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回光返照（9）
就这样，雪狮在前，姚员外在后，一人一狗的在大街之上行走着。一直到了衙门之处，雪狮这才停了下来。
由于案情太大，那官老爷知道自己不能做主、更不能擅断，于是层层上报，一直由皇帝亲自派人审问。
朝内文武对此也是忧心忡忡，召遍了破案的高官能手，也是没有办法查出究竟是何人所盗。
那官老爷听了姚员外的话，真是七窍生烟、啼笑皆非，你这个老家伙就凭梦中之事，还想欺骗本官不成？
所以说他们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报复姚家。
押到官衙审问，那人大呼冤枉，绝不承认自己犯了王法。怎奈当时官老爷知道此案重大，自然是大刑伺候。
一听那人说起绸缎之事，姚员外是恍然大悟、怒气冲天，喝问那个为什么要如此狠心陷害于他，害得自己祸及灭门？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恐怕就是惊天大案了，因为它不但牵涉到贡品库房的管理内官，而且护卫皇宫的无数侍卫、把守宫门的众多兵丁们，全部难脱嫌疑——真是如此的话，那就是大明帝国的根基就要动摇了！
再向村里的住户一打听，结果更是让人惊喜不已——村内果然有个叫做蔡朋的汉子！
是他利用法术，驱使几个成精的耗子，地遁入宫，盗窃了一批贡品绸缎，然后转卖给了姚掌柜，并且将所盗绸缎的数量花色全部招认一番。
严君平淡淡说道，此物原本巨窃，后必现身遭报，但现在却是万万不可动它，否则它便不窃俗物，而动国本……
根据野史记载，西汉汉元帝刘奭在位期间，皇宫内的物品老是不翼而飞，刚开始是库内金银，后来竟然连皇帝吃饭的金碗玉箸也神秘不见了！
姚员外思忖片刻，认为与其坐以待毙、满门抄斩，还不如大胆一试，或许还有转机呢！
原来，王莽死于乱军之时，军中众人均曾看到一股烟雾从帐中飞出、冲天而去，烟雾之中隐隐有一条金鳞大蟒藏匿其中。
结果未熬多久，那个名叫蔡朋的人就开口求饶，承认是自己盗窃了皇宫内的贡品绸缎，然后将东西处理给姚掌柜了。
那条雪狮不但绝食求死，而且好像害怕自己死得慢一样，竟然加速快跑，一头撞在了墙上！
这条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盗窃皇宫用品，转让于姚家，并且让他们不识此计，方能嫁祸于人，让官府对付于他们。
也许是机深祸亦深吧，那个蔡朋学得这个邪门法术以后，却是想假手他人，让姚家灭门屠户、断子绝孙，而且还要让他们家背上一个遗臭万年的罪名。
严君平却回答说，他可以杜绝此事的再次发生，却不能追回已丢之物，更不能缉拿盗窃之贼。
因为那人如果真的有此能耐的话，宫内的珍宝奇玩、大锭金银才是他的目标，而绝对不会盗取些绸缎什么的东西，更不会把那批东西白白的便宜处理给自己小儿！
姚员外忙问这是为何？这雪狮一向仁义懂事，从不乱咬于人，今天为何如此疯狂啊！那人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说是那批绸缎之事，与他并无关系，全是他义弟蔡朋所为。
相传，在西汉后期，由于乱象已现、人心不稳，鬼神之事更是多如牛毛。除了民间的种种怪事层出不穷之外，最为出名的当数出在帝都宫禁之内的怪事。
众人一看姚员外出手大方，懂得官家规矩，而且抓到了那人，回去以后老爷还有重赏，于是就抖擞精神，向前走去。
但官府衙役中好手甚多，随身护卫之人更是武功高强。蔡朋几次暗杀均告失败，而且差点落网被擒。
众大臣一番商议，就如此这般奏明皇上、请旨定夺。
当姚员外想到那批绸缎，有可能是鬼神所盗之后，就更加愁眉不展了。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更是难以找到嫁祸给他的罪魁祸首吗？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无法洗脱冤屈，就难以避免灭门之祸！
这也就有了后面的那些离奇怪事。几个耗子精地遁藏形，从宫内库房中盗取了部份贡品绸缎。
见那人坦白交待，雪狮这才松口放了他。
