡走到杜涛身边，小声道，“我的身后，交给你了！”
杜涛一愣，随即抽出赤火枪重重点头。
洛凡就上前一步，半挡着陈澜澜，“澜澜姐，我保护你，你放心。”
陈澜澜很高兴，正要说什么，张开嘴却愣住了，她缓慢低头，却发现一杆带着火焰的长枪穿透她的胸膛。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就见杜涛还紧紧攥着赤火枪，“澜澜姐，你是假的……”
陈澜澜面目扭曲，“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你以为你们杀了我……可笑……”
伴随着她的话，是化成火焰消失的躯体。
蓝衣女子安静看着这一切，而后站起来，转身看着宫殿和巨树渐渐消失。
直至宫殿和巨树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墨绿色平台。
那代表着阵法的五行封印彻底破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洛凡脸色紧绷，“你骗我们，你说必须要五行阵法一起破！”
蓝衣女子回头，“是的，我骗了你们，其实不用你们，阵法也已经破了，不然你们怎么进来？”
洛凡愤怒道，“所以你才是被封印的怪物！”
蓝衣女子叹息，“陈澜澜说的？”
洛凡点头。
蓝衣女子轻笑一声，“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这里封印的……是某种力量罢了，不信你们看……”
洛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阿撒耶正把什么东西嵌入地面上诡秘的巨大纹路中，一瞬间，整个纹路都散发出光芒，随后流转起来。
“那是……”
蓝衣女子的身躯在淡化，“我和陈澜澜都在骗你们，洛凡，这是我们给你上的一节课，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论那个人你认识或者不认识，陌生或者亲属。”
“真亦假来假亦真，能让你予以真心者，必能送你入万劫不复之地！”
蓝衣女子说完，彻底消失了。
江辞推了一把洛凡，“洛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洛凡愣住了。
所以，蓝衣女子和陈澜澜，她们都说了真话，也都说了假话。
一开始洛凡是更信陈澜澜的，不仅仅因为他们认识，也因为他宁愿相信队友。
所以后来意识到陈澜澜骗他，他也只以为陈澜澜是假的。
可陈澜澜真的是假的么？
她已经说了，她在做梦。
杜妄也说了，陈澜澜在梦境中，所以她作为队友，一直在努力帮助他们。
是他先不信陈澜澜的。
而他让杜涛杀掉陈澜澜后，也不意味着蓝衣女子就是对的。
蓝衣女子却告诉他，这是一节课，意味着，蓝衣女子也不是敌人。
甚至她和陈澜澜是认识的，她们在演一场戏，让洛凡猜真假。
而这一局，陈澜澜不会真的死，所以没有多少损失。
却也在告诫他，未来某一天如此，那是敌是友，如何区分。
那就是不要相信。
洛凡回头看着自己的队友，“澜澜姐她……”
杜涛低头看着赤火枪，“我相信队友，其他的，我只能尽力。”
江辞没说话。
杜妄打圆场，“我们要反思，还有下次见到澜澜姐跟她道歉，我们冤枉她了。”
洛凡点头。
蓝衣女子消失，平台还在。
可周围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
阿撒耶不见了。
那阵法纹路也消失了。
突然自远方蔓延来一场大火。
洛凡和二杜见此立即拉着江辞跑。
洛凡尝试召唤筋斗云，可是失败了。
火焰蔓延太快，眨眼间变成一片火海。
四人努力在逃离火海。
洛凡和二杜体力还好，而且有神力支撑。
可江辞只是普通人，此刻跟不上奔跑，慌乱间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了。
杜妄拉着他，被扯住立即扶他，却已经被火海追上了。
洛凡和杜涛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见杜妄和江辞落后就要去拉，结果眼睁睁看着火海吞噬他们俩。
洛凡还要冲，杜涛却抱住他的腰，“跑！”
杜妄也喊，“别管我们，快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火海眨眼间将洛凡和杜涛也吞没。
然后就是纵横的火焰灼灼燃烧。
洛凡还被杜涛抱着，眨眨眼睛，“我们没死？”
杜涛也放开他，往杜妄那里去，果然看火焰中杜妄和江辞也还在，没什么事。
这火海虽然在燃烧，可却燃烧不到他们，也感觉不到灼烧感。
洛凡也跑过来，“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这时候阿撒耶转着转经筒过来，“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虽然阴火烧不到你们，可待久了对魂魄也没好处，还是快离开吧。”
洛凡这才看到阿撒耶手里扯着一条白色绳索，绳索从未知处来，跟着应该可以出去。
于是四人就跟着阿撒耶走，很快就踏上看不见的台阶，走出火海。
又走了不知多久，突然看到一团白光。
白光将五人吞没后，洛凡再睁开眼睛，还在之前的位置。
他身边是杜涛。
“刚才……”
“秘境？”
两人异口同声。
下一刻手机铃声响起，是杜妄。
洛凡接起，就听到杜妄焦急的声音，“洛凡，我刚才梦见咱们四个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