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道藏
咦,从倒车镜里小天看到车子后面跟着一辆插着红旗的汽车,之前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特别是它大气的前脸和大灯,整体外观设计庄重大气,它不紧不慢的跟在车子后面,车子转弯,它也跟着转弯,过了涵洞,小天估计是要回张家门,那辆车子还在后面跟着。
等过了马家门,后面的车始终保持着车距,应该是一块的,就是不知道是谁,车子在村里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三爷家的巷子口,红梅姑,梅香姑是三爷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也都来了,到底怎么了,人怎么都来了。
小天见老爸下车了,也连忙跟着下车,这会后面跟着的车也停在了后面,砰,砰,两声关车声,驾驶位下了一个平头男子,走路虎虎生威,摆臂的节奏一致,应该是当过兵,副驾驶下了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挎着一个黑色皮包,穿了一身公务装,对着老爸点头示意了一下。
后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穿着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个红木匣子用红色绸子盖着,女人下车后,对着司机和公务男弓了弓身子,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明武叔……”老爸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叹了一口气往三爷家里走去。
小天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美妇人,女人的面容依稀有点熟悉,特别是她手臂上的白花,让小天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明武是三叔的名字,明武叔怎么了?
小天对三叔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他当兵的时候回来过一次,穿着军装可威武了,后来再见他,就是过年带着龟兹媳妇回来了,噢,刚才那女子应该就是三婶了,那一晚上他们跪在屋外的时候,自己还给他们端过饭,可是他们没吃。
小天连忙追上去,进了院子,村里的几个大伯都在,堂屋里爷,太爷,还有三爷都在,三爷蹲在门口抽着烟,见小天进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右手颤抖着手,捏着烟屁股,狠狠的抽了一口,左手把粘在鞋底的杂草拽掉,看样子三爷刚从牛场回来,衣服也脏兮兮的,三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刚要续上,看那美妇人进了院子,起身回屋了。
小天跟着三爷进了堂屋,屋里静的能听到抽烟的声音,还有爷爷的咳嗽声,西屋的门帘晃动,小芳靠在门口一脸愁容,见小天哥哥进来,摇了摇头,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司机走到门口站在了一边,女人站在了院子里,公装男低头进了屋子,站在门口正中央,显得屋里有点暗,小天伸手把屋里的灯拉开了。
丁国涛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夹,“请问哪位是明武的父亲?”见众人都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丁国涛转过身子,“你好,老爷子,我是明武的同事,我叫丁国涛”
见三爷没有搭理他,丁国涛叹了一口气,翻开文件夹,“马明武在一次任务中,卷入了龟兹本地黑帮的一场械斗当中,等我们收到支援求救,赶到的时候,马明武已经不知去向,后来经过我方多次交涉,才得知明武已经牺牲了,被龟兹火化了,日方也交出了凶手,只是凶手在关押期间,畏罪自杀了。”说到这,男子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是明武的护照,死亡证明,通知书,和抚恤金。”说完把手里的材料递给了三爷。
三爷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张援朝示意了一下,小天连忙上前接过,三爷把刚才没有点燃的香烟,重新咬在嘴里,摸着口袋找火柴,张援朝上前想帮他点上,被三爷拍到了一边,火柴划了两三下也没有点着。
张援朝把火机递给小天,小天蹲坐在地上,打着火,三爷看了小天一眼,嘴唇张了张,没有说话,夹着烟,猛吸了两口,憋着一口气,像是把烟咽到了肚子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连眼眶都熏红了,“小天,三爷老了,不中用了。”
“三爷”小天有些哽咽的喊道。
“我不让他去,他偏要去,那些东西都这么多年了,要它有什么用呢,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都不听老子的话了。”对于三爷说的话,小天有些不懂,又有些疑惑,那些东西是什么呢。
丁国涛弓着身子退到门口,对院子里的女人点了点头,未亡人抱着怀里的东西,站在了门槛前,看了一眼三爷,三爷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制止,女人才抬脚进了屋里。
女人跪到地上,匣子上的红绸布被拉开,上面镶嵌着三叔的照片,女人抱着匣子对着三爷,磕了三个头,三爷忽然哭了,这肯定是明武交待的,这龟兹国的女子哪里懂得古禹国的礼节,虽然明武不听话,但是哪个当父母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明武的孩子呢?”
听到这个,丁国涛俯身在女人耳边,叽里呱啦的翻译了一下。
“明武有个女儿,今年九岁了,因为,因为一些原因暂时赶不回来。”
“明武怎么教育的孩子,她爹都不在了,有什么事情回不来”三爷还要说什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明武留下什么话没有。”
“走的突然,并没有留下什么话。”丁国涛刚说完,女子把骨灰盒放到地上,然后打开了匣盖,从里面拿出一根卷成细棍的纸张,“这,是,明,武,留,下的”女人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虽然并不标准,但还是可以听得懂的,丁国涛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女人,跟门口的司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马明武还留下的有遗言,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吗?
