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拜神
坐在甲板一角的王予自然吸引很多来往的目光。
船上的水手们或多或少都带着好奇或者戒备的目光偷瞄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
但很快，他们便发觉，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始终一脸平静的小道士，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难接触。
有胆子大一些的上前攀谈两句，王予也会耐心的和对方聊上那么几句。
“小道长从什么地方来啊？”
“从来的地方来。”
“要往什么地方去啊？”
“去该去的地方去。”
看似无用又玄奥的话，其实就是几句废话。
也不怪王予在这里打哑谜，其实王予对于这两个问题也很费解。
自从自己有记忆之后，便一直跟师父在山上学道。
迷迷茫茫中，王予心中有个谁都不知晓的秘密。
那就是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少，甚至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王予都有些记不清了。
大概是穿越后遗症，王予也懒得去思索为什么。
思索再多，也代替不了自己每日便是打坐，砍柴，做饭，打扫。
突然，有一天，师父说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教给自己的了，便让自己下山。
王予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都十分的错愕。
但貌似除了打坐，引气入体之外，好像师父也没教给自己什么东西。
“师父还没教我本事的。”
“你小子不全学会了吗？”
“貌似我什么都还没学。”
“是吗？可我就会那么多。”
师父双手一摊，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让王予现在想起来多少都有些头疼。
“那师父现在是想赶我走？”王予还想力争一下自己的重要性，毕竟自己走了，以后做饭洗衣服可就要落在他自己身上了。
“也不是赶你走，我的确没什么东西好教给你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去学了。”师父长叹一口气说道。
看到王予一脸不解，师父递给王予一封书信，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白云观的观主与我是旧友，你去寻他教你本事吧！”
“他会什么本事？”
“你想学什么本事？”
“登仙长生？”
“你小子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点？”
“那这样说，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
“喂，你小子还没见人家就这样污蔑人家真的好吗？”
王予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师父一脸坏笑的举着一根木棍看着自己，阳光下却让自己感觉浑身冰凉。
“你别跑，忍一下就好了。”
当记忆再次回来之时，自己便身处大海之上，随波逐流了五六天，便来到了这艘船上。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让王予感觉精神微微一震。
摸了摸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布袋，身上除了那封信之外，还有几件随身携带的物件，自己也算是身无分文了。
师父也真是的，就这样把自己扔在大海上，也不怕自己饿死。
幸好自己在山上习得些捕猎的技能，虽然有些费事，但生鱼片吃着味道还挺好。
思绪回到现在，王予看到甲板上人潮窜动，不由得好奇的朝前张望。
船老大和那位老者，一人擎着一根手指粗的黄香，正念念有词的低头默念着什么。
祈祷完之后，两人一左一右，把手中的粗香插进香炉中。
随后两人转过身，甲板上的人群分开成两列，依次往香炉之中祭拜焚香。
“敢问，这是在做什么？”王予站起身，拦住一个手持三根签子细香的水手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给海娘娘上香了啊！刚才为了救你，香都没来得及给海娘娘添，现在当然要补上！”回答王予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小伙子有些虔诚的捧着三个素香，表情庄重，神态恭敬，仿佛海娘娘在盯着他一般。
顾不得和王予说完话，双手捧着三根细香，跑的飞快，生怕自己跑的慢了，海娘娘会怪罪一般。
虽然祭祀的条件简陋，甚至祭品都是刚从海里现捞的海鱼，但甲板上却在热闹中多了一丝神圣庄严的肃穆感。
王予看着众人依次往香炉中插上三根细香，心中突然恍然。
刚才那个小伙子口中的海娘娘，自己从船老大口中也听到过。
要不是船老大在海娘娘面前发过誓，恐怕船老大也不会下决心让自己上船。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也是自己对自己许下诺言的践行。
说起来，自己现在能在船上还多亏了这位海娘娘！
王予朝着香案上看去，香案上并没有神像，只有空荡荡的一个香炉。
略微思索，王予觉得，海娘娘大概是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对于海的拟人化的称呼。
自然无形无色，大海便是海娘娘，而海娘娘便是大海！
虽然师父没有教给自己什么本事，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诸多事物，师父都会以故事的形式从小到大讲给自己听。
但讲的多是些神鬼故事，也不排除，师父无非是想看听鬼故事的自己吓的屁滚尿流的样子。
想到这里，王予觉得自己也应该向海娘娘敬一炷香。
毕竟要不是这位海娘娘，自己现在还坐着木筏在海上漂泊。
等到所有人都敬香完毕之后，王予也起身缓步朝着香案走去。
没人想到道士还会来祭拜海娘娘，所以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王予走到香案前，伸手拿起三根素香，双手平举。
“着！”
“噗嗤！”
手中三根素香莫名燃起一点星火，袅袅青烟从素香顶端升起。
王予手中素香举在眉心，闭目感谢这位海娘娘之后，微微躬身行礼。
原本燃烧着的素香陡然熄灭，不由得让王予表情一顿。
随即把手中已经熄灭的素香插在香炉之中。
“看来这位小道长学艺还不太精啊！”
“刚才那香头上突然冒出来的火吓了我一跳！”
“噗嗤，这小道长装逼没装好啊！”
王予这一手凭空招火，吓了四周的人一跳，还以为这位小道长还真有些手段在身。
但看到王予手中素香上的火苗熄灭之后，忍笑忍的又很辛苦。
虽然这位小道长有些本事，但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多。
面对四周议论纷纷，王予则脸色如常，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熄灭的素香，点了点头。
转身回到自己刚才盘腿坐的地方，重新闭目养神起来。
旁人不知道为何王予手中的香会熄灭，王予心中却很清楚。
刚才当自己准备行礼之时，在手中素香熄灭的一瞬间，一个细微的声音在王予耳边响起：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