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人
“很好，怎么这么问。”
外婆，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凄惨的样子……
我愿你被这世上温柔以待，可是世界太残忍；我愿你的存在是因为温暖和希望，可从头到尾只有欺骗和肮脏；我愿你是爱情的结晶，但竟是谎言的结果……
外婆，原来，傅正勋就是那个辜负你的男人，果然，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她以为最恶劣的理由也不过是他为了气苏绘梨而顺便娶了自己，可他毕竟还是喜欢自己的，结婚后，他事事为了自己好，宠着哄着，那样关心她，替她解决麻烦，帮她对付讨厌的人。
怀疑他的动机时，她舍不得推开他给的关爱；发现他心有所属时，她做不到放弃他给的宠溺；一次又一次被证明自己根本不重要，却克服了无边无际的恐惧，依旧毫不犹豫地去爱那个男人，孤注一掷……
结果，手机关机。
“笙哥。”
“还有！！！”就这个都足以让他心脏病发了，这会儿他三魂已经两魂都不在身上了。
这更是加重了他心里的不安。
“应该快了。”傅臣商顿了顿说，因为方才的错觉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我跟你不是一个品种，我不是猪！”
※※※
“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挂了！”傅华笙没耐心地作势要挂电话。
莫妮卡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她走得前一天啊，我给她做了猪肝，因为以为她刚刚过了生理期，所以给她补血，结果问了才知道，她生理期根本就推迟了还没到，因为你说过她的生理期一直很准时的，当时我和乔桑就乱猜她是不是怀孕了……”
他就像一个引人入胜的谜，是她生命里最奢华的一场盛宴，最璀璨的一场烟火，终有一天，水落石出，人走茶凉，繁华落尽。
“我……我闯大祸了！”
“把谁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不是你搞的吓成这样干嘛？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
纪白……纪白并没有来这里。
耳边是景希那一句凝结着万千心思的“不要爱上傅臣商”，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彼时安久已经转了头收回视线，“师傅，走吧，市中心医院。”
傅臣商突然停滞不前，苏绘梨回过头，关心地问，“怎么了？”
两个字，让身旁陪着女儿来做检查的大妈立即闭了嘴，也让一直尾随着她跟到医院，这会儿正躲在走廊拐角处的纪白惊得面无血色。
纪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是不是不是！是百分之二十股份那个真相！！！”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了过来，问她要不要打车。
……
“安久她好像怀孕了……”纪白弱弱地说。
“你吃错药了？”电话里的人被他一声笙哥恶心得够呛。
可笑自己还傻傻守着那一句“所有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安久到的时候妇产科外面人不多。
崔谦仁继续说道：“可是我刚才在附近找了一番都没有找到二少奶奶，打她的手机是关机，现在连纪白也联系不上了，一直是正在通话中……”
市中心医院。
她以为，不离婚，至少说明他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哪里能料到，人性竟能可怕到如此地步。
“一切有我。”
“去陵园。”安久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司机的喋喋不休。
“怀孕”两个字令傅臣商心头猛地一跳。
“我知道了。”
“我发誓，我是认真的。只要你点头同意，我可以立刻带你走，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她可笑地以为上帝给自己开了一扇窗，眷恋着谎言眷成依赖，一转身，这依赖，成了置自己于死地的利刃。
……
“堕胎。”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特么又怎么知道的？”傅华笙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知道了，可是……”
自以为是用最周全的方式照顾故人之子、弥补内心的亏欠，实现平生错失所爱的遗憾，绑定最佳继承人……不愧是傅正勋，何止一箭双雕，简直一举三得。
司机师傅问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沙哑着嗓子开口：“龙潜山陵园。”
看破一切，才知道，原来，失去比拥有更踏实。
“骗子……骗子……”
到了之后，正赶上一群人结束了葬礼正从里面出来，一大批记者围了上去，不过很快便被保镖挡住无法近身。
于是崔谦仁就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她和他的相遇相识自以为的相恋，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阴谋。
“安久，愿不愿意嫁给我？”
傅臣商本来正推着苏绘梨小心往前走，不知为何，突然蹙了一下眉头，目光如电地直直朝着安久的方向看过来。
纪白焦躁地啃着手指甲跑到医院大门口，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排在第三位。
“你……你怎么知道！”
“呃，好……好嘞。”
这些天他有跟她通过电话，她一直没精打采的，他只当她是在生气，加快进程解决这边的事情，想要早点回去见她，他甚至想好了要给她做什么好吃的……
“二少奶奶……”
两人同时开口。
我以为要担忧的只有他会不会爱你，直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这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安久……”
车后的小姑娘表情跟个幽魂一样，去的地方又阴气森森，司机心里直发毛，他是个话唠，可这会儿看到个漂亮的小姑娘，愣是不敢再继续跟她搭话，安安静静地把她带到了陵园。
傅华笙没什么反应的“哦”了一声，“就这事儿啊！告诉了就告诉了呗，她又不是不知道有苏绘梨这个人，怎么了？”
※※※
“莫妮卡，怎么了？”
可是，他的直觉却在疯狂报警。
“我还不差那点钱，难道就不能相信我是看上你的美色吗？”
纪白急忙脱口而出，“我刚才告诉了安久二哥娶她的真相。”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
“她……她刚才知道真相的时候气得吐血了，是真的吐血的吐血，不是夸张说的吐血……不知道会不会动了胎气……笙哥怎么办……”
“安久这会儿正在市中心医院妇产科，我刚刚听到她说……说要堕胎。”
“喂。”
