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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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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令菀嘴角微微弯起,觉得这兴许就是二人的缘分吧。

    毕竟上辈子,起初薛嵘不情不愿,可后来小两口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姜令菀想着,便对金桔道:“待会儿你派人去一趟忠勇侯府,务必将这发冠亲自交到嵘表哥的手里,告诉他这是甄姑娘还给他的。”

    金桔诧异。她一直跟在自家姑娘的身旁,从未听说过这位甄姑娘,姑娘又是如何识得的?只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只管做事就成,旁的不好太多问,遂乖顺道:“奴婢知道了。”

    “嗯。”

    而这厢,夷安县主侧躺在厢房的软榻上休息。

    边上站着的穿着浅绿色比甲、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则是夷安县主从长公主府带过来的丫鬟,名唤黛儿。黛儿伺候夷安县主多年,最是了解自家主子的身子,是以这会儿也不敢打搅,待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才朝着门外看去,瞧着进来的丫鬟,小声唤道:“眉儿姐姐。”

    眉儿亦是夷安县主的丫鬟,不过做事比黛儿稳重些,自然也比她年长两岁。

    眉儿点点头,手里端着简单的红木刻兰花托盘,上头是一个小碟子,装着桂花糕,还有一盏清茶。眉儿将托盘搁到一旁的小几上,便瞧着夷安县主眼睫微颤,慢慢醒了过来。眉儿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虽然比之常人略显苍白,可比方才要好上许多了。

    眉儿松了一口气,将茶盏低递了上去,“县主,喝口茶吧。”

    夷安县主双眸朦胧,接过眉儿手里的茶盏,低头浅啜了一口,觉得嘴巴舒服些了,这才将茶盏重新递了过去。

    眉儿搁好茶盏,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些担忧:“县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夷安县主摇摇头,声音低低道:“我没事。”

    她的身子无碍,只是想着方才老太太和周氏的表情,不免心中酸涩。

    夷安县主虽然性子温顺安静,却是冰雪聪明。方才老太太和周氏对她的关心不假,可那其中,还有别的味道在里头。这些日子,姜裕对她好,周氏这个婆婆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小姑子更是不用说了,是打从心里边喜欢她的。成亲的这几日,她气色颇佳,可今儿面色煞白的模样被她们瞧了去,怕是心下已经在担心子嗣的问题了。

    将心比心,老太太和周氏都没有错。她嫁过来之后,也是做好准备的。她清楚自己的身子,晓得这日子不会太过顺遂,甚至想过,若是日后自己真的生不出孩子来,会亲自给姜裕挑个妾室,待生了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就成。这番举止,于大户人家来说,最是正常不过,可惜她没法当一个大度的主母。

    她越来越在意姜裕。

    先前的十几年,她身子病弱,于她而言,没什么东西比一个健康的身子更重要的。她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身子快些好起来,不用隔三差五的喝药。同龄的小姑娘在意的东西,精致的首饰,漂亮的衣裳,互相攀比、互相炫耀,在她的眼里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是以她心静如水,只静静的,一天一天的过日子。

    可自打遇见了姜裕,她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和占有欲。

    姜裕对她太好,像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守着她。饶是夫妻行房的时候,他忍得再难受,也会先问她的意思,若是她身子不适,只静静抱着她,乖乖的睡觉,不作旁的。有一回她身子实在难受,却看着他忍得辛苦,自是心疼,便称自己无碍。可到了一半,还是被他发现了,忙退了出来,先是安抚她,之后头一回柔声责备了她。

    夷安县主伸手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奢望里面能早早有一个小生命,可更害怕若是生了出来,兴许也和她一样,是个不健康的孩子。

    姜令菀进来的时候,正欲开口唤人,却见夷安县主右手虚虚覆在小腹上,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她晓得她这嫂嫂是个心细如尘之人,饶是方才老祖宗和娘并未说什么,可她肯定是感觉到了。

    姜令菀心下一疼,跟个针扎似的。上辈子她嫁给陆琮,对陆琮没多少感情,上头也没有婆婆,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她这种状况?

