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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千金难买美男一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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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什么,你十六了,没几天就嫁人了。总不能随了我离开父母去上海,再者,我还是要回美国读书,你怎么办?会给你找个好去处。”

    “不……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那个小病人真的死了,怕我死都比去阎罗殿下油锅惨!这座医院都被烧了。”

    捧着花挽着辛查理的臂去吃饭,楼道里再次被杨汉辰拦住去路,恶狠狠地质问:“倪小姐,你对我杨汉辰有怨恨就对我来!你害舍弟是为何?”

    玉凝在弹琴,辛查理依在琴边静静欣赏,二人的目光不时甜蜜对视。

    “骑马不留心,被野马踢伤了。”玉凝逗笑说,看了眼姐姐,那笑意里带着促狭。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救人要紧!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当局正同有关商人商讨将矿山资产转卖问题,大家不要冲动!”

    “这朱古力里有砒霜,有鸦片,我是存心毒死杨少帅的弟弟的,怎么,送我去大牢呀?呵呵~是了,杨少帅杀人是不理由的,龙城都姓杨。”玉凝奚落道,揉揉小乖儿的头安抚他说:“乖儿,疼吗?告诉姐姐这是几?”

    小家伙居然懂英语,玉凝还寻思着草莽山贼认识几个字就不错。

    玉凝也觉得这个漂亮的孩子还真是可怜,小霸王变成小赖猫总让人想摸摸捏捏。

    “乖儿要和姐姐一起去吃。”乖儿毫不客气。

    “玉凝,你的脚是怎么了?”二叔关切地问。

    玉凝得意地一笑,心想这个小乖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一吓就中了套,按说十多岁的孩子也该聪明,这个孩子还有点傻得天真。

    玉凝想,算我倒霉,就帮他一次,从桌上拿起茶杯,里面有些凉水,就为他兑了些温瓶中的热水,递给他。

    一曲终了,周围的人惊叹鼓掌,玉凝优雅地提了裙子抱以屈膝礼,教养良好的小公主一般。

    玉凝揉揉心脏噗通乱跳的胸,长吸一口气,就见辛查理一身白色大褂步伐匆忙地过来说:“快送去急症室!”

    “二弟,如果我们这一撤资,关闭纱厂,会不会有很多工人失业?那些人也可怜。”倪老夫人感叹道。

    急忙拔腿向病房跑去,提着西式的公主长裙边跑边自言自语:“这个傻孩子,怕是饿昏了。”

    为乖儿小心翼翼拆开一枚朱古力,圆圆的球,细腻的咖啡色的朱古力,乖儿咧嘴露出笑意,露出一口莹白的小兔子牙,可爱的两颗小虎牙微露,玉凝才觉得这孩子生得真美,比女孩子还秀美。

    玉凝又觉得可笑,但女人的虚荣还是让她坚信,那对她不屑一顾傲慢的杨汉辰少帅,可能是心里钦慕她,不过表面极力掩饰。依她倪玉凝的美貌智慧,哪个男人不为她折服?

    后面一队哭天抹泪的女人孩子,看来是病人的亲属。

    “乖儿把一盒子朱古力都吃了?”玉凝惊道。

    玉凝从窗台向下望这花园里散步的病人和藤萝架,就听见丽琪护士的声音:“太太,您慢些走,小心,门槛。”

    “倪小姐,那天……谢谢你!”小护士说着落下泪来。

    “倪小姐!”汉辰加重语气说:“舍弟在养病,不想外人打扰。”

    “放干净你的狗嘴!”一个满脸是漆黑渣滓的矿工瞪了眼骂,两名发牢骚的妇女立刻缄口,那矿工黝黑的脸被煤灰掩盖住底色,只一双大眼如黑井里的矿灯一般明亮。

    玉凝伸出食指和中指岔开在乖儿眼前晃动,乖儿抽噎着答:“这是v,victor的v。是胜利者!”

    “有客人?这是谁家的姑娘呀?”门口一位老夫人在哪位杨夫人的搀扶下进了房间,慈祥地上下打量玉凝。

    这也太夸张了,玉凝笑笑,像听故事。

    玉凝再来到病房,屋里只小乖儿一个人,忽闪了眼睛看到门口的玉凝忙喊住她:“漂亮姐姐,你过来!”

    蹭在二叔身边撒娇般说:“账目核对过,没有出入,倪家名下的矿山转让已经同英方谈妥。关闭纱厂的事,二弟正在做。”

    辛查理大步去了诊室,身后的小护士丽琪左右看看,怯怯地跟了去。

    病房里,乖儿的鼻子里插着白色的草纸,仰头躺在床上,余光看到玉凝喊了声:“漂亮姐姐。”

    倪二爷笑着摇头不语,说了句:“走都要走了,弄这些虚张声势的做什么?”

