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家过年
乐昭尔丝毫没有受到刘娜的打扰，兴致勃勃地推开门，喊道，“李阿姨，来帮我一下。”
李阿姨闻声擦了擦手跑过来，见她手中拿着的春联，问道，“这是要贴春联？”
乐昭尔点点头，“对，过年就是要贴上春联，这样才有年味嘛。”
她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从24小时便利店里买的美纹胶带，比划了几下，确定了要贴的位置。她两只脚踩在玄关处的凳子上，正好碰到门框上部的位置。
李阿姨在一旁帮忙扶着，看着垂着挂下来的胶带，问道，“太太，这胶带怎么没有粘性啊？”
“这是美纹胶带，撕下来的时候不会在门上留下胶带的印子。”
在两人的配合下，不一会儿就贴完了。李阿姨回屋，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放进了玄关处的抽屉里。
乐昭尔站在远处看了看，贴的很对称。红底黑丝字看上去苍劲有力，她觉得丁聿应该会喜欢的。这下她终于安心地拎着自己的行李回家了。
自从元旦后这么一闹，她和刘秀琴的对话还停留在“家里一切都好，没事别联系”。就因着这句话，她才熬到了过年，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回家的公车。
他们在嘉陵市偏远的，不算发达的农村里，租了一户三层楼房其中的一层。户主是个跟乐云斌差不多岁数的中年男士，这里有能力的本地人很多年前就举家搬进了城里，能留下来的只有少数人，而户主只有每个月收租才会回来一趟，并且慷慨的把自家的田分给这里的租户，自给自足不是问题。
乐家破产以后，乐云斌和刘秀琴一开始想着凑钱还债，可一时之间借不到这么多钱，他们就出去找工作，可他们这个岁数找工作哪有这么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就被暴力讨债的搅黄了。次数多了，他们就躲了起来，直到来了这个村里，情况才慢慢好转。后来，乐昭尔大学毕业，也能给家里多一些补贴，一家人才算缓过一口气来。
刘秀琴跟乐昭尔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现在是不行了，但是，你不要因为这点就跟你的朋友关系处得浅了，该交的朋友还是要交，往后就是你自己闯社会了。
因此，每当别人问起家里的境况时，她总是秘而不答。
她拖着行李箱，轮子滚过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不小心踩到的一条裂缝滋出的水斑斑点点地湿了鞋子和牛仔裤脚。
等她快到家门时，就看见刘秀琴正坐在门厅大开的门口，和一个手上提着装满绿色蔬菜的菜篮子的一身农活打扮的阿姨，家长里短的闲聊。
“妈，我回来了。”
她走到刘秀琴跟前叫了一声，提着行李箱上了台阶。
见着女儿回来，她赶忙起身拉着她的手，“哎，今年倒是挺早，等会儿我给你把轮子擦一下。”她转头笑盈盈地对那个阿姨说道，“妹芳，这是我女儿。”
“小姑娘长得很水灵，像你。”
刘秀琴笑得更开心了，“乐乐叫阿姨。”
乐昭尔乖巧地叫道，“阿姨好。”
叫妹芳的阿姨说话嗓门很大，一听就是在农田里干活的村妇的口音，“哎，你好，到底是读书人，讲话都这么软的。”
“哎呦，你儿子不也是读书人吗？他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啊？”刘秀琴意有所指道。
“他啊，估计要吃年夜饭才到家了，这个火车票太难抢了。好了，你快进去吧，别让你闺女一回来就站大门口。我也要回去做饭了，不说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开了几步。
“好好好，我们下次聊。”刘秀琴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乐昭尔扯了扯她的袖口，“妈，爸呢？”
“他啊，在村里的棋牌室看人打牌。”
她边说，边转身把卡在窗户栏杆上的抹布拿了下来，又坐下把乐昭尔的行李箱翻了过来，擦着沾上泥水的轮子。
乐昭尔心下一惊，语气严肃，“妈，可以看可以打，一定不能赌。”
刘秀琴低着头，言语间轻快，“你放心，这个你爸心里有数的。他就是太闲了，给自己找点事干。”
“嗯。你给爸说说，少去这种地方，去了总是会有瘾的。”
“好了，你刚回来，别操心他了。”刘秀琴把行李箱扶正，拉起杆子，“喏，快放房间去，差不多我们也要烧饭了。”
这里的厨房还保留着老式的柴火灶台，对于用惯了煤气灶的他们来说，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用它来烧饭、做菜、煮水。柴火灶台，一个坑两个锅，一楼租户一个，二楼租户一个，三楼不住人，正好分了。二楼的租户平时很少用灶台，一到过年又回来老家去了，就相当于都是他们一家用的。就是平时，要屯点木柴、稻草什么的。
乡下的灶台一冒烟，锅里的肉煸炒出香味，屋外的公鸡三两声鸣叫，就有了年味儿。
乐昭尔往炉子里塞着稻草，刘秀琴盖着锅盖等着菜焖香的工夫，问道，“你跟小丁，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你别给妈妈装傻充愣，就上次，我在他办公室那次，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你们没有进一步发展？”
炉子里的稻草燃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说道，“没有。”
“是他不主动？还是你……”
乐昭尔折了一把稻草往炉子里塞，打断了她的话，“妈，今时不同往日了。人不能这样。”
这话刘秀琴就不爱听了，“什么这样那样的，你就一定要拎这么清楚吗？人家小丁对你是真的上心，你非要算这么清楚，不能糊涂点吗？”
乐昭尔太了解她了，她是把丁聿当成大鱼了。
“说你几句你就不爱听，妈妈是过来人，想你日子过好点总是没错的。人家都不嫌弃我们，你在那儿装什么劲儿呢！”
“妈！”乐昭尔听烦了，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对人家的，你跟他面对面的时候，不觉得愧疚吗？”
刘秀琴见她挑旧事说教她，她也大了嗓门，“我当初又没说错。谁能知道他现在飞黄腾达了，还跑你公司当领导了。要是早知道……早知道我也会说这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