    姜令菀莞尔一笑:“嫂嫂。”

    夷安县主回了神,立马将手搁在了膝上,之后瞧着姜令菀,这才笑了笑:“璨璨。”说着,便站了起来。

    姜令菀走到夷安县主的身旁,说道:“听说这相元寺的送子观音特别灵,目下嫂嫂同哥哥刚刚成亲,这孩子虽然不用着急,可多去拜拜总归是好的。嫂嫂身子好些了吗?若是好些了,我陪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瞧着小姑子明媚朝气的笑容,夷安县主既是羡慕又是开心,点头说好。

    姑嫂二人拜完了送子观音,这才回去。

    路上碰着了正出来寻的周氏。

    夷安县主忙叫了一声“娘”。

    周氏看着夷安县主的脸色好了许多,面容也缓和了些,关切的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夷安县主讪讪道:“儿媳让娘担心了,是儿媳的不是。如今已经好多了。”

    周氏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担心着,老祖宗也担心,若是你出什么事儿,待会儿我同裕哥儿也不好交代……”她顿了顿,瞧着儿媳的表情,知晓兴许是让她难受了,斟酌了一会儿,才柔声道,“娘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所以说话也直接一些。今儿老祖宗来拜菩萨,虽说希望你和裕哥儿早些能生个哥儿,可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你别胡思乱想。裕哥儿还年轻,你今年刚及笄,本就是出嫁的早,年纪小小的,你和裕哥儿自个儿都是孩子,若当真成了爹娘,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呢。所以,我寻思着,这孩子的事儿你先别放在心上,慢慢养好身子,等过个两三年,再要也不迟。”

    周氏的一番话,当真让夷安县主有些感动。

    姜裕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子,这子嗣自是有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她明知自己的身子不宜生养,却仍是存着私心嫁给姜裕,这后果她早该想到的。

    如今周氏的一番话,自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至少她还有三年的时间。

    姜裕已经快到弱冠之年了,早就到了该当爹爹的年纪。到这份上儿,周氏这个最应该着急的娘亲,为了让她放心,宽限三年期限,实在是难得。反倒是她,心里头念着,倒是小家子气了。

    夷安县主难得没有脸红,点头道:“儿媳知道了。……谢谢娘。”

    周氏笑着,道了一声“傻孩子”。

    都道是“媳妇儿熬成婆”,她也是媳妇,自是明白这里头的难处。

    姜令菀也为自家娘亲的一番话感到吃惊。平日里瞧着娘亲一直念叨着子嗣问题,可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对于葭月这个儿媳,她终究还是偏袒些的。上辈子,葭月嫁得人是陆礼,三年之后终于诞下了一个儿子,而如今她哥哥悉心呵护,夫妻恩爱,怎么着都会比上辈子好。

    姜令菀笑着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说道:“娘你就别再说了,瞧嫂嫂都快要脸红了。”

    周氏抬手捏了捏宝贝女儿的鼻尖,道:“你呀,跟你哥哥一样,护你嫂嫂护得紧。”

    姜令菀说“才不是”,眨眨眼道:“娘才是最关心嫂嫂的,女儿心里头都清楚着呢。”

    瞧着这母女二人,夷安县主也露出了微笑。

    ·

    晚上。

    姜裕沐浴完,见妻子穿着一身大红团锦琢花薄衫坐在榻边,便立马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怎么不进被窝?穿得这么少,着凉了这么办?”

    夷安县主心头一暖,瞧着姜裕的头发有些湿,便唤了丫鬟拿来一条干净的巾子,一面替他擦拭,一面说道:“不过一会儿,没事的。瞧你,头发都没擦干,才要着凉呢。”

    姜裕憨然一笑,觉得自个儿甜得几乎要冒泡了,等擦完了,才一把抱住妻子的身子,在她颈间嗅了嗅:“葭月,你真香……”

    虽说二人已经是夫妻了,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害羞。柔软的唇贴在温热的肌肤上,一时叫她都不敢乱动的,之后才伸手抱住他的身躯,靠在他的怀里。男人的身子暖和,目下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一股香胰子的气息,很是好闻。

    她有些沉醉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像是做梦一般。

    姜裕抱着妻子,问道:“今日娘说你上山的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要我说,下回就别去了,有我护着你,还要菩萨做什么?”他想了想,觉得女人都有些信佛,他这么说不对,便补充道,“下回你若是要去,提前告诉我,我请好假,然后陪你一块儿。我身强力壮的,把你背上去一点儿力气都不用花。”

