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塞浦路斯
三天后,他从耶路撒冷出发到了塞浦路斯。基娅拉恳求他带她一块儿去,但是他拒绝了。他已经在敌人手里失去了一位妻子,他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他入境时持着一本以色列护照,护照上的名字是吉迪恩·阿尔戈,另外,他告诉塞浦路斯的海关官员,他此行的目的是度假。拿到租好的奔驰c级轿车后,他详细地检查了一遍,随后便出发沿南部海岸朝海边的白色别墅开去。维齐尔·扎耶特没有说他具体的到达时间,所以加百列在一个农村小市场里逗留了一会儿,买了够吃三天的食物。
三月的天气真是出人意料的温和。第一天,他在能俯瞰地中海的露台上悠闲地休息,为把基娅拉扔在耶路撒冷感到很愧疚。到第二天,他便无聊得不耐烦了起来,于是上网看了看哪里有高档的艺术品原料店,最后发现沿着海岸往上几英里的地方就有一家。于是下午剩下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画别墅的素描图,等到第三天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当他正在画一张漂亮的海景水彩画时,他看到扎耶特的车正从拉纳卡的方向开上来。
他们坐在露台上,在稍有凉意的日光中不紧不慢地聊着天。扎耶特慢慢地喝着他那瓶单一麦芽威士忌,而加百列则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他那杯柠檬酸橙矿物水。他们一开始就埃及的情况泛泛而谈,许久过后,等太阳慢慢地沉入海平面时,加百列开始把话题转到他把扎耶特喊到塞浦路斯来的真正原因上,即前几天艾德里安·卡特在耶路撒冷给他的那个名字。听到那个名字后,扎耶特笑了笑,抿了一口威士忌。
“我们对那名教授的怀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说。
“去年他一直在法国一个叫什么研究所的地方写书。那个研究所是有名的为恐怖活动打幌子的机构,拉希德王子在里面也有出资。圣诞节后的第二天,他离开巴黎,回到了开罗,在那里,他重新开始了在美国大学教书的职务。”
“我猜你想给那位优秀的教授放个假”
“一个永久的假期。”
“那你得花点钱。”
“相信我,维齐尔——钱不是问题。”
“你想什么时候办”
“晚春的时候,”他说,“天还没热起来之前。”
“要保证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我可不想你把我的地盘搞得一团糟。”
一小时后,扎耶特带着一个装了五百万美元的手提箱离开别墅。第二天早晨,加百列烧掉他的素描画和水彩画之后,便也飞回家,回到了基娅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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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罗
预订名单上的那个名字让开罗洲际酒店的首席礼宾员卡突比先生感到不寒而栗。电脑预订系统肯定出了点问题,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名单,这肯定是另外一位约翰内斯·克莱姆普先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严重的误会。他拿起内部电话打给预订部,看看那位住客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要求又多又细致,预订部的女生整整花了三分钟才把它们一一读完。
“他打算住多久”
“一周。”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之后的一个早上他都在认真考虑这周是不是要请假。最后他认定那种做法是懦夫的行为,而且会给他的同事带来过重的负担。于是那天下午3点30分,当克莱姆普先生穿着一身欧式黑色服装,银白色的头发上搭着太阳镜,从旋转门绕进来时,他正笔直地站在亮堂堂的大厅正中央,两手收在背后,下巴高昂,像是站在死刑射击队面前的一位英勇不屈的战士。“卡突比!”他声音洪亮地喊出他的名字,伸出手向那个坚定不移的小小礼宾员走过去,他的手就像刺刀一般,“我一直都盼望你还在这里。”
“在开罗,有些东西是从不会变的,克莱姆普先生。“
“这就是我喜欢这个地方的原因。你有点厌烦了,是不是”
“就像沙尘一样。”卡突比先生说,“为了让您的居住更愉快,如果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请尽管说。”
“我会的。”
“我知道。”
卡突比先生和他手下的人员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抱怨,申斥和批评埃及人能力低下的沙尘暴。但是克莱姆普到达四十八小时后,卡突比先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德国人变了。他的房间——大楼北边一间普通的高层单人房,可以俯瞰解放广场和美国大学的校园——他将它比作人间天堂,热情地赞美这里的服务举世无双。早上天还有点凉爽的时候,他便去旅游观光,下午的时候,他就在游泳池边放松放松。每天黄昏一到,他便回他的房间休息。卡突比先生发现自己十分希望能看到克莱姆普先生旧时的影子,那个会严厉批评女侍应床铺得不好、大声斥责洗熨服务员工毁了他的衣服的克莱姆普先生。但是,他看到的仅有一个满意的住客所表现出的安适宁静。
在他预定居住时间的倒数第二天的6点30分,克莱姆普出现在大厅里,一身穿戴整齐准备赴晚宴的样子。他要求卡突比帮他在扎马利克岛的一家法国小餐馆里预订一个8点的餐位,之后便快速走出旋转门,消失在开罗的晚霞中。卡突比看着他离开了,于是向电话走去,那时,他并不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克莱姆普先生了。
那辆银色奔驰轿车停在路上,从那里能够看见美国大学的教工停车场。末底改淡定地坐在驾驶座上,米哈伊尔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紧张地在腿上打着鼓点。加百列坐进后座,轻轻地关上了门。米哈伊尔继续打着鼓,加百列喊他停下,但他停不下来。
五分钟后,米哈伊尔说:“你要的人在那里。”
加百列看见一个穿着西式服装、身材高大瘦削的埃及人把几张埃及镑交到一个努比亚侍者手里,然后上了一辆菲亚特轿车的驾驶座。三十秒后,他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往解放广场去了。广场边缘的红绿灯变成了红色。菲亚特停了下来。斯芬克斯是个谨慎的人。
“动手。”加百列说。
米哈伊尔把引爆开关交给加百列:“你确定你不想亲手干掉他”
“动手,米哈伊尔在红绿灯变化之前。”
米哈伊尔按下按钮。转眼之间,藏于坐垫内的少量而集中的爆炸物在一道耀眼的白光中爆炸了。米哈伊尔又开始敲他的手指。末底改发动车子,出发前往西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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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是严重的,而且愈演愈烈,并且我相信,这一威胁会伴随整整一代人。它是一场持续性的运动,而不是一系列孤立的事件。它的目标就是消磨我们的反抗意志。
——伊莱扎曼宁厄姆—布勒夫人,英国军情五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