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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英魂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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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着这感人肺腑的话语,怎能不令人泪流满面啊!我不禁想起周树人先生的一段话:“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这就是古禹国的脊梁。”像李庆海这些“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战士,不正是我们中泽民族的脊梁吗?我们中泽民族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有着英雄的人民、英雄的军队啊。

    望着银幕上李庆海的高大形象,小天联想到生活中另外的一‘种人,他们干什么都讲价钱,把人生看做一笔交易。这也是他对堂花妈妈看不起守田人耿耿于怀的原因,还因为堂花妈妈是高干子女,她这样的观念肯定是受她家庭的熏陶,她认为现在的金钱可以买到一切,但是没有这些守田人,这些守田人儿子们的浴血奋战,也换不来她今天的奢靡生活。

    平南蛮战役只持续了一个月,毕竟中泽和南蛮的国力相差悬殊,中泽军队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推到了南蛮国都,李庆海的牺牲只是万千守田人的缩影,整场战争伤亡加上失踪的有三万多人。

    其实南蛮并没有对中泽部队造成太多的伤亡,大部人是被南蛮密布的丛林和剧毒蛊虫夺走了性命。

    大部队的行军惊动了树林当中的原始居民:蛊虫,它们给中泽部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没有想象中的命脉契合的蛊虫交流,大部分的蛊虫对人族都是有毒的,南蛮人也擅长饲养毒虫,给中泽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如果只是看一部电影我也不至于感触这么深,还因为四爷的儿子,建新大伯就是在这场战争里失踪了,最后被追加了烈士称号,守田人讲究落叶归根,没想到最后却身死他乡,连尸骨都没找到。

    四爷并不是本地人,他的祖籍在川疆,当年川疆出兵三百万,战争结束以后,回川疆的人十不足一。

    四爷家的兄弟们都在战争中牺牲了,亲人们也死在了战争带来的饥荒里,四爷现在说话还是川疆口音,常常喊我“幺儿”,前年放完电影之后,四爷还上台给我们讲了打龟兹时候的故事。

    那天晚上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就飘起了蒙蒙细雨,四爷那天喝了点酒,他也看了电影,常常给我们说建新大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看完电影也是有点激动,本来电影结束人群都要散去了,看四爷在讲故事,守田人都站在雨里听了起来,尤其是知道四爷的儿子牺牲在了这场战斗中。

    讲的是“死”字旗的故事,在那个年代,山河破碎,国难当头,川疆子弟争先恐后的报名从军,四爷就是那个时候加入的抗战队伍,临出发之际,一位父亲给他的儿子送来了一面旗帜,这面旗的中间赫然一个斗大的“死”字,右边写着: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能为民族尽忠。左边的字更是让人热血沸腾,感慨万千:国难当头,龟兹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旗帜上面的字,被四爷一字不拉的念了出来,念得激情澎湃,声嘶力竭,如同狂狮怒吼,震耳发聩,大家都刚刚看完电影,还没有从战争的氛围走出来,特别是四爷酒意上涌,举着右臂,向天怒吼着:杀光小龟兹,杀光小龟兹……

    在场的人见此无不激动的热泪盈眶,守田人举起右拳,用脚狠狠的跺着大地,跟着怒吼着:杀光小龟兹……,那种激奋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天空下的毛毛雨,淋在人们的头上,和激动的泪水混交在一块,已经无法分清泪水和雨水了。

    不过今年是没有人演讲了,那次是四爷喝多了才会那样,其实四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前年之所以那样,可能是他心里也苦闷吧,说起牺牲在南蛮战场上的建新大伯,就不得不想起建民叔,这个名字在张家门属于禁忌一般的存在,特别是不能当着四爷的面说出来,四爷的苦闷大多与此有关。淑芬姐是四爷的孙女,其实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她应该还有一个弟弟的,那应该不是意外,可以说是人祸了。

    四爷一直接受不了建民叔的事情,所以有时候经常神神叨叨的,也爱上了喝酒,今天回来的时候,喜哥,狗哥还有我心情沉闷也是因为建民叔的事情,每年国庆祭英烈都会不可避免的提到光荣烈士张建新,而建民叔的事却像一个污点一样,小时候我不理解,事情的原委我是听狗哥给我说的,狗哥则是在四爷喝醉之后,断断续续了解到的,至于真假我至今仍是迷惑。