    夷安县主有些发笑,道:“拜菩萨讲究的就是诚信,这相元寺建在山上,设有这么多的石阶,就是这个理……哪有你这样的?”话说如此,可心下却是甜蜜不已。

    姜裕才不管,一把搂住媳妇儿,嘟囔道:“反正不能累着我媳妇儿。”

    夷安县主听了心里欢喜,这才略微抬头,亲了亲姜裕的下巴。软玉温香在怀,姜裕这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本就是禁不起撩|拨的,目下被她的小嘴一亲,更是身子一颤,浑身紧绷了起来,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

    姜裕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她虽然聪明,可到底年纪小,平日里待在长公主府,不常与人接触,有些方面自是青涩的很。而且还爱脸红。难得见她主动一回,姜裕有些心猿意马,捉着她的唇深深吻了一通,这才气喘吁吁道:“葭月,我……”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将唇覆了上去。

    接下来的话,自是不用多言。

    姜裕一把将人抱到了榻上,低头吻着怀中之人,而后随后一拉床幔,将身子覆了上去。

    外头眉儿和黛儿正听候差遣,待听到里头没声儿了,倒是好奇。之后才听里头传来床榻吱嘎吱嘎声,自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脸红的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才听里头传来大公子的声音。

    俩丫鬟进去换褥子,便见大公子赤着精|壮的上半身,正抱着怀里合着眼、满面酡红的县主去净室沐浴。瞧着这一幕,二人自是见怪不怪了。这大公子对县主素来体贴关切,瞧着一个大男人,照顾起人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沐浴完了,姜裕才搂着妻子上榻睡觉。

    夷安县主整个人都窝在姜裕的怀里,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娇嫩,越看越觉得美。他眸色温柔,在妻子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才见妻子慢悠悠睁开眼睛,“阿裕。”

    “嗯。”姜裕应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说道,“是不是有心事?”

    姜裕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可再怎么粗心,也知道今日妻子有些不对劲,而且……特别热情。他是喜欢的。平日里他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她;她亦是羞答答的,让人怜爱。可今儿的举止,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好在她脸色还不错,让他也稍稍放纵了些。

    说着,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夷安县主垂了垂眼,想起方才的场景,不禁有些脸烫,也未料自己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止,可她知道他是喜欢的。她声音低低道:“今日璨璨陪我一道去拜了送子观音,我……”

    “……葭月,咱们成亲才几日,你别想这些。”姜裕知道妻子的身子不宜受孕,这也是先前娘和老祖宗不答应这门亲事最重要的原因。可他相信两人总归是有孩子的,而且妻子身体不好,他还打算多养两年呢。他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瞧瞧,自己这张脸都没多少肉,等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想这些,好不好?”

    夷安县主蹙眉,道:“可是——”

    姜裕忙打断她的话,一脸的认真:“葭月,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你瞧我,一无是处的,还肯嫁给我,我当真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成不成?当然,你若是想的话,我也会努力点,只要你不喊累……”说到最后一句,姜裕的眼眸又幽深了起来。

    夷安县主红着脸咬了咬唇,点点头道:“嗯,那我不说了。”她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待过了许久,听到身旁之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夷安县主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借着月光,她细细打量他的五官,抬手轻轻描绘之后,才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葭月……”

    她笑了笑。

    这个傻子,每天黏着她还不够,梦里还念着,就不会腻吗?

    ·

    中秋日一大早,姜令菀便听枇杷急急忙忙进来,面色苍白,颤着声儿道:“六姑娘,荣王府好像出事了。”

    姜令菀心下“咯噔”一声,霍然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枇杷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方才见荣王府来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国公爷和夫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爹娘都是处变不惊的主儿,顿时变了脸色,那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姜令菀不多想,立马去了前厅。

    瞧着爹娘都在,姜令菀赶忙过去,问道:“爹,娘,荣王府怎么了?”