难道说，那批贡品非为常人盗取，而是鬼神为之吗？
皇帝当然难以咽下这口气，坚持要道长想法除掉行窃妖邪。
就在姚员外心神不定，不知梦中之事真假如何的时候，突然看到昏睡在身边的雪狮已经醒来，而且非常欢快地摇头摆尾，似乎非常欣慰一样。
但那个蔡朋，既然有此异能法术，为何不盗窃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奇珍，那不是更值钱、更易取吗？为何他偏偏要盗些不好处理的绸缎呢？而且为什么不带出京城，而是偏偏要便宜处理给姚掌柜，也就是姚员外的小儿子呢？
到了城南十里处，向路人一打听，果然有个村落名叫做异人庵。
姚员外大惊失色、倍感落寞悲凉，连忙跑过去一看，雪狮早已撞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但近前一看，似乎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昏厥而已。
“霍排长啊，兄弟我不得不承认，老兄你知识渊博、能吹善侃，而且所讲故事也算离奇少见。”小李兄弟说，“不过，这毕竟不是传闻、就是野史，没有一丁点儿的说服力啊！”
常言道天地本不全，必有漏网鱼。姚员外的大儿子虽然解决了此等大案，以后再也未曾发生过官银被盗之事，但那些江洋大盗之中，就是有一个人成为了漏网之鱼！
如果真是如他所言，只要抓到那个名叫蔡朋的逆贼，他姚门就可一雪冤屈啦！
但是，一般的鬼怪小物，并不敢而且不愿意进入大内皇宫，更不敢嫁祸给京师清白之人。
原来这个雪狮，把姚员外带到这里，莫非想要姚员外到衙门里报官不成？
皇帝无奈，只得降旨各门贴上符咒一张。从那以后，宫内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失窃之事。
再审之下，那个蔡朋终于彻底心理崩溃，于是和盘交待说，自己跟随一个世外奇人，学得一套法术，能够召神役鬼、驱使精怪之物。
那个蔡朋见有十多个捕快前来找他，不待多言，转身就跑，可见他是做贼心虚啊！
姚员外知道，这盗窃皇宫大内御用贡品，远比朁越之罪还要厉害，历朝历代对此均是比拟造反之罪进行严处；更何况官家从他小儿铺中所搜出来的贡品数量巨大呢，一旦罪名坐实，极难逃脱灭门诛族之祸！
像这等大罪，任你荡尽家财、如何打点上下，亦是丝毫不起半点作用的。而要想脱厄解困，避免这次灭门之灾，唯有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洗脱冤情、方可幸免。
官老爷虽贪虽狠，却是并不糊涂。他当然知道仅凭口供，是无法定他大罪的。因为皇宫大内的东西，并不是一个草民说盗就能盗得出来的。
汉元帝刘奭忙问严君平，道长既然已经明白宣你何事，想必一定知知道是何人所窃吧？
听那霍排长云山雾罩地讲到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霍排长的口才，虽然我们并没有从中听明白，到底如何利用白犬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
“对啊，又不是你亲身经历的事儿，更何况朱老先生家可没有什么生有阴阳耳的雪狮。”刘老大说，“你刚才曾说，自己也养有白犬看家护院，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神秘啊？”
皇帝也是无计可施，就降旨请来了当时极负盛名、堪比老庄的道教名人严君平，请他运用神通，算算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严君平在平乐山写出了《老子道德真经指归》与《易经骨髓》两部传世经典，培养出了位列《三字经》“五子”之一的西汉名人扬雄，可谓是名噪一时。
刘秀即位后，曾有异人对其解说，汉元帝刘奭期间，宫内物品不翼而飞，就是那条金鳞大蟒，遁地隐形所做。当时严君平知其将要化龙且有代汉之志，故而只是阻止于它，未曾敢作法伤害，怕提前逼它转世为人，做出更大的盗窃之事来。
于是他就迈步向前，到衙门中将梦中之事供述一番。
