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盖饭

    金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纤瘦，且憔悴。黑色的衣服下不仅是一具羸弱的身体，更是一个疲惫的灵魂。

    收拾好东西后她立刻出了门。关上门的时候，金梦看了里面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人烟味伴随着她即将消散，屋子像一个老人，只能呆坐在这里，等待着她归来，发出嘎吱嘎吱声，做着告别。

    【门已上锁。】智能门发出声音，外卖依旧挂在门把手上，热气不再，没有安心的感觉，金梦此刻手心里攥满了汗。

    这个时候的太阳没有午间的时候大，但也差不了多少，很久没好好吃饭的金梦打算去吃顿好的，填饱自己的肚子。

    走在路上，熟悉的炙烤感扑面而来。金梦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不小心蹦上岸，现在在大太阳下被活活炙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过红绿灯的时候，金梦不自觉的低着头。有一对情侣正在讨论暑假的行程，喋喋不休，甚至连红灯变成绿灯也没发现，金梦路过他俩，径直往前走，他们后知后觉跟在后面，她总觉得两人的眼睛看着她，但她不敢回头。

    金梦感觉自己的脚趾头都挖紧了，双手抓紧了背包的背带，脚下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农贸市场的人还是不少，经济下行的年份，下午的肉菜比上午便宜不少。金梦拉低了帽檐，穿梭在人流中，脚步声嘈杂，甚至她觉得有人跟在她身后，好多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她，一直跟随着她移动。

    疯了，疯了，快疯了。【他们是不是认出我是嫌疑犯了？】【我的头发该剪的，口罩，口罩该戴上的。】【买点菜，我买点菜，手里提着菜就没那么明显了。】金梦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快，不安感快要将她吞噬。

    终于熬到了市场尽头，那里开着一家牛肉汤饭。初中的时候，金徳带她来吃过一次，味道是不错的，但是很辣，能把人辣哭那种，确实把她辣哭了。那次，从母亲那里受了极大的委屈，她没哭，吃了牛肉汤饭后，她哭了。金徳跟她说，【人，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点。】后来，与其说是不难过，更不如说想开了，也没再来过这家汤饭。

    这次，金梦点了一碗特辣牛肉汤饭，还有一碗冬瓜汤。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围裙在厨房间忙碌，【特辣？】他低声询问眼前的服务员，服务员用手指了她，老板看过来，【一个小姑娘？】然后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

    从厨房里溢出来的辣椒味呛了金梦一脸，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老板选用的是小米辣，生熟皆可，加上本地的辣青椒，双椒烹味，香中带辣。牛肉汤饭端上来的时候，老板再次看了她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铺满了辣椒的汤饭下，是大片的牛肉和糯糯的米饭，勺子刚送进去，浓烈的味道像找到了释放的途径，覆盖了她的脸。

    她用勺子把辣椒和肉饭混合搅拌，舀起一勺送进嘴里，一瞬间，眼泪流了下来。

    【好辣。】眼泪夹杂着其他物质，模糊起来，金梦手伸过去拿纸，这时，她清晰的感受到背包里手机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