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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迷宫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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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一下!”

    罗述的手机开了免提,邹朝飞也能听见夏邈的声音。

    “邈子哥,你前面说的那一堆0和1,也是短信的内容?”

    “是。”夏邈说,“我看到这串数字,第一反应就是二进制,换算成十进制就是91521,意思难道是9月15号21点?”

    “有可能,”罗述张了下唇,“‘迷宫教堂’代指的应该是某个地点,‘集会’应该就是他们要做的事,那就差一个时间了。”

    邹朝飞的眼角跳动了一下:“所以这条短信的内容就是说9月15号晚上21点,他们会在迷宫教堂集会?15号不就是今天?集会就是字面意思吗?组织里所有人聚在一起,像宗教里朝拜那样?那迷宫教堂又是指的什么?松安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教堂?”

    “不,没有了。”罗述道,“知道空山教堂的存在后,我就查遍了整个松安市的建筑,不存在第三座教堂。”

    “确实是这样。”夏邈在电话里说,“我也在地图上搜了‘迷宫教堂’,什么也没搜到。”

    “我们还没惊动胡得幸吧?既然他是组织里的人,那我们到时候跟踪着他不就行了吗?”邹朝飞道。

    “这个方法管用是管用,但是这样我们就太被动了。”罗述眉头紧皱,“我们无法预知‘迷宫教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不能提前做好计划,只能临时反应,一旦打草惊蛇,叫他们逃脱掉太容易了。”

    “那这个迷宫教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邹朝飞满脸愁容,“这个宋羡己怎么这么喜欢当谜语人?相信他的那些人真的都能把谜面和谜底对上号吗?”

    听到他这句话,罗述目光一闪:“等等。”

    她拿起电话,对夏邈说:“像这类只有0和1组成的数字,除了二进制你还能想到什么?”

    “还能想到什么……”夏邈冥思苦想一阵,最后叹了口气,“没别的了吧,我们这种整天和计算机打交道的,看见这样的数字本能就反应出是二进制了。”

    “那就很奇怪了。”罗述的声音低下去,“就算宋羡己料不到,宋敬予一定是知道的,我们这边有你,用二进制给数字加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

    “对啊,”邹朝飞恍然大悟,“既然想到要加密,那就是猜到我们会监控到他们的信息,可是给数字加密的方式我都知道好几种,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种‘送分题’的形式?”

    罗述从手边撕了张纸,写下短信的内容,沉默着琢磨半晌。

    “这条短信一共传递了三个信息,第一是时间,第二是地点,第三是事件,‘集会’这个应该就是字面意思,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可发散的空间。剩下的两个,破解难度一个简单一个难。我觉得——”

    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忽然没了下文。

    邹朝飞眨眨眼:“觉得什么?”

    罗述咬了下嘴唇,才把心里的猜想说出来:“我觉得这好像是宋羡己特地给我们出的题目。”

    “什么?”邹朝飞和夏邈一起发出疑惑的声音。

    罗述缓缓摇了摇头:“只是一种直觉,我一时也找不出证据。就是这条信息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和他正面作战的一张入场券。”

    “虽说咱们办案得拿证据说话,但是这么多次的经验下来,”夏邈说,“罗队,我相信你的直觉。”

    “我也相信。”邹朝飞一脸郑重。

    两个人回到市局,见到了夏邈和小顾。

    “罗队,我已经找人暗中盯着胡得幸了,如果需要的话,立马就能把人抓住!”小顾迫不及待地汇报自己的任务。

    罗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不过现在还不用急着抓他。”

    如果现在把胡得幸抓回来,直接审问他“迷宫教堂”指的是什么,他大概率也不会说,甚至还把他们的最后一条路给封死了。

    夏邈说:“我试着定位了好几次给胡得幸发短信的人,都失败了。”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罗述说,“宋羡己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他的。”

    邹朝飞愁眉不展:“可是这个迷宫教堂到底说的是什么啊?就剩一天时间了,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还有最后一条路,不过到时候就只能碰运气,能抓到几个是几个。”

    罗述想,如果是题目的话,那就该有题干和答案,答案也该是在他们知道或者能知道的范围内,题干呢?

    她看着纸上的字,目前已知的题干就是“迷宫教堂”这四个字,所以这个名字一定不是随便取的,教堂也未必是真的教堂。

    迷、宫、教、堂。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四个字。

    罗述想着想着,突然思绪一断,发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逻辑误区。

    如果这真是宋羡己故意留给他们的题目,那岂不是等着他们来抓他?还是说他已经有了逃脱的方法?那把他们引过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心口一疼,蓦地想起了韩晞然。

    爆炸那次……那次也是同样的套路,宋羡己和宋敬予故意留下线索,让他们去空山教堂,却不料早在里面藏好了炸弹。

    那这一次呢?他们是想旧路重走吗?