    玉凝说完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对大家说:“有什么可看的,等一下被虫子咬得那个难看呀,浑身疼的。”

    “闹什么,杨少帅都发话了,不就是换个老板吗?给姓倪的干和给姓储的干有什么区别吗?我们吃我们的饭,他们赚他们的钱!”

    玉凝回到家中,脚尖还是隐隐作痛。

    回到房里没多久,丽琪跑回来揉着泪眼笑道:“倪小姐,您真聪明,那个杨少爷肯吃饭了。”

    “二叔,玉凝在国外就是学这些,不出两年,绝对会有一场经济大乱,我们海外的资产一定要撤出来。”玉凝解释说。

    还不等护士作答,门口另一名矮个子小眼睛的小护士冲进来,神色慌张带着哭腔对玉凝身边的护士说:“丽琪,那个杨少爷又摔杯子又摔碗,现在不吃药,连饭也不吃了。”

    “玉凝,你的消息可是可靠?那美国可是个大国,人家也没掺和进这打打杀杀中,怎么会明年就要市井萧条?”

    心里生出一阵好奇,这种把戏见多了,玉凝从小就不乏追随者,难不成这杨少帅动了凡心?

    玉凝用食指勾住乖儿的食指,拿着温柔甜润的嗓音哄他说:“小男子汉,你的腿上有石膏,不能走动。你知道,洋人的餐厅规矩多,都是要西装礼帽地出入。等乖儿病好了,姐姐补你一顿法国大餐。”

    “不疼,这就好!别紧张。”丽琪安慰说。

    “杨少帅,有话好好讲,是小少爷有什么不妥?”

    玉凝心里赌气,强咽口吐沫,心想再没见过比眼前这男人更自私、狭隘、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了!军阀在她眼里就等同于野蛮残暴的土匪,只不过土匪没能成气候就叫土匪流寇成了李自成、张献忠,成了气候就如如今的杨大帅、胡大帅一般,发起战争涂炭百姓的屠夫也能冠上冠冕堂皇的旗帜。

    玉凝看见人群中的杨汉辰,随时是那身没有品味的军装,似乎只有军装能抬高他的身份,还掩饰自己年轻轻狂或心里真实的自卑。但不能否认军装确实提人,灰蓝色的军装领口袖口露出白色的衬衫,显得飒爽精神。尤其是飞扬的眉宇和深邃的眸子,反显得令人难以琢磨。

    玉凝就听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谈笑间,杨汉辰的余光见到了欧式三角钢琴后坐的那位女子,一身白色纱裙,投入地晃着身子和着节奏弹着琴曲。杨汉辰不由驻足,发现那个刁蛮任性的倪家二小姐竟然也有娴静如花的时候。好奇地目光多看了两眼,身边的倪二爷自嘲道:“玉凝在国外读书,国内的人情世故不清楚,只会就事办事,不顾左右,少帅莫同她一般见识。”

    丽琪呜呜地哭着说:“我爹当年是剃头匠,在河南给个军阀的老爷子刮头,碰破了皮,就被崩死了。我娘说什么也要给我找个安全的职业,没想到当护士都不行,我不做了!”

    玉凝才醒悟,怕是孩子生病的反应,不是有意不吃药,更是怜悯他。

    孩子摇摇头,可怜的样子。

    乖儿的眼睛都和一枚枚朱古力上包的金纸一样熠熠闪光。

    玉凝才发现是那天失误疏忽险些医疗事故害死小乖儿的护士,二人都是腼腆地对视一笑。

    “杨少帅”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那些衣衫寒酸的百姓涌过来,哭喊着。

    玉凝猜她是小家伙的娘,估计是来探视的,就对小乖儿说:“小家伙,还挺灵光的。你大哥要是不放心这糖,就请查理大夫给你化验一下,看是不是有毒?再毒也毒不过把亲弟弟踢断腿的人。”

    一侧身,床上的被子脱落,孩子羞得伸手去拉,玉凝才发现孩子背上有着一片片狰狞的鞭痕,帮一把扶住他,从地上拉起被子,小心地触了下乖儿背上的伤,疼得乖儿一阵抽搐,眼泪落下来。

