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懂事
走出理发店的赵霸天掏了掏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钢镚，又摸了摸自己另一个口袋的几张薄薄的纸币。
二月份的早晚的天气还透着一股凉意，刚刚推掉长发的赵霸天感觉一股凉意直奔头皮袭来，让他又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只剩下几毫米青茬的头发。
赵霸天走到自家门口，拍了拍门喊道。
“妈，开门，我回来了。”
几秒之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咔嚓’一声，防盗门被打开，却不是赵霸天的母亲。
“爸，怎么是你给我开的门，我妈呢？”
赵父看着眼前黄发已经消失，变成只剩青茬的脑袋，微微一愣，要知道曾经第一次赵霸天染了黄发回家，赵父打了他一顿要托着他去剪了都没成功。
“你妈在厨房做饭呢。”
赵父没有说什么，转身让赵霸天进了屋，赵霸天关了防盗门，也没跟父亲搭话，直奔厨房，还喊着。
“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你儿子快饿死了。”
厨房里响着抽油烟机的呼呼声，和锅铲翻炒的响声。
“听见了，喊什么今天做了红烧肉。”
“真的啊。”
赵霸天跑进厨房，看着锅里翻动着红彤彤的大肉块，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赵霸天伸手就想捏一块尝尝，被母亲打掉了伸向了锅中的手。
“没熟呢，先去洗澡，一会就好。”
“那行吧。”
赵霸天失望的转身出了厨房，平时不干活的他整天躺在床上，就算中午不吃饭这会五点钟也不会很饿，但干了一天的重体力活，中午就吃了几个小面包一瓶牛奶和一个苹果。
他觉得就算不是很熟，他应该也吃的下去，可是他妈不让。
赵母看着儿子的短发也是一愣，转头继续炒自己的菜。
叶母面前的地板上好像掉落了一滴水珠。
赵霸天回到自己房间找出换洗的衣服，冲进洗手间开始洗澡。
坐在客厅抽烟看电视的赵父看着儿子风风火火的身影说道。
“多大的人了，还毛毛噪噪的。”
赵霸天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然后换好衣服，然后推开卫生间门的一瞬间，一股红烧肉专属的甜香味扑鼻而来，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洗完澡了？过来端饭。”
赵霸天跑进厨房，一盘红彤彤的红烧肉和一盘番茄炒蛋正摆在桌上，他母亲正在盛米饭。
赵霸天捏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然后被烫的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也舍不得吐出来。
然后端起红烧肉和一碗米饭就走去了客厅。
等到叶母端着其余两碗米饭拿着筷子走过来，赵霸天又返回厨房端来了番茄炒蛋。
然后赵霸天坐下就捧起碗迫不及待的开吃。
赵父今天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嘟囔了一声，要是换作平时，早就用筷子打他的手了。
“没规矩，看你以后去了你老丈人家也这样吃饭。”
赵霸天嘴里含着米饭和肉块口齿不清的说道。
“诶呀，我这不是在家吗，出门我肯定不这样，我肯定最后一个动筷子。”
赵父没再吭声，开始安静的吃饭。
吃了半碗饭的赵霸天终于不再像是逃荒路上的难民，舍得放下碗筷开口，对着赵母说道。
“妈，一会你洗我衣服的时候记得掏一下我的兜，里面有四百块钱。”
叶母愣了一下，问道。
“这么多？”
叶母倒是没奇怪他点钱，因为下午回家时候看到了他在干活，但没想到这么多。
“唉，你怎么没问我怎么来的？”
赵霸天有点奇怪，按照父母的以往习惯，应该第一反应问他怎么来的，是不是干违法的事情了，而不是问这么多，赵父放下碗筷，说道。
“我跟你妈回家时候看到了。”
“哦。”
赵霸天倒也没有很奇怪，就隔了几十米，看到也很正常，然后回道。
“也没有多少，我第一天干，不熟练，也没那么大力气，那两个叔叔比我多一倍还多点呢。”
“累不累啊？”
赵母又开始心疼儿子了，她不关心儿子一天赚多少，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儿子累不累。
“没事儿妈，不累，那两个叔叔很照顾我的，把好扛的都留给我扛。而且今天本来只有三百八十六的，老板说第一天就给我凑了个整。”
“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我知道妈，您还把我当小孩呢。对了妈那四百块钱您收着吧，就当我孝敬您了。”
“行。”
“不过您还带给我五十块钱。”
“嗯？”
赵母有些疑惑的看着儿子。
“那四百块是我的工资，我拿来孝敬您，不过给您之后我就只剩下几块钱了，我还没结婚呢，你俩还带养着我，我明天干活万一在外边渴了还想买水喝，还要抽烟。”
“行。”
赵母笑了笑没多说话，看到儿子能有所改变，她无疑是最开心的那个人。
而平时最喜欢训斥儿子的赵父，则更加沉默的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等到三人吃完饭，叶母收拾碗筷回去厨房刷碗，赵霸天这会身上的疲倦也一阵阵的袭来。
就在赵霸天想起身回房间休息时，眼前出现一只粗糙的大手，大手上还拿着一根烟，赵霸天有些惊讶的抬头。
要知道虽然赵父知道他抽烟，但父子二人之间从来不相互发烟的。
赵霸天复杂的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烟，然后看着父亲那高大的身影，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赵霸天回了自己房间，刚刚躺下就听到手机发出一声微信提示音。
他还疑惑是谁有事情找他，然后打开手机看到的却是父亲的转账消息。
赵父转给他五百块钱，要知道平时赵霸天问父母要钱，赵父给的不会超过五十块钱，一百这种红彤彤的钞票只有在母亲那里才见过。
“咔嚓。”一声传来，赵霸天的屋门被打开，赵父出现在门口，看着他在揉搓着自己的腿，没有说话，只是丢给了赵霸天一条烟后，用有些沙哑且压抑的声音说道。
“平时少抽点。”
然后赵父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赵父和赵母清楚的看到了儿子的改变，而在这一刻，赵霸天好像也懂得了父亲今天的沉默和父亲的转账和扔给他的一条烟。
一时间，赵霸天的眼泪在父亲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好像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自己以前觉得父亲没有理由的的责骂和母亲无声的哭泣，自己的所有委屈，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
叶母刷完碗，顶着肿胀的双眼，回到卧室，看见丈夫坐在窗台上抽着烟，走过去却看见丈夫的眼睛也有些红，被她看到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老赵，咱儿子是真的变好了。”
赵父吐出一口烟气，沙哑的开口。
“是啊，孩子长大了。”
父母总会觉得孩子不懂事，当他们觉得孩子真正开始懂事的那一瞬间，却好像又不太希望孩子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