姚员外惊得一身冷汗，醒来后亦是颤抖不已。仔仔细细地回味着梦中的情况，令他不敢相信是真是假。
雪狮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不但他们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而且得不到人们的同情，更是让姚家背上大盗的黑锅——你不是让众义兄因盗获罪、判得极刑吗，这叫一报还一报，不但让你人头落地，而且还得背上同样的盗名！
短短数语，皇帝大惊！因为在秘宣严君平进宫之前，并没有告诉使者因为何事宣他。看来这严君平果然是有未卜先知之术啊！
姚员外信心大增，连忙掏出一叠银票，打点众捕快衙役们，让大家务必尽力，捉拿那个叫作蔡朋的逆贼。
姚员外披衣下床，摸着雪狮的头，心里是感慨万千，不由得老泪纵横、对着雪狮说，要是梦中之事不假，那该多好啊！
皇帝所派大臣，将供词与赃物一对，果然是分毫不差！
姚员外不舍就此放弃这个有情有义的雪狮，连忙给它一番包扎，等它醒来。
当时道教大兴、高人辈出，为何偏偏宣召严君平前来解决此事呢？
严君平进京见驾之后，未等皇帝开口，就直接向上禀告说，宫内失窃之事，贫道处理之后，就会忘记，绝对不会外传于人，否则愿受极刑！
所谓更大的盗窃之事，当然指的是窃国篡汉啦，几十年前严君平就在平乐山刻下“王莽服诛，光武中兴”八个大字，只是他不敢泄露天机而世人不解罢了……
严君平说，此贼并非人类，而是能够地遁藏形的邪物所做，贫道来时已准备好一些符咒，只需宫门各处贴上一张，就能让它无法入内；至于缉拿于它，则是有害无益，还是网开一面、随它去吧！
不用说，众捕快一个个得了好处，自是不能让那蔡朋逃脱。众人一拥而上，把那人五花大绑起来。
说起奇人异士役神使鬼、盗取宫内之物的事儿，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只是有损皇家面子尊严，正史没有记载罢了。
后有大臣进言说，这么多东西能够突破森森宫禁不翼而飞，断非人力可为也，难道说有邪物妖仙作祟吗？
皇帝惊问这是何故，道长既知根底，能够阻止于他行窃，为何不能缉拿于他呢，放心好了，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宠臣，只要道长说出名来，自会将他绳之以法……
三堂六问之下，案子终于审得一清二楚、滴水不漏！
于是姚员外就领着众人，然后带上雪狮，直奔城南而去。
姚员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连忙再次冲着雪狮说，刚才我梦到你拖着一个人，向我说道，陷害我家的罪魁祸首，叫做蔡朋，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是你找到那个人的吗？
原本打算一顿乱棒将他打出，旁边师爷附耳建议说，此事事关重大，如若属实的话，老爷您可就算是立下大功了，高官厚禄必在眼前；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反而有可能大祸临头啊！
那官如梦方醒，反正又不要自己亲自出马，就派上一帮捕快衙役，跟他前去转上一圈，又有何妨？
那人连忙解释说，嫁祸与姚门之事，真的与他无关，只是其义弟蔡朋所做。而且说是那蔡朋，现在城南十里处一个名叫异人庵的地方落脚……
那条漏网之鱼，就是这个蔡朋！
天色刚明之时，那个雪狮竟然咬住姚员外的裤脚，把他拖出了家门。姚员外知道事出蹊跷，于是就跟着雪狮向前走去，想要看看雪狮把他带到哪里去。
后来皇帝一怒之下，将宫门守卫尽数换了一遍，并降诣说，没有上命，任何人不得出宫。既使这样，宫内的东西仍是丢失不断。
原来，姚员外的大儿子放官在外之时，曾经破了一个盗窃府库的大案，抓获了几个江洋大盗，数审之下得知，这些亡命之徒们，不但屡次盗窃府库官银，而且个个杀人如麻、罪孽深重，按照大明律法，个个当处以极刑。
更为离奇诡异的是，有关光武中兴的野史之中，曾经录有一件异事。
这一下，姚员外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穿上衣服，在室内踱来踱去的，不知如何是好！