    可即使有这样的可能,他们能不去吗?答案自然是不能,他们穿上了那身衣服,肩上佩了那枚章,就失去了逃避的权力。

    罗述拉开椅子坐下来,面前一张白纸上写着“迷宫教堂”四个大字。

    明知前路危机四伏,也要悍不畏死,不怕做铺路的白骨。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静了下来。不管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不能裹足不前。迷宫教堂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也必须解决。

    首先,“迷宫教堂”要在不拥挤,甚至是相对宽敞的情况下,能容纳三四十人,那么就可以排除普通的居民住房。

    其次,“迷宫教堂”既然以“迷宫”命名,那么一定具有“迷宫”的特征,周边道路错综复杂,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难找到。

    再次,“迷宫教堂”是一个平日里不会有人去的地方,要么偏僻,要么废弃。

    最后,这是一个宋敬予或者宋羡己知道且能找到的地方。

    一条一条地筛选,然后缩小范围,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罗述放下笔,缓缓抬起眼睛,她想到了。

    时针不紧不慢地走到数字3,距离晚上九点还有六个小时,他们不能再拖了。

    支队所有人全体出动,甚至从隔壁禁毒支队借调了一部分人手,五十多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在市局的院子里站成三排,杨局亲自给他们讲解奉窑会老巢的地形地况,但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他也不可能清晰完整地记住全部。线上地图甚至没有收录进去,只是孤零零标了一个奉窑村,所以也难找到相关资料。

    罗述根据杨昭的回忆,手绘了一张简易地图,然后复印分发给每个人,同时发下去的还有宋羡己的照片。

    “向外的胡同口一共有17个,由禁毒支队和一组的同志们负责,两个人守一个口,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跑出来。二组跟着周澜从西面进入,三组跟着我从东面围堵,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时刻保持警惕,发现异常先以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为主要任务。

    “现在你们拿到的照片就是我们主要要抓捕的人之一,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每个人都要把他的长相刻进脑子里,另一个人就不用看照片了,大家都认识。我不管张灼之前和你们的关系如何,抓捕时都把私人情感先放一边,绝对不能让他逃脱!”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

    “好。”罗述面部肌肉紧绷,“现在所有人检查防弹衣是否穿戴正确,所配手枪是否一切正常,有问题抓紧时间报告。”

    这时夏邈也做好了准备,背着电脑从里面出来。

    “这是定位仪,数量不多,二组三组每组找五个人戴上,散开时紧跟着这五人其中一个,我会在战场外随时追踪你们的位置,确保大家的安全。”

    他把定位仪分发下去,指导大家戴好。

    罗述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个人,确定都准备好以后,命令道:“全体都有,上车!”

    所有人整齐有序,挨个坐上了后面停着的十几辆警车。罗述最后一个,上车前,杨昭和侯肃宁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于是她朝他们敬了个礼。

    杨昭说:“保护好大家,也保护好自己,我和老侯在市局等你们胜利凯旋。”

    罗述重重点头,然后转身上了车。

    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市局,穿过前面行人络绎的大街,向松安城的边缘进发。

    “罗队,你紧张吗?”

    打头的那辆邹朝飞开车,罗述坐在副驾驶,后面坐着夏邈和周澜。

    夏邈一边手指灵活地调试着定位器的连接情况,一边说:“这么大的行动,换我我也紧张啊。”

    “咱们这趟不会跑空吧?”邹朝飞问。

    “怕的不是跑空。”罗述淡淡道。

    怕的是人不在,却有其他东西等在那里。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去。下一秒,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罗述拿出来一看,是今早就赶去东山的晏筝打来的。

    “喂,晏筝?”

    “罗队,不好了。”另一端晏筝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慌张,“仝俊逸、覃寰、苗清怡突然都失踪了!”

    罗述心里咯噔一声:“你说什么?”

    “苗清怡是独居,我直接去的她家,家里没人,工作单位也没人。覃寰的家人说他昨天就和一个朋友约了来松安,也没见到人。”晏筝语速飞快,“我最后去了仝俊逸待的养老院,直到我过去他们才发现仝俊逸人不见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的人也慢慢变多。

    宋敬予站在屋子里,隔着蒙满灰尘的窗户,其实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他依稀记得二十年前一个相似的夜晚,这方院子里摆了好几桌宴席,酒气熏天。

    “哥。”宋羡己叫了他一声。

    宋敬予转过头去,看到了笑意盈然的弟弟。

    宋羡己递了一张纸来:“条件简陋,只能我把祷辞手写出来了。当然,为了显得真诚一点,我还加了些开场白。你只要照着念就可以了——你这么优秀,应该没有不认识的字吧?”

    宋敬予瞟了一眼,直接将纸折了起来,放进上衣口袋。

    “你确定这次集会能够顺利进行吗?”

    “当然确定。”宋羡己挑了下眉,“当年奉窑会蜗居在这个地方许多年不都没被警察抓到吗?他们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他们不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宋敬予盯着他的眼睛:“我能相信你么?弟弟。”

    听到这个称呼,宋羡己愣了一下,恍惚发觉好像许久没听到哥哥这么叫自己了。

    “从你十八岁重逢那天起,我就发现我已经看不透你了,十年终究还是太久,你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影子了,我再也猜不出你在想什么。教科书上说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感情的,即使血脉相连,我始终没有办法评定这句话是对是错。但近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或许曾经的我也和现在的你一样。”

    宋敬予鲜少对他说这么多话,宋羡己虽面对着他,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看他的眼睛。

    血脉总归还是有些用的,就比如哥哥的这段话,他敢保证,这世界上除了他,再没人能听懂了。

    “但是,我也知道了,”宋敬予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云是摸不到的。”

    宋羡己的笑忽而变得有几分僵硬,他沉默良久,才歪歪头,上下扫量着他哥:“说起来,我还真是好久没见你穿过西装了,我想如果是在真正的教堂里,应该非常令人仰慕吧。”

    宋敬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暗下去。

    宋羡己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领带夹,擅自帮他夹了上去。

    宋敬予低着头看了一眼,领带夹小巧精致,在灯光下闪着银光,他没有将那东西摘下来,抬起头看到的还是宋羡己不变的笑脸。

    “拥有信徒的信奉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哥哥,我想你不会讨厌这种感觉的。”他说,“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首徒先生。这是我亲手为你挑选的领带夹,看起来还不错,戴着它去接受万众敬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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