    建民叔小时候顽劣成性,不肯好好读书,可是一手的弹弓绝活却玩得出神入化,打家雀百发百中,四爷无意中发现了他这一手的绝活,索性就把他送到了部队当兵磨砺一下性子。

    还别说,建民叔还真有当兵的天赋,入伍后的射击训练科目中,建民叔大放异彩,一鸣惊人,十发子弹,一气呵成,全部在标靶正中心穿过,十发子弹一个枪眼,次次十环。

    教官第一次还以为他脱靶了,不过看到弹孔周围规则不一的缺口,才知道,十发子弹极有可能是从一个弹孔穿过去的,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又给了他十发子弹,结果跟之前一模一样,还是精准命中红星十环。

    后来建民叔凭借超高的悟性和刻苦的训练,各项军事项目成绩都优秀,尤其是轻武器方面,可以说是敢称第二,没人敢当第一,他还练了单手持枪换弹夹的绝技,几乎可以做到不间断的火力输出,后来被保送到军事学院深造,成了雁鲸某团参谋,那时候他可以说是张家门的骄傲。

    新泽94年过年,建民叔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村里还给他摆了庆功宴,不过酒席结束后,四爷劝他,说他生性耿直,雁鲸的水太深,不适合他,让他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当好一个兵就行,别的杂事不要管。

    可是建民叔正人生得意,哪里听的进去,最后四爷喊来了太爷,建民叔才把这些话记在心间,建民叔虽然小时候比较调皮捣蛋,但现在经过部队的洗涤,早已成熟稳当了,还特别的孝顺,就是脾气有时候太犟,认死理,为人不够圆滑,所以四爷才说他是一个好兵,却不适合当官。

    建民叔探亲假回去之后的两个月,家里来信给他说,可能是怀了二胎,建民叔既高兴又担忧,因为他是官兵了。可是建民叔又特别希望能有个儿子,尤其是大哥牺牲之后,家里就剩他一个男丁了,父亲也念叨着想抱孙子。所以他就打算瞒着不说,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如果是个男孩那就更好了,大不了自己退伍回家种田去。

    建民叔回到部队之后,也是一心工作,别的事情从来不乱管,后来以前的一个要好的战友,想要提干,让他送礼代为疏通一下,以前建民叔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但是那次和战友一块喝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战友哭的泪流满面的,他心一软就应承下来了,再说自己就是转交一下礼物,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但事情就坏在这里,本来提干的名额已经定好了的,建民叔平常跟另外几位领导的关系也不是太融洽,最后他们把礼收了,事还没有办,建民叔的战友一看提干成了泡汤,一气之下就向上级举报他受贿的事情,而那几位领导全把事情推到了建民叔的身上。

    组织查明事情原委就把他下放到连队任职了,后来建民叔才想明白,是自己平常跟那几位领导关系不好,所以这次才借机整治自己,别人正想着怎么收拾自己,自己却傻傻的送了把柄给别人。

    可是现在后悔一切也都晚了,可是谁知道,一封家书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调查他贪污受贿的案件时候,搜查人员把他的信件也翻了出来,从信件中了解到他的妻子怀了二胎,团里当即通知了家里的计生办,计生办派人将妻子带到乡里强制做了人流。

    可是由于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引产手术出了意外,发生了严重的医疗事故,不但男孩没了,连妻子也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巨大的打击使得建民叔认为,这个肯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害了自己的妻儿。

    眼见自己莫名蒙受冤屈,妻儿也离开人世,他顿觉心如死灰,精神错乱,特别是训练的时候,他感觉听到手里的枪说话了,他甚至幻想着与枪对话,终于如同受了魔鬼的蛊惑,建民叔写了最后一封信寄回了家。

    四爷收到信的时候,噩耗也接憧而来,建民叔在团部领导检阅士兵出操的时候,将团部的四个军官当场击毙了,政委,参谋长,指导员,还有连长,都是一枪爆头,随后建民叔就抢了一辆吉普车,直奔雁鲸的阅兵广场。

