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长安观
岭秋来到怀柔院子，正看见她拿着扫把扫走地上稀缺的灰尘。
“地上很干净。”岭秋走进门口几步，怀柔正在院子角落处。
院子门并没关，岭秋在怀柔看见他并点头后走了进来，她还是拿着扫把扫着。
“习惯了。”怀柔声音很温柔、轻而细，使得岭秋走近一些才能听清。
“我们吃饭去吧，饭好了。”岭秋看着怀柔双眼，那双眼低垂，和在额前垂落的发丝一样。
听得岭秋这话，怀柔握着扫把的手一紧，“大师兄，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和她以前的师兄们那么像？
“我没有以前。”岭秋的声音格外宁静，躲开怀柔错愕的目光，“忘了很多事。”
他言语模糊，搭上眼神像是在刻意逃避。
怀柔并不会误会，她心里很清楚，以前在长安观的师兄们已经离开了，虽然岭秋的性格和气质和他们很像，但她也不会去做把岭秋当成他们的事，这对岭秋来讲不公平。
最终，怀柔点头，把扫把放在角落放好，和岭秋一起回去吃饭。
路上，怀柔问，“大师兄，你刚才说的‘没有以前’是什么意思？”
“不存在，现在更像是从零开始。”
“喔，好高深啊，”怀柔捂着嘴笑，似桃花绽放般的眉眼映入岭秋的视线中，“那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好不好？”
岭秋那如深黑的无波古井般的眼眸也被这般鲜花染上春色，“好，明天。”
……
次日，早晨岭秋洗漱好，和长年交待声，“我今日出去逛逛”，便和已经收拾好来到岭秋家的怀柔一同出门。
他们先是在圣城周围的四个村子看了看，那些村子因为魔物刚被除灭不久，正陆陆续续有人缝补着灾害后的残破，除杂草、清灰、补上房顶的洞，建起崭新的木屋。
普通人和命者都有，岭秋和怀柔逛着，在这些百废待兴的村庄里人力紧张，没多少值得游玩的地方，但偶尔还是能看见一些令人记忆深刻的景色。
比如说花香镇的白花悬崖、绿树镇的绿树瀑布和酒醇镇的万酒潭，在一片片美景中路过，心扉也渐渐开阔。
在一处池塘边的亭子下，两人停下来休息。
怀柔摆弄了今日凌晨梳顺的长发，很朴素，但很真实，一边看着手中捏住的那簇发丝，自言自语似得说着，“我以前也经常四处逛，那时候我把观边的景色看了个遍。”
站起身来，裙摆随之舞动，她走向亭边，看着荷塘绿色，声音被风吹来，“那时候大师兄、二师兄、下到七师弟，都有陪着我看风景，所以每次哪怕是看相同的风景我都很高兴。”
她转过身来，裙摆飘动，像鲜花被太阳照耀着的光住在她的眼睛里，看向岭秋，“我们去长安观那看看好不好。”
“走吧。”岭秋也站起身，眼里看不出波澜，等到怀柔走来他身旁，便向亭外走去。
路途遥远，怀柔提议去坐很快的马车，岭秋摇头，当场提起怀柔的后衣领，并贴心地问道。
“感觉怎么样？”
怀柔看着岭秋认真又无辜的眼神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是诚实地说：“我感觉很不好。”
说完后，岭秋点头，手还不放，看向怀柔给他指的方向，心中规划好路线，身边紫气逐渐浓郁。
“那我快点。”
“什么……”怀柔话没说完，只感到一股命仙的失重感笼罩她的全身，下一刻，她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刹！一道亮丽的紫气极快地喷涌冲刺，在路旁散步、下着棋、吵着架的人见了，都不自觉感叹一句，“什么玩意儿飞过去了？”
只觉天昏地转，失重感和超重感来回交替，直到这种感觉慢慢衰弱，怀柔才重新站在了这片土地上。
落地后，怀柔神色恍惚，目光幽幽，看着岭秋，岭秋感受到目光看过来，“怎么啦？”
怀柔摇了摇头，飞行途中长大的呆毛跟着摇晃，将目光看向了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
长着苔藓的石板地，在一些间隙之中长着杂草，仔细看去，还能见到草叶上的凝结未掉落的水珠。
朝一边走去，将会路过边走边卖的糖葫芦贩子，三两孩童在不同处放着风筝。
路边上没什么人家，杂草丛生的地处偶尔见得一两残破的木屋，显然，这地方以前有稀缺的人居住，现在没有了，只有附近村庄里的居民在这边茶余饭后散步、亦或是如孩童放风筝般娱乐。
环顾完四周，怀柔朝附近一条开拓出来的山路上走去，说是开拓出来的，但现在在山路边能看见一米高的杂草，变得荒芜了。
岭秋随着怀柔在这样一条由有人变成无人的小路上走着，穿过树木丛生的丛林、跨过清澈见底的溪流、听见蝉鸣鸟叫，最后看到了一道虚掩的大门，像是山里的道观，门顶刻着三个字，长安观。
怀柔慢步走进，这一路上来她都熟悉无比，从怀里取出些香在观内点上，双手合十，对着那尊像拜了拜。
太阳的光穿过密林树叶照下，伴随着还不算清冷的风吹过，虽然有几分悲凄，但也有些许柔和，像是逝者的亡魂衷心地祝福着人间一般。
岭秋在一边看着，等着怀柔将她要做的事做完。
烧香、祭拜之后，怀柔从铺满了灰尘的房间里找来扫把开始打扫起来，将长安观门内最大的那块地打扫干净。
说是最大的那块地，其实撑死了不过容纳得下几十来号人。
怀柔扫得很认真、很仔细，把各个角落用扫把尖锐处仔细清理，也找来抹布擦掉木具上的灰尘。
看着怀柔打扫清理完还有别的事要干的样子，岭秋想找张凳子来坐着，可左顾右看后是发现了几张，但他不好意思用，说不准凳子的主人不同意呢，只好在门外找了处树桩坐下，看看小山上的山景。
数数地上掉落了多少树枝，看看树上的鸟窝，听听树枝丛断裂传出的沙沙声。
嗯？树枝怎么就突然断了？
岭秋打起精神，坐怀不乱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紫气徐徐凝聚，双方攻势渐起，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