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菜市
拿着伞出门的王予，刚走到门口，身后的店小二却开口喊住了王予：“道长，房间要帮你打扫一下吗？”
王予身体停了停，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小二轻声开口说道：“暂时不用了，还请小哥帮在下留一夜房间，若是在下明天晚上之前未回来，那在下便不再回来了！”
话音落下，一袭灰袍便消失在店小二眼前。
不知为何，明明没说过几句话，也没有见上几面，对于王予的离去，店小二却感觉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一个荒诞的想法从小二内心之中升起，这或许是自己和这位气质不凡的小道长，最后一次见面了！
往日，在这间酒楼之中，天南海北的客人不知道多少，不时能够见到熟面孔，也有见过一次，便再未见过的生面孔。
但如同王予这样给自己心中一丝空荡荡的感觉，小二却未曾有过。
呆呆看向王予离开的方向，直到有客人喊店家之时，小二才再看了一眼阳光满地的门口。
还未扫开的积雪上灿灿金光！
随后再次满脸堆笑的转过身，如同往日那样忙碌起来。
提着伞的王予走在归龙城的青石路上，一路朝着归龙城的西门走去。
自己受白鹤童子所托，自然要去处理一下归龙城外的魔。
至于归龙城外，哪里有魔，王予自然而然的想起那座有鬼的西山。
如今正值清晨，这座小城也在慢慢醒过来。
雪过之后，今日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天湛蓝纯色，如同一片大镜子般。
户户人家，仿佛还带着对昨日城隍老爷神像爆炸的惊慌失措，但日子多少还是要过下去的。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驮着货物的马骡，叫卖的贩夫走卒，出来洗漱的居民
还有街边不时开门的店铺，原本安静的小城也渐渐的恢复喧闹。
年味之中，正月初十。
小城之中往来之人也多是城外村庄之中来小城中购买日需的农户。
一年到头，进不来几次城，好不容易到了农闲过年之时，自然会拖家带口的来城里逛逛。
纵然买不了多少东西，也要随处看看。
比起村中的土路，这青石板还真是光滑。
比起村中的茅草木屋，这砖瓦房还是气派！
比起自家那在灶台前打转，日益发福的婆娘，这城里再好还是不如自家婆娘！
从村里来的农户羡慕城里的设施之余也暗暗发誓，过几年自己也要在城里安家！
让自家孩子和婆娘也过上好日子！
挎着斜包，手提着一把油纸伞的王予也走在人潮中，看着众生相，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
其中有对这人间烟花的欢喜，但更多的是，路过的行人，不时有对自己点头示意，有双手合十行礼的。
这些朴素的百姓在看到身穿道袍的王予之时，本能的还是有些敬重。
对于这些略带敬重的目光，王予能做的也只有一一点头，微笑示意。
当走到归龙城西门口时，城门早已打开。
城门前站着几个持刀而立的衙役。
虽然站在城门前但这些衙役也并没有如同前世电视剧或者小说中那样，对着往来的行人收进城费。
很大可能是因为如今还在过年期间，所以不用收费。
身穿蓝色官服的衙役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倦意，更像是昨日喝酒之后留下的微微醉意。
而在城门之中往来的，多是商贾农户。
有拖家带口进城游玩的，有挑担肩背货物，进城贩卖的。
而在西城城门外，则更加的热闹。
当王予循着声音出了城门之时，便看到一个由城外农户自发组成的集市出现在眼前。
自家种的菜果，自家喂的鸡鸭，以及自家手工做的竹篮编筐。
琳琅满目，甚至比城中还要热闹一些！
城墙两侧卖菜与卖肉的商贩走卒可谓极多，时不时议论纷纷，时不时高声宣传自己的菜有多好，喧嚣不已。
在如此热闹的集市之中，一身道袍的王予有些引人注目。
不知有肉贩子与菜贩子问他要不要买。
原因无他。
在这么一个世道，普通百姓皆是指骨粗壮，皮肤粗糙。
又有谁像王予似的，双手修长，温润如玉。
虽然一袭道袍呈现灰色，但眉宇之间却神采奕奕，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再加上此地乃福州区域，这些肉贩菜农自然知晓，像王予这种道士术士手头肯定富裕。
自然是有钱买些肉食的。
对于热情的商贩，王予一边摇着头拒绝，一边朝前走去。
想要快点穿过这个集市，自己也能御风直接飞向西山。
为何不直接御风而走？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直接拔地而起，随风而去。
那恐怕，明天城隍爷身边就会立个自己的神像。
不要小看这些心中有信仰的百姓执行力。
往前走的王予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看向旁边一处菜摊上。
此处菜摊是一位老妇人摆的。
而菜摊之上的蔬菜瓜果明显有些时日，瓜果有些褶皱，显得不干净。
再加上眼前的老妇人不时的咳嗽，说话之中有痰音，面容枯槁，头发凌乱。
虽然这老妇人摊子上的瓜果蔬菜价格便宜一些，却没有几个人光顾。
王予之所以留意到眼前的老妇人，并非因为有些可怜眼前的妇人。
而是在老妇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淡灰色的气！
这股气在老妇人脸上呈现一丝病态乖张的鬼脸，且甚至有向四周蔓延给旁边人的趋势！
王予走上前，蹲下身子，装作在挑拣蔬菜，一边若无其事和眼前的老妇人说着话。
“这些菜若是早些送来的话，倒是比一旁的还要好一些！”
“公子您真是好眼力，咳咳咳，原本这些菜是送到遇仙楼的，那可是归龙城里面最大的酒楼，咳咳咳可惜前几日我家老头害了病，所以才耽误了！”
“人家大酒楼可能不要这些不新鲜的瓜果，所以俺才在这里卖的！”
看到王予上前挑拣菜品，老妇人连忙强撑着露出一丝微笑，对着王予开口说道。
遇仙楼？
王予心头一动，想起昨日自己问那店小二之时，店小二也提过，西山是专供遇仙楼菜品的。
只是这几日，菜农送菜明显慢了很久，为此店小二还埋怨了一会儿。
王予轻声细语的开口问道：“婆婆那么辛苦？住在哪里啊？”
“好叫公子知道，俺住在城西的西山！”老妇人连忙开口回答。
果然如此嘛？
王予手中动作一顿，低头挑菜品看不清脸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