    停在路上的汽车,成了最好的掩体,81式步枪,五个弹夹,单发,精准点射,因为他喜欢爆头,可以说只有亡,而没有伤,单手换弹夹的绝技,让他的火力输出没有间歇。

    他熟知枪的性能和子弹数量,在打出最后一发子弹的同时,用新弹夹猛顶枪械上的弹匣卡榫,顶开后,空弹匣松动,这时新弹匣向前一挤,空弹匣向前方掉下,新弹匣按正常顺序装上,这样连枪栓上膛的动作都免了,整个雁鲸警方被压的抬不起头,一直到最后的一颗子弹,他选择留给了他自己。

    所以这些年淑芬姐一直在云川支教,把自己的工资全部拿出来,而且经常到各个地方募捐资金,很少回家来,就是害怕再听到这些事情,还有就是为那些被无辜错杀的人们,替她父亲赎罪。

    每次看完抗战电影就不由的想到这些沉闷的问题,电影结束的时候,小天并没有见到余姐,可能是在小天帮忙收桌椅的时候就回去了吧。

    回去的路上,大家就默默的走着,没人说话,心中实在是想不明白,独善其身真的那么难吗?

    守住底线,很多人都在做的,未必是对的,身处漩涡,如果不想同流合污,不想让自己成为苍蝇,最后被大众灭掉,就要学会放下手里的权利,或者成为搅动旋涡的定海神针。

    太阳缓缓升起,照耀着东方苏醒的雄狮,“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今日的甜蜜生活是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高举着红旗,队伍蜿蜒如同一条长龙,朝着二十里地外的西陵乡烈士陵园出发了,陵园位于西陵乡与隔壁老王坡的交界处,西陵乡名字中的陵字,就跟这个陵园有关。

    昨天晚上的活动是看英烈抗战的电影,今天的活动就是集体徒步前往陵园祭祀英烈,这是我们公社学社每年都坚持的事情,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除了村里面的人,还有往届毕业的学徒和社会各界人士,有的家长也都跟来了。

    西陵乡的名字是建国初期改的,陵园位于英魂坡,原来这个地方叫恶鬼滩,因为建国之前,这里还在摆渡的时候水流比较湍急,经常淹死人,碰到雨季水比较多的时候,河堤总是让冲垮,老人们都说是水里淹死的恶鬼在作祟。

    建国之后第一年就碰到了大雨,当时的乡长姓牛,下面的人跟他反映情况,说这雨再下恶鬼滩估计会决堤,要不要请法师超度一下淹死的水鬼,牛乡长是上过战场的,根本不信这个,当机就开了动员大会,加固河堤 ,等大雨过后,河堤虽然没有决堤,但是河水漫过河堤也将附近的庄稼给淹了,老人们都说牛乡长不听劝,惹怒了水鬼。

    正好城里面没有地方安置无人认领和没有名字的英烈骨灰,无人认领可能是家人也都不在了或者迁移到其他地方了,没有名字是因为战士阵亡太多,来不及一一记录,有的编制被打散了,改编之后找不到原来番号的,牛乡长就主动请缨,揽下来这个任务,就选在了恶鬼滩这一段的河堤外边,说是让一万六千三百九十八个英魂来镇杀恶鬼 ,这一段河坡也改名叫英魂坡了。

    对于守田人子弟兵来说,入土才能为安,落叶归根是他们的执念,只有守着麦田,他们的灵魂才能有所归属,他们是为了这片土地牺牲,埋在这片土地里,让彼此融为一体。

    说来也奇怪,自从陵园建了之后,下再大的雨也在没有决堤过,一直到牛乡长退休,有一次喝醉了才吐露真相,他找了城里的天学徒看了,前面的河道太宽,到恶鬼滩那里变窄了,拐弯又太猛 ,有点那个水锤效应,建陵园的时候,把河道趁着稍微修了一下,把河道加宽了一点,拐弯的地方修的平缓了一点,不过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乡里的人都以为是英魂镇杀了恶鬼 ,给陵园增加了一点神秘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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