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网络上还在热烈讨论着这件事，其实如果只是一个学生靠关系进好学校这也没什么，这世界上说是有’择校生’这种东西的，但是涉及到’公平公正公开’这样的字眼就踩到很多人敏感的神经了，尤其是下午，有人po出了竞赛的奖项，再被某些图谋不轨的人煽风点火一下，就又上升了一个高度，比如：

    【用国家的钱去奖励这些靠关系进来的人，还要送到国华去，以后国家都要还要培养这样的人，我们纳税人的钱是拿去烧火的吗？】

    【就是啊，这个竞赛名额的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一点都不公开透明，普通人就没有参加竞赛的机会了吗？】

    【小道消息，竞赛名额就几万块钱，请看视频——】【视频链接】

    链接里面是一个街头采访视频，只不过声称为了保护爆料人，对其脸部打了马赛克，但是别人不认识，余曙之还能不认识吗，他一看视频就知道是余城那个傻缺，估计又是收了谁的钱在那里胡说八道。

    这件事闹的大，集训队里面的人都知道了，但是没人去怪余曙之，还安慰他，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筏子，但这件事确实扰乱了大家备赛的情绪，有些人气不过就跑去把孟关和辛开济骂了一通，这两人调来二班，恰好是张石宁所在的班级，所以今天二班热闹的很。

    孟关被骂了也不敢吱声，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之前自己确实理亏，辛开济却不是，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像跑过来骂他的人是来赞美他的一样，只有张石宁知道他正在得意什么。

    参赛者们浮躁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到了傍晚，事情就开始反转了。

    下午，竞赛小组就在社交平台上注册了自己的账号，显然操作这个账号的人并不经常做这些事情，发出来的公告非常的死板，用词也简单明了，不过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这则公告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进行集训的目的还有竞赛的时间，接着就贴出了多达300个名字的集训名单，接下来就直接进入正题，把每个班级的训练监控视频剪辑成一个几分钟的视频，因为余曙之是事件的中心人物，所以在视频之后，又单独放了几张照片，上面有他曾经参赛获得的奖项以及在集训中做过的练习。

    那一摞一摞的习题册和草稿纸，都快把这个单薄的小男孩淹没了，不止他，每个班里的学生都非常认真在训练，甚至中间插播的饭堂监控视屏，都能看到有学生在边吃边看书。

    这种能看到时间的视频绝对不是作秀，每个学生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也不是能装出来的，而余曙之，被他们人肉了个人信息的小男孩，正在里面拼命学习为国争光，他们却在网上诋毁一个他。

    对于网友关心的竞赛名额问题，洛珩中学也进行了自查自纠，因为按照余曙之每次的排名，根本不需要多增加一次考试才能确定名额，而且当初的成绩也很明显有问题。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学校的名誉，洛珩查的特别仔细，最后查着查着，就找到其中一个副校长身上，也是张石宁为了能让张石青去参加集训找的帮手。

    学校查到这里还不罢休，又深挖了很长一段，竟然发现副校长在学校的很多项目上都插了一把手，在为这几年利用这些擦边角的事情赚了个盆满钵满。

    副校长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当时只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想给学生行个方便，竟然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为了给自己学校的学生正名，洛珩在自己的官网上放出了当时增考时所有考生的答题卷。因为副校长的小心思，当时的题是非常偏的，其余8个学生一来是收了好处，二来其实的确也是不会，这就显得余曙之的答题卷尤其出彩。

    查到了副校长的事情，张石青用钱收买一同竞争的几个同学，想把名额买过来的事也自然被曝光了，虽然学校为了保护学生的名声，没有公布真实姓名，而且这件事发生在学校，还是在学生中间，性质非常恶劣，为了控制影响，最后还是决定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副校长身上。

    只不过张石青也在洛珩待不下去了，请了长假，回家学习去了。

    抽丝剥茧，整件事牵涉到的人都是一个扣一个，事情到张石青这里似乎就断了，于是竞赛小组派出调查的人便把精力放在了张石青的亲姐，同在集训班的张石宁身上。

    一查，还真是，张石宁虽然谨慎，找人的事情都是托给辛开济来做，但是辛开济心思再怎么多，也只是一个中学生而已，在网上找黑客调查余曙之的资料，找水军煽风点火，都要花钱，花钱就会留下痕迹，而他想不到那么多的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黑客和水军倒是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但是架不住金主是废材啊，所以一开始网警紧盯着那些发布消息的人才会找不到始作俑者。

    事情都水落石出，给余曙之说话的评论也都浮了出来，余曙之拿到集训名额是实至名归，之前那些打着国华的旗号说要抵制余曙之这样的学生的言论全部消失不见，也没有人再质疑，为什么这样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学生能得到这么多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因为他真的很努力。

    不止他，这里面的所有的学生都在全力备赛，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是应该受到保护的，而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质疑。

    大部分人都悔不当初，只有剩下的一部分还在死鸭子嘴硬，抱着社会对不起他，用来奖励获奖学生的钱应该是他们的这样的说法活着。

    最后的最后，张石宁和辛开济自然不可能在留在集训队里面了，j省一中和辛开济所在的宁河中学也都在两人被集训队除名的同一天宣布将会对其作出开除学籍的处理。

    余曙之看着两人被带走，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由始至终没有和张石宁说过一句话，这么多人也都和她没有任何接触，她却为了一己之私要把所有人的希望都毁灭，实在是很恐怖的一个人。

