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哪回都有你在
沈清棠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扭头跑开，坐到裴行远身边。
裴行远对她说了句什么，沈清棠忽然就笑开了，娇嗔似的捶了下裴行远的肩头。
沈清欢一阵恶寒，忙转开了眼，见着林婉华落了单，便挨着她坐下，逗弄着小孩儿。
晟儿提溜着大眼睛，直瞅瞅地看着她，过一会儿又手舞足蹈笑起来。
“没想到二妹妹哄孩子倒有一套。”林婉华笑道。
沈清欢也笑道，“是晟儿脾性好。”
事实上，弟弟、妹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这哄孩子的功夫能不好吗？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难受，不知道阿如此刻，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在赏月吃月饼？还是被主人家安排做活？
“哪儿是脾性好，我都快被折腾坏了！”林婉华叹气回道。
她是两年前嫁给沈清俞，跟沈清欢可以算是前后脚进的沈家。
沈夫人严厉，沈清棠刁蛮，反倒是沈清欢，两人碰上能聊上几句话。
偶尔在沈夫人面前，林婉华也会为沈清欢暗地里解解围。
“等过些日子，说不定你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你便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她又打趣道。
听到这话，沈清欢脸上的笑容僵住，一时没有应声。
林婉华意识到些什么，随即压低声音道，“妹妹不必太过担心，婆母总要顾及沈府的，公公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这样一说，沈清欢便也知道林婉华对她的婚事大概听说过一些了。
她不甚在意道，“我知道的，大嫂不必为我挂心。”
“我娘家那边亲戚倒有些年龄相当的，品行样貌也说得过去，只是公公婆婆的安排，我做媳妇的，也不好插手，若有机会我便替你说说。”
沈清欢露出羞涩的笑，低声道，“那便多谢大嫂了。”
这话题聊完，林婉华便分享起晟儿的趣事来。
初为人母，小孩子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母亲谈论的话题，沈清欢听着，实际上一直注意着沈夫人的动静。
这厢刚回完林婉华的话，那边沈夫人的位置上便没了人，顺带着柳姨娘也没了影儿。
她心下一沉，胡乱说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沈清欢在路上找了几个婢女问话，都说没有见着柳姨娘。
锦春堂其实算不上大，可是这会儿天黑着，小路弯弯绕绕的，找起人来属实困难。
绕过假山，正准备原路返回，她突然听见一阵争执声。
沈清欢的脚步钉住。
“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贱人了？”是沈夫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地。
“你又在发什么疯？”沈老爷冷冷道。
“我发疯？”沈夫人压抑着怒意，“你不要三番五次地来刺激我，我会发疯吗？没了那个贱人，又来了个柳姨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让柳姨娘进门，她到底有多像她……沈怀明，你可真是……啪……”
沈清欢捂住嘴，不敢相信沈怀明居然会动手打沈夫人。
“你打我？沈怀明，你居然打我？”
“你要的东西，我哪样没满足你？沈家主母的位置，我何曾让人威胁过你？这么多年，也只抬了一个柳姨娘进门，你还要怎么样？”
沈夫人惨然一笑，“只抬一个柳姨娘进门？若是你能找到比她更像的，说不准十个八个都给你抬进门……”
“你简直无理取闹！”
沈怀明拂袖而去，只留沈夫人一个暗自啜泣。
过了片刻，沈夫人也收拾好情绪离开，沈清欢还隐在假山后。
沈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怀明让柳姨娘进门，是因为她像一个人吗？是谁呢？
沈清欢思索着，走出假山，脚步又是一顿。
是裴行远。
电光火石间，沈清欢脑子里突然闪过阿荷说过的话，又联想到裴行远这两次奇怪的举动，心中生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柳姨娘是像裴夫人的人吗？
若真是这样，沈夫人对柳姨娘的态度都那么恶劣，当初又怎么劝裴夫人嫁给沈怀明做妾？
“怎么哪回都有你在？”裴行远倚在假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沈清欢一时语塞，“我出来找我姨娘的。”
“你姨娘没事，早回去了。”裴行远道。
“这样，”沈清欢笑着，“那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她绕过他便想离开，他却突然拦住去路。
“二妹妹，今晚的事是不是该我给些解释？”
沈清欢抬眸望向他，又转开脸，“妹妹不知该解释些什么，我猜你的目的已经达到。”
裴行远轻笑一声，俯身对上她的视线，“我的目的有没有达到，妹妹就不用操心了，你该操心的，是有没有完成该做的事。”
她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消除裴行远带来的压迫感，“我不能让我姨娘处在危险之中，若她真穿上那身衣裳，所有人都会看出来是不是？她会没命的。”
“你怎么就笃定她会没命？”
“就算不会没命，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沈清欢微微吸气，轻声道，“你想让沈夫人不好过，我有更好的办法。”
裴行远嗤笑一声，“谁告诉你，我想让沈夫人不好过了？”
“你不是想报复沈夫人吗？”
“沈清欢，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想想你自己的事吧！”裴行远直起身子，“你要是不能为我做事，我留着你做什么？”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声。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留你有何用？”裴行远整了整衣袖，语气轻描淡写。
沈清欢这下明白了，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信她，这两次也只是在试探她。
可是柳姨娘将她带来沈家，她既知道内情，又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那你想怎么样？跟他们告发我吗？还是又想杀了我？”沈清欢强装镇定道，“若是其他无相干的人，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完成，可是那人是我姨娘，就算没有……她对我有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那么做。”
“我这条小命，你想要便拿去好了，反正这几年富贵小姐的生活我也体验过了。”说罢，她便昂起头，露出纤细脖颈，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