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个蔡朋后来恰遇几个成了精的耗子。那几个耗子精说是姚家的小子，为了避免耗子咬坏他的绸缎，又怕养猫弄脏了绸缎，竟然想出来一个绝招，那就是他让店铺中的伙计，或捉或买的，每天弄来一只活耗子，关在笼中进行虐待，让它痛苦惨叫不止，以此来吓唬它的同类！
想到这里，那官老爷连忙传来数十个捕快衙役，叫他们跟随姚员外出城，按照姚员外的指认，将那人抓来审问再说——而且警告姚员外，如果胆敢戏弄于他，一定治他重罪，提前让他进狱候着。
但是，能从戒备森严的大内库房中盗窃出如此多的御用贡品，除了监守自盗、里应外合之外，除非是役神使鬼，否则断然不可能越过重重关卡，能把这么多东西从皇宫中运送出来。
……
这件诡异之事的谜底，一直到了王莽赶刘秀之时，才算慢慢浮出水面。
案子不审得水落石出，自是无法向上交待。
反正是伸头是死、缩头是亡，姚员外也就只得硬着头皮赌上一把啦。
也算是他走运，多年的苦心终于没有白费。他蔡朋最后拜在一个妖道门下，学得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能够驱使鬼怪精灵，替他做些坏事。
雪狮好像听懂了姚员外的话一样，冲着他不停地点着头，似乎在说，没错的，梦中之事绝对不假！
“哦，原来你们不相信我师父讲的传说啊！”霍排长摸了摸下巴，“这样吧，霍某我给你们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怪事儿，听了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该如何利用白犬解决老先生的问题啦……”
然后由蔡朋找来些狐朋狗友，趁着天黑之际，故意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将那批贡品处理给了姚员外的小儿子，完成了他们的嫁祸于人、灭门屠户的计划……
得知众义兄尽数被姚员外之子判作极刑，那蔡朋决心为他们报仇雪恨，不但要击杀姚员外的大儿子，而且要将他进行灭门。
汉元帝刘奭刚开始还以为是宫内侍从们监守自盗、为非作歹，但严刑拷打、杖毙多人之后，事情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是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
当天晚上，姚员外就梦到雪狮咬着一个人的裤脚，把他拖到姚员外面前。只见那人浑身血迹、伤痕累累，对雪狮是极为害怕一样，跟着雪狮来到姚员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严君平住在郫县平乐山，曾在山上刻下“王莽服诛，光武中兴”八个大字，当时世人均不了解此预言兆何吉凶，直到二十多年以后，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人们才恍然大悟。
无奈之下，蔡朋就浪迹江湖，寻访奇人异士，想要效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毕竟是非常残忍。周围的耗子们听到同类的惨叫，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远离他的店铺——自然，他就这样折磨死了无数的耗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雪狮虽然不在悲鸣流泪，却是不吃不喝，像是要绝食求死一般。这让姚员外又是感动又是悲哀——都说是树倒猢狲散，自己还没入狱呢，一帮家丁亲友早已害怕连累自己而各自逃避，只有雪狮愿与主人同生共死啊；而且从雪狮这个表现来看，似乎它已知道主人家难逃此劫、无法幸免，所以想要绝食而死、以示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