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猜测
无数没有嘴巴的人影保持着完全一致的动作，齐刷刷的站在一起，不仅如此，它们的头顶都飘荡着一根轻轻摇晃的黑色线条，密密麻麻的连向远方，这一幕就如同一场荒诞怪异的梦境。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苏铨飞快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最终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楼顶。
没有犹豫，他伸手一挥，红色的魔法能量裹挟着吴建达飞上了楼顶，同时自身借助推力也跟了上去，在地上的“无嘴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脱离了包围圈。
稳重身形，苏铨伸手往地面一拍，红色能量顺着掌心向四周扩散，数根盘踞在此，欲要发起攻击的普通藤蔓瞬间被消灭。
站起身，他扭头朝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数不胜数的人影占据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远处还有更多的人影源源不断的赶来。
这些怪物似乎无法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用那诡异的目光死死盯着楼顶的位置。
这些东西…是被那个长发怪人控制了吗…
苏铨被看得呼吸一滞，之所以会这么想，除了这漫天的发丝，还是因为“无嘴者”的不对劲，在先前他们寻找污染核心的过程中，只要和这些无嘴人拉开一段距离，它们就会失去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但如果说真的是被控制了，它们为什么不爬楼梯上来追，难不成是因为操纵者不是人？
脑中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苏铨收回目光，重新搜寻下一处落脚点，现在的要做的就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如果可以，最好能尽快离开明海市。
他也想趁机多杀一些怪物增加气运值，但疯狂上升的污染却不允许他过多停留。
选好大致方位，苏铨带着吴建达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处。
这个过程中，吴建达眼眶通红，低头沉默不语，只是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心中即使有再大的不甘，也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至少不能拖累学长。
随着红光不断跳跃，两人离核心区域越来越远，这一路上畅通无阻，楼顶的位置基本没有“无嘴者”存在，就算有也是那么一两个，很轻易就被消灭掉。
“你还撑得住吗？”
又一次停下后，苏铨有些疑惑的看着吴建达，这一路上对方像是失了魂一样，他能够理解那种心情，一般情况下也就算了，但要知道这里可是污染区，他们暴露在污染之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恰好这个污染会将负面情绪无限度的放大。
别说是吴建达，就光是自己，对于张庆的遭遇，哪怕刚认识的时候并不愉快，也难免会心情会沉重，而就是这么一点精神波动也被污染扭曲了。
故而他摸不清吴建达的具体状况。
“还撑得住，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句话，吴建达有些吃力的抬起头，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像是在疯狂压抑着某些情绪。
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苏铨身后，瞳孔骤然增大，大声吼道：
“小心身后！”
“嗯？”
苏铨闻言立刻转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楼顶护墙的下面，竟然站着一个不足一米高“无嘴者”，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幼童”。
从外面看去，这里刚好处于视线死角，故而苏铨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而此时，这只怪物正对着他缓缓伸出手。
苏铨被吓了一跳，手中红芒大盛，就要甩出去，然而却来已经不及了，那双略微有些稚嫩的小手先一步搭在了他的小腿上。
“哼—”
闷哼声响起，他瞳孔骤然紧缩，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些“无嘴者”到底有多可怕。
那些已经褪去的，无形的绝望卷土重来，在这一刻，苏铨的心脏仿佛被一手紧紧握住，窒息感几乎让他捂着胸口蹲下来。
“学长！”
吴建达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站起来一脚就朝怪物踢去。
“别过来！”
头也没回，苏铨反手一划，红光一把将靠近的吴建达推走，紧接着，魔法自掌心蔓延，将他的整条手臂覆盖。
想让我不好过，那你也得去死…
他眼神发狠，一把扼住无嘴者的脖颈提了起来，又狠狠向地上砸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楼顶的地面朝下坍塌了一块，衍生出无数细小的裂缝，而那个幼童外貌的无嘴怪物更加凄惨，在物理与魔法的双重攻击下，整个身躯破碎成无数飞溅的血块，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
正要松手的时候，苏铨突然愣住了，随着躯体的破碎，头颅上那逐渐放大的眼瞳中，“诡异”在快速消褪，直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一闪而过的纯真与解脱。
【气运值+01】
是我眼花了么…
对上那失去所有焦距瞳孔，苏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沉重的松开手，本就混沌的思维更加紊乱，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个“无嘴者”在死前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解脱。
在“视力强化”的加持下，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看着眼前透明的弹窗逐渐隐去，他忽然有了一个神奇的猜想，关于气运值真正来源的猜想。
每一个被污染扭曲的人类，或许并没有真正的消亡，它们体内都关押或残存着某种东西，那可能是执念，可能是希望，亦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未曾消亡的意识。
苏铨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气运值的真正来源，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刷怪升级，而是在杀死“怪物”的同时，将它们从污染与绝望的泥沼中脱离出来。
被解救者，哪怕下一刻就要直面死亡，又何尝不算是对其命运的正向引导呢…
至于只有超凡者才能产生气运值，这些被污染的普通人，也能算是半只脚迈入了超凡的行列。
这种种的一切都与他对气运值获取方式的猜测对上…
思虑至此，苏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实际上，他也没有精力再去思索这件事。
污染在体内生根，绝望在心灵蔓延，他的瞳孔隐隐浮现出一抹“诡异”。
几乎是是同一时刻，一根黑色的线条缓缓从天穹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