三爷这次倒是接了过来,展开纸张,门口的丁国涛伸着头想看看写的什么,纸上画的是一些符箓,三爷可能看不懂,就伸手递给了小天爷爷。
张建国可能觉得屋里太暗,就拿到门口仔细看了一下,随手递给了一直盯着的丁国涛,丁国涛有些诧异的接过来,上面画的东西,自己也看不懂,只是想起了规定,掏出拍了一张照片就还给了三爷,三爷也没在查看,划了火柴就把纸给烧了。
“援朝,明武的事情,你看着办吧。”三爷耷拉着肩膀摆了摆手。
张援朝示意一下等着门口的新宇大伯,院子里鞭炮声响起,张援朝拍了拍小天,示意小天出去,“小天,你三叔不在了,虽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回来,今天就由你来当这个孝子吧,送你三叔最后一程。”
“好,爸,我该怎么做啊。”看着三爷刚才的样子,整个精气神,像是松垮了一样,小天心里也特别的难受,想起小时候三爷让自己给他当孙子,给自己的子弹现在还带着,还有那一把桃木雕的手枪。
“你跟着新宇大伯,该做什么他会教你的。”
院子里已经来了一些人,都是附近听到鞭炮声的守田人,三个姑姑也都抹着眼泪,强忍着悲伤,给一些晚辈分发着孝带,新宇大伯帮小天带好孝,就让他进屋把三叔的骨灰盒放到屋里的桌子上,点了蜡烛,烧了香,磕了头,带着小天去村里通知没有来的人,听新宇大伯说,穿了孝服不能进别人家院子,到了门口就要下跪喊话,磕头请他们帮忙料理丧事。
本来要停丧三天的,村里老人商议,怕三爷伤心,再说三叔已经不在有段时间了,为了早日入土为安,就确定明天下殡,顺子爷也早早的联系了棺木,当唢呐声响起,屋里的亲人也不禁失声痛哭,三婶,暂且这么称呼她吧,下午就上了上香,以身体不适为由,跟着丁国涛他们一块走了,明天的飞机回龟兹。
三爷对于她的离去,也不以为意,毕竟自己从开始就没承认过他们的关系,由于时间太过仓促,一些离的远的亲朋赶不回来,也让三爷制止了,说是不必这样大动干戈,说完就摆了摆手,去里屋了。
到了晚上九点,小辈们也大都回来了,在院子里,按照顺序来给三叔烧纸哭灵,先给管事的新宇大伯作揖,再给响器班子作揖,然后就是绕灵,上香,倒酒,一共四圈二十四拜,在院子里磕六个,屋里磕一个,最后一圈的时候,如果家中有老人辈分高的的,只磕三个就行了,因为最后磕四个一般是给至亲的,等忙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当抱着三叔的遗像时,小天才从他眉宇间看出些三爷的样子,往日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当年跪在院子里执拗的青年已经躺在了那具沉重的棺材里,小天不禁悲从心来,声嘶力竭的喊了声“三叔,走好。”
将头上顶着的乌盆用力的摔碎,一时间哭声动天,送葬的队伍,缓缓的向后山走去,下葬的时候,三爷并没有去。
站在山上,看着下山的亲朋,小天才深刻的明白,人生不过一场欢喜宴,亲人会因为你的出生,成家,离去,才会短暂的相聚一堂,事后又都各奔东西,回归各自的生活轨迹。
大部分人只会陪你走一程,能找到一个陪你走到最后,满眼是你的人,实属不易,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才能把这些看透。
“爷,三叔留下什么话了,凭三叔那么好的身手,怎么会打不过几个黑帮的小混混”小天以前对符箓也比较感兴趣,只是后来知道它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神奇具有法力后,也没有在研究了。
虽说昨天只是匆匆一瞥,外人可能看不懂,小天依稀还是认识一些的,再说爷爷的记性很好,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应该也记住完了,不然三爷不会烧了,上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会告诉你。”
“我已经不小了,我可比步枪高多了,再说你不告诉我,我替三叔感到不值。”
“唉,其实说给你听,也没什么,那件事对你来说太遥远了,只能等你有能力才能做。”
爷这样说,小天就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其实这件事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这件事是你太爷的遗憾之一吧,这件事就是当年青云掌教的遗愿了,就是希望你太爷能够找回上清观的道藏,你三叔部队转业去大使馆的时候,你太爷和三爷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可是他太年轻气盛了,不听劝,其实我们对于道藏看的已经没有那么重了,只是你三叔认为那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隗宝,不能让它们流落在外,当然如果能够寻回,也再好不过,所以我们也没有再劝诫他,只是别人抢走的东西,哪里会客客气气的还给你呢,再说那些道藏被抢走几十年了,几经辗转早已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了。”
“那三叔找到了吗?”
“明武找到了一些线索,道藏流转到了一个龟兹国的大家族里面,说起来,你三婶,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是你三婶”
“哦,为什么啊。”
“在大使馆工作的话,是不能跟当地人结婚的,这是规定,可以恋爱,却不能结婚,那个女人也算是那个家族的人,也算是一个可怜人,大家族争权夺势很厉害,她的父母出车祸不在了,后来你三叔查找道藏的时候认识了她,你三爷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一是怕明武出事,异国他乡,在别人的地盘上,与一个大家族争斗,无异是以卵击石,二是当年战争死了那么多亲朋好友,你三爷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国家的人。”
“那三叔呢,是不是被他们害死了”
“明武留下的信,只说了他发现了一些线索,说去探查一下,看上面留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那两个月,怎么现在才通知我们”
“明武是大使馆的人,这里面可能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只是明武在信上并没有留下信息,可能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艰难程度了,所以不愿意我们再追查了。”
“难道三叔就白白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