    虽然上辈子她对荣王府不关心,可那会儿两家人已经定亲了,若是荣王府出了什么事儿,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分明记得,这年中秋荣王府好端端的,荣王还专程带着儿子来府上送月饼呢。不过——既然这回陆琮出了远门,那有些事情,肯定也跟着改变了。

    周氏见女儿消息来得这般快,也没打算瞒着,道:“昨夜荣王遭人偷袭,中了暗箭,这会儿生死未卜,怕是……”

    姜令菀愣了愣。

    着陆琮前脚刚走,荣王后脚就中了暗箭,这事儿实在太过蹊跷。

    姜令菀忙道:“那咱们该去看看啊。”

    姜柏尧道:“昨晚皇上已经排了太医院的人去了。这太医院的御医医术高明,咱们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再说了,如今荣王府乱成一锅粥,咱们过去了,也只是平添麻烦。”而且此事,恐怕不单单是简单的行刺。

    荣王妃早已病逝,如今后院管事的是潘侧妃,而府中陆琮不在,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遇着这事儿,自是乱成一锅粥了。

    姜令菀按捺不住,心下焦急:“不成,我得去瞧瞧。”

    周氏想了想,道:“罢了。你同琮儿毕竟是定了亲的,如今琮儿不在,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支人参和灵芝,我这去拿来,你随你爹爹一道去瞧瞧。”说着,周氏立马起身去准备。

    半个时辰之后,姜柏尧和姜令菀便到了荣王府。

    荣王府的奴仆将二人领到荣王居住的锦华居。

    一到院子外头,便听得里头一阵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姜令菀暗道不妙,忙进去,便见丫鬟端着面盆出来,里头浸着巾子,这水鲜红一片,甚是触目惊心。姜令菀瞧着觉得有些眩晕之感,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进去,瞧着两个身穿锦袍、胡子花白的男子正在给荣王上药,想来便是承德帝派来的御医。

    至于一旁穿着一身肉桂粉挑绣银红花朵锦缎对襟长褂、梳着倭堕髻的潘侧妃,哭得满脸是泪,妆都花了,旁边的陆宝嫣正扶着她,两眼也是红彤彤的。

    姜令菀又见陆宝婵静静站在榻边,倒是没像潘侧妃那般哭得歇斯底里,只是默默的流泪,之后倔强的擦了擦。许是时间久了,这脸颊都擦得有些红红的。

    姜令菀走了过去,唤了一声“婵姐姐”。

    陆宝婵这才转过头看着她,翕了翕唇道:“璨璨……”她一说话就想哭,声音都带着哭腔,此刻眼中蓄着泪,说道,“你怎么来了?我爹爹会没事的。”

    姜令菀道:“姨父福大命大,自然会没事的。”

    她看着陆宝婵的脸色,便知她一夜未眠,经丫鬟提醒,知她连饭都没吃,便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熬坏了。走,我陪你出去先用饭,待会儿再过来看姨父,好不好?”

    陆宝婵摇摇头,说要一直守着爹爹。

    姜令菀瞧着心疼,便道:“你哥哥现在不在府上,以后我是你嫂嫂,你得听我的。”说着,便拉着陆宝婵去吃了饭。虽然吃得不多,可总归不是饿着肚子了。

    陆宝婵抽泣道:“昨晚我瞧着爹爹被抬进来,胸前插|着一支箭,不停的流血,我看着害怕极了……今早伤口又裂开了,我担心我爹爹……”

    姜令菀心下明了,忙抱着她,安抚了一阵。

    之后姜令菀又随着陆宝婵一道去看荣王。

    经过御医们的努力,总算是止住血了。姜柏尧见荣王暂时无性命之虞,便也放心,欲带着女儿先回家。可姜令菀却道:“爹爹,你先回去吧,女儿想陪陪婵姐姐。”

    姜柏尧晓得女儿是个倔强性子,自然也不勉强,只叮嘱她早些回家。

    下午的时候,荣王又发起了烧,陆宝婵一直守在荣王的身边,潘侧妃欲进去,便被她双目赤红的呵了回去。潘侧妃没法子,只能哭哭啼啼的,任由陆宝嫣扶着到外头候着。

    姜令菀则一直陪在陆宝婵的身边,替她搭把手,把巾子拧到半干,递给陆宝婵,搭在荣王的额头上。一直到晚上酉时正左右,荣王终于退了烧。

    陆琮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一进屋子,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之后看着自家妹妹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而他的小姑娘,正坐在窗边的黄梨木玫瑰椅上,歪着小脑袋,身子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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