“爱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存在。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没有爱过，有些人只是一眼就找到了彼此。我和安久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希望两位成全。邋”
※※※
“没事。”
“我说你奶奶个腿！你这回死定了，谁也帮不了你，谁帮谁死！！！纪白你个二百五！你怎么就这么二呢！苏绘梨喂你吃三尸脑神丸了还是怎样！你这样对她屁滚尿流的惟命是从？”
当说到纪白的时候，苏绘梨的眼神明显一闪，伴随着隐隐的光亮。
“安久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是你舍不得放人吧！没人一起吃饭好无聊！”
自以为是只有足够强大才配得上您，所以执意远离去闯荡一片天地，可是，到最后，却连自己如此奋斗到底是为了谁也忘记，连婚姻也拿来交换权利，丢了最珍视的东西。
还没见过有人主动要求绕路的，司机自然乐得绕，没多问，直接按照她说的从陵园后面绕了远路去医院。
她终于不用再怀疑、揪心、忐忑、不安，她终于找回了自己，那个一无所有的宋安久。
傅华笙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他吓得没睡稳从沙发上滚下来，脑袋砸到了玻璃茶几上，引得一旁的冯婉等人全都诧异地看着他。
傅华笙这回是三魂七魄全都不在身上了。
……
“笙哥，你说话呀，你别不说话，我现在好怕。”
纪白犹豫着难以启齿。
“出什么事儿了？”
才明白，为何他不惜出轨，不惜对自己用药也要阻止自己沉沦。
“evan，发生什么事了？”苏绘梨问。
“给我好好看着，不管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能让她堕胎。我来想办法。”
“笙哥你就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了！”纪白咽了口吐沫，“还有更坏的消息……”
“可是……”可是他的脸色真的非常难看，这些天遇到最棘手的情况时，他也不曾露出过这样可怕的表情。
绕到后面的时候，安久趴在车窗外，远远地看着外婆的墓碑，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是，没有……笙哥你这次一定要救我！”
这辈子的大悲大喜全都耗尽，像是发条转到了尽头的木偶，没了生气，无法行动。
“我靠！怎么可能！这事儿你不可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傅华笙一叠声地问。
“……”
“安久她……身体还好吗？”莫妮卡试探着问道。
透过人群，她看到一群黑衣保镖护卫着不让记者靠近，苏绘梨坐在轮椅上，几日不见的傅臣商推在她身后，手里打着把伞，神色沉重哀切。
“对不起……”眼泪终究还是滑落眼眶。
安久坐在出租车里，按下车窗，静静看着窗外。
那座童话里的水晶堡垒扭曲崩塌，她的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哈，宋安久，谁让你这么好骗……
自己苦苦守着的竟然是又一个谎言。
才明白那一句“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娶了你”从何而来。
“小姑娘，看你年纪不大啊，怀孕了吗？几个月了？怎么一个人来检查啊？家里人呢？老公没陪着？这男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司机一听皱眉道：“那里啊？现在乱着呢！乌压压的记者保安还出动了警察，听说是前任什么市委领导去世了，去世以后爆出了很多丑事，这倒也不算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女儿，他女儿你知道是谁么？大明星苏绘梨啊！那些狗仔正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不过一个都进不去，有傅氏二公子罩着，两人是老情人，结婚了以后还有私情，二公子真是个痴情的，这两天又是帮情人打官司又是替老丈人处理后事解决流言……”
“嫁给我，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家。”
再也不需要交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有没有问过，被他当做玩偶傀儡一样随意操作着的，被弥补的人是否愿意要他给的这一切呢？
“不下去了吗？那些人全都走了，这会儿应该可以进去了。”司机狐疑地多问了一句。
“就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离开咖啡厅之后，安久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然后呆呆站在路边，任由黑白染上白雪，一动不动。
傅华笙捂着脑袋一溜烟躲到了院子里接电话。
安久一言不发，只说停车，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司机也不敢催。
傅臣商正准备打给冯婉问安久的情况，看到崔谦仁迎面走来。
莫妮卡继续说道：“然后她当场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晚上回来以后告诉我们已经做过检查，说没有怀孕。当时看她的表情挺正常的，但是她后来突然就回国了，我总觉得不是苏绘梨挑衅这么简单……可是，她要是真怀孕了干嘛瞒着我和乔桑甚至连你也不告诉！唔，大概是我神经质想多了吧！”
看错了吗？傅臣商摇摇头没说什么，然后手机响了起来。
“喂，evan～”电话里传来女人有些哀怨的声音。
“既然两边都这么为难，不如跟我过如何？”
“你先说。什么事？你怎么会来这里？”傅臣商问。
我还有自己，只有自己。
傅臣商面色沉重地挂断通话，迅速将这个信息与她近日里来种种反常的行为联系起来，越想越心惊肉跳，按下快捷键拨通她的手机时，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不是我搞大的……”
傅臣商太阳穴突突直跳。事情并没有什么异常，莫妮卡的话只是猜测，纪白他们可能中途去了什么地方耽搁了。
“怎么？”
安久透过人群看着那一对璧人，半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轻轻抚摸着小腹低喃，“宝宝，妈妈真的很喜欢你，很想要你，想把你生出来，摸摸你的手，你的小手肯定很软，你会喜欢妈妈抱，只有你会真的需要我，你在我的肚子里，我觉得好安心，唯一的安心。可是……”
她笑得难以抑制。
“不了。”安久顿了顿，又补充道：“麻烦您从后面绕一下。”
他苦心要拉自己出这泥沼，最后她却还是在那虚幻的温暖里，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你本来就不该存在……”
她于是浑浑噩噩地上了车。
“又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