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章 上药
手臂上一片湿润，南熙睁开眼睛，诧异看向低着头认真上药的秦子宴。
“你哭了？”
秦子宴头低的更下，拿锦帕擦去南熙手臂上的泪水，闷闷开口，“风吹沙子迷了眼，殿下莫要担心。”
“嗯，今晚风挺大，小将军多闭眼，少睁眼，保护眼睛嘛！”南熙若有所指。
南熙话刚落，秦子宴上药的手一顿，他抬眸看向南熙，眼眶湿润，氤氲着一层雾气，眼底隐隐有一团火焰似在燃烧。
“殿下，你知不知道小汤山很危险？殿下为何要以身犯险？”秦子宴压低声音问道。
南熙身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淡了许多，但从还未完全恢复的红痕就能看出受伤有多重。
秦子宴这是第一次对南熙生气，也是生他自己的气，他恼怒自己明明知道殿下和妹妹要去狩猎，自己却无作为，没有跟随。
“你生气了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简直莫名其妙。”南熙只觉得他胆子大了，还敢训斥她了。
在南熙认为，秦子宴是书中的npc，他现在是喜欢南熙，可等之后就会改变。
现在这么情深义重，以后背叛不也毫不留情嘛？有什么可感动可期待的？
秦子宴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也没有心声流露，只是听到南熙这不耐疏离的语气，心却如同针扎一般。
“殿下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秦子宴红了眼眶，眼里流露出难过。
南熙蹙眉，“你不觉得你无理取闹吗？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丑死了。”
秦子宴垂眸，掩去眼中的伤痛，双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张了张唇，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殿下，是子宴失礼了，子宴想起还有事没忙完，子宴先告退了。”
南熙半坐起身，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耐烦问道：“你到底在闹什么？”
“殿下是觉得我在闹？殿下心中可曾有一丝一毫我的位置？”秦子宴这下真的伤心了，一脸受伤看着南熙。
若是从前，他不敢也不会如此，只默默将爱意埋在心里，认真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竹马。
可现在，明明是殿下给了他希望，殿下在心中夸他乖，愿意与他有肌肤之亲。
直到方才，他才发现，殿下对他，就像是对一只狗狗。
秦子宴猛地想起南熙曾在心里评价过他，忠犬，犬，狗也，忠心的狗狗。
秦子宴闭了闭眼，莫名觉得自己胸腔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南熙抬手温柔的拂去他脸上的泪痕，声音轻柔哄道：“乖，别多问，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的手很软很暖，可秦子宴却觉得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让他浑身止不住颤抖。
秦子宴唇瓣都在颤抖，脸色唰得苍白，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只是没到伤心处。
上过战场体验过生死厮杀的小将军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窝囊。
他明白南熙的意思，他只能是忠犬，他不该有血有肉有感情，他只能为她服务。
沉默好半响，风吹树叶微响，碧绿的树叶飘落在他头上，他僵硬开口，“子宴明白。”
御书房内，秦老将军站立难安，面对这个仁和又不失手段的皇帝，秦老将军细细回想他最近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思来想去却没发现有何过错，思绪又飘向儿女身上。
儿子……不提也罢，一天到晚只念叨长公主，还夜不归宿，留在长公主府上，孤男寡女………
秦老将军猛地一震，抬眸小心翼翼看了眼正在专注批阅奏折的皇帝。
皇帝宠姐，天下皆知，莫非是因为那个逆子对长公主做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秦老将军两眼一黑，怒火中烧，但场景不对，不得不忍耐。
秦老将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陛下，老臣该死，老臣教子无方，那逆子敢以下犯上，老臣愧对陛下啊。”
秦老将军突如其来的请罪让南辰提笔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面上却不显露。
南辰对这个为景国立下不少功劳，又识趣的老将军还是有好感的，收敛了气势，“秦老将军快快请起，朕叫你来并非是因子宴，老将军莫要多心。”
秦老将军巍巍颤颤起身，小心翼翼问道：“臣拜谢陛下，不知陛下找老臣所为何事？”
“老将军有一女可是喜好兵书练武？”南辰直言问道。
秦老将军想了想，女儿他倒是有好几个，唯一爱兵书练武的就是秦娇，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得，从小就爱摸刀枪棍棒。
他给她取名为娇，意义是让她娇生惯养做将军府的掌上明珠。
哪知这丫头比她哥哥还爱上蹿下跳，就是不知道陛下怎么会突然问起此事呢？
秦老将军心中暗自思忖着，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恭敬之色，他拱手向皇帝回话道：“回陛下，老臣确实有一个女儿，她从小就对武艺和兵器有着浓厚的兴趣，可以说是痴迷不已啊！”
说到这里，秦老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与疼爱之情。
仿佛能看到自己那个活泼可爱、勇敢坚毅的女儿正在庭院中挥舞着长剑，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与灵动。
从小小幼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不曾停歇放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持练习。
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容忍度不高，因着他这女儿这兴趣爱好，他没少被朝中那些只知咬文嚼字的文官嘲讽。
南辰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他缓缓说道：“秦老将军可谓是英勇不凡，其女想必也非同凡响，既然秦老将军如此推崇这位秦姑娘，那明日就秦老将军将她带来面圣吧！朕倒要亲自看看，这秦姑娘是否真如秦老将军所言。”
秦老将军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南辰，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压下心底的疑惑，躬身拜道：“老臣遵旨。”
南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秦老将军心领神会躬身退出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秦老将军似是才从恍惚中回神，不知不觉中，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