    如果真有重生这回事，估计原本世界里面生活的、被世界之子伤害过的人，回来之后也不可能放过这群“被神宠爱的人”吧？

    竞争对手少了一个人，对大家却并没有什么影响，实话说能进到这里的大部分都能做到心无旁骛，有些甚至连饭都忘记吃，几天时间唰的一下就过去了。

    受之前那件事的影响，为了展示竞赛的公平公开，竞赛小组决定这次的比赛用直播的方式进行，但是为了不打扰到参赛选手，直播的摄像头就放在了场地上方，观看直播的人只能看到竞赛现场的全貌，也就是凑个热闹。

    尽管这样，被之前那件事吸引进来的人还是不少。

    到了比赛这天，选手们一大早就被一中安排的小巴车送过来了。

    现场是一个能容纳3、400人的室内大广场，每个座位都被分成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形式，比赛全程5个小时，进去格子之后，别说交谈，就是连隔壁是谁都不知道。网民们便戏称就像看到了古代科举现场，还在弹幕里愉快地聊天。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便笑不出来了，从上午8点开始，长达5个小时高度集中注意力地答题，对一个人的精力和耐力是一场很严峻的考验，每个学生都埋头苦干，那笔杆子唰唰唰的，远远看着桌子上的试卷也是密密麻麻，一张一张的演算纸就像被印刷一样一下子就写满了，那是一种专注到极致的状态。

    在场的人的都不由自主感叹道：不愧是从全国几百所高中选出来的优等生，而且看这些学生做题，总有一种这不是数学竞赛，而是体育类竞赛，莫名就有一种打了鸡血的感觉。

    5小时的竞赛之后就是现场的改分，原本这俩不是挨着的，但是小组觉得既然已经直播了考试过程，干脆连改分的过程也直播了吧，不是说他们不公平公开吗，那就来个彻底的公开，谁还有意见甚至可以在弹幕上直接提。

    弹幕上的人自然不敢说话，屏幕里一张张写满了字的试卷，别说题目了，连里面的符号他们都不大看得懂，所以大家都闭嘴了，安安静静看教授们改分。

    随着时间的过去，进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比同期的明星直播还要火热，甚至到最后，连原本在直播的明星都跑过来看，期待最后公布国家队人选的时刻。

    老教授端着茶杯，坐在后方看直播间，他没接触过这些，觉得新奇的很，原本对于张石宁搞出来的事情他是非常恼火，毕竟他一辈子做学问，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坏心肠背后搞破坏的人，还打扰了集训，但是闹着一场，让国人关注这场竞赛也是好事，本来数学研究关注度就低，很多人都不理解做数学研究的作用是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第一届国际数学竞赛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这群学生在一年后一定会为国争光，而他们的辛苦也应该被更多人知道。

    为了短时间把分数改出来，小组请来了比原计划还多一倍的改卷老师，最后把时间浓缩在了2个小时，此时时间已经接近下午4点。

    观看直播的人激动的不得了，反观等待公布结果的参赛者们却非常镇静，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时而趴在桌子上继续演算，显然还在讨论刚才的试题。

    直到老教授拿着最终的成绩表，走上临时搭建出来的主席台，他们才安静下来。

    老教授看着下面一张张稚嫩的脸，颇感欣慰，他带出过很多学生，每次看到这些年幼却可以沉下心钻研的孩子们就倍感喜欢，这些可都是他们国家未来的希望。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研究数学，为什么要举办数学竞赛，为什么不理解呢，因为大多数日常生活都用不到这些东西，考试也不会考这么深奥的东西，所以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学这些是没用的，是浪费时间的。”老教师指了指手上的试卷。

    的确，那上面的题目很深奥，普通人根本看不懂，正常人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接触到其中的奥妙，也许大学里面的微积分就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

    老教授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做，比如医学的发展，没有第一个人研究，如何能有现在这么多的治疗疾病的手段和药品？学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从简单到深奥再回归基础的，数学就是其中的代表，它涉及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很欣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么多喜欢数学的学生齐聚一堂，这门学科很枯燥，但是只要你们喜欢，就能发现其中的美，那种美是无与伦比的。”

    学生们安静听讲，就连弹幕都是安安静静的，他们大都吐槽过数学这门学科的魔性，特别是文科生，有多少是卡在了数学上，但是作为大三角，无论怎么样都避免不开，就算熬过高考，到了大学也还有微积分，有人甚至自曝，大一的微积分直到大三还在补考——这可真是让人忧桑的一件事。

    既然讨厌，自然就不会去想做这事的意义是什么。

    老教授说话慢条斯理，尽管上了年纪却也是铿锵有力的，在念到成绩的时候还肉眼可见的开心，显然，这次学生们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最后，按照分出一个一个排下来，选出了前面20人进入国家队，他们将会继续训练，以应对一年后的第一届国际数学竞赛。

    宣布完前20名之后，又继续宣布了其他名次，之前承诺过的奖赏都当场就发了出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显然主办方被网络谣言那事整怕了，所有事情都公开透明，事后还在网上写了，要是对分数有质疑的，可以随时去查。

    这句话在现场当然也是说了的，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行动，显然他们对这个结果非常认可，张时桥、蒋可星和陆言昆几人就不说了，原本就盛名在外，突然冒出来的余曙之，他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与之相匹配的，他的努力程度，在场就没有多少人能跟得上。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落选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哭丧着脸，反而给已经进入了国家队的人加油打气，毕竟他们面对的将会是更严峻的挑战。

    只有被簇拥在中间的余曙之，并没有多开心的样子，微微皱起的眉，好像在担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