    “送你的,当然都是你的,你可以吃。”玉凝柔声哄他说。

    辛查理对玉凝很细心,从诊室出来,就从房间的内室中变出一大束紫色的玫瑰花,点缀着勿忘我,即浪漫又温馨。玉凝笑笑,看着文质彬彬有些腼腆的辛查理,又想到了初恋的情人丁约翰。造化弄人。

    玉凝见杨汉辰停步在看她,最角露出嘲讽的笑对身边的辛查理说:“查理,如今的武夫也能听懂音乐,怕是牛也能闻曲起舞了。”

    孩子忽闪着弯弯长睫下的大眼望着她,点点头。

    “姐姐,我嘴里苦。”乖儿讪讪道,可怜的样子。

    回到诊室取回包里的朱古力,把精致的盒子塞在孩子手中。

    “毒死也比饿死好,乖儿的肚子抽筋,饿得疼。”

    头埋在嫂子怀里的小乖儿忽然扭过头,玉凝见他有所反应,忙得意地说:“啊,丽琪,听说上次你们的那个病人就是没吃药,不好好吃饭,被咬得脸上都是疤。”

    杨汉辰步入倪家舞厅时,周围一阵肃静,随即倪二爷亲自欢迎杨少帅的到来。

    “查理大夫,这是贵族医院,你怎么收这种脏兮兮的矿工,会影响医院的生意!”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大夫在旁边说。

    “都是近来矿山那个煤矿要关坑,听说是不做了,工人就和管事的拼命,械斗打起来了。”

    小厅里,母亲正陪二叔说话,二弟倪尔杰翘着腿倚在沙发上,听着留声机里咿咿呀呀造作的歌声:“桃花红呀,桃花白……”

    “二叔,你来了?什么时候到的。”玉凝凑坐到二叔身边,二叔放下手中的烟斗,圆圆的镜片下露出慈祥和蔼的目光打量玉凝,手中的烟斗飘着南洋烟丝的甜香气息。

    玉凝一家是商人,在商言商,哪里有这么多顾及。只是眼前这些工人为了保存饭碗竟然拼命。

    玉凝心里暗笑,看你杨少帅还能怎么猖狂,如果杨家实力够大,我们倪家吐多少你就吃多少。就怕你自己家里也未必做这赔本生意,怕是不敢吃进倪家吐出的所有在龙城的资产。

    “乖儿嘴里苦,难受,吃得饭都是苦的。”

    正在烦闷,身后有人喊着“让开!让开!”

    那幅小大人的样子,肉嘟嘟的小脸粉|嫩可爱,玉凝真想捏一下,又看到立在床边凶神恶煞般怒目而视的杨汉辰,立刻敛住笑,起身向乖儿挥挥手离去。

    玉凝想,难道这老夫人也病了?

    玉凝出了小乖儿的病房来到楼道,浓郁的来苏水气味呛鼻,顿觉一阵恶心,心情也随之不快。

    “我说的呢,进来的贼也多了。怕是失业的工人多了。”

    玉凝哄他说:“你等等,你好好吃药,姐姐奖赏你好东西吃!”

    “这是正常的反应,病人伤痛难忍没有胃口吃东西,小少爷吃了食物就反胃,朱古力含了高热量和糖分,能补充他的营养。给他多喝些糖盐水。”

    玉凝跟出去,就见旁边那个小魔头的病房门口围了一堆人,老妈子、副官、护士,搞得如临大敌一般堵住楼道。

    玉凝一句“你看我像吗?”险些出口,但又故作矜持般笑盈盈的答道:“查理大夫是我的朋友,我在这里等他。”

    说着,又想了想问玉凝:“玉凝,你什么时候开学回美国?”

    “玉凝,二叔就是来问问你,让你帮忙核对的那笔账目如何?”二叔问,目光中对玉凝充满欣赏:“你是咱们家的女状元,如今都读到了工商博士,果然见解不凡。”

    “伺候你的人呢?”玉凝问,心想还让我来伺候你端茶递水不成?

    “杨少帅,当官的要给我们做主!关闭矿山,我们一家老小靠什么吃饭?”

    “乖儿,你把一盒子朱古力都吃了?那朱古力吃多是要上火流鼻血的。”玉凝嗔怪道。

    二叔抽口烟说:“我有个朋友在东北军,同那边的航空署说得上话,借了架飞机来接我们去上海。东西先搬运走,你们愿意坐船的就可以先行一步。”

    玉凝来到医院,查理在急症室,小护士忙解释说:“辛医生在急症室,要过一会儿,交代过请倪小姐在这里稍候。”

    玉凝气鼓鼓地回到查理的诊室,桌案上有些病例,护士小姐来来往往。

    老夫人却侧头望着玉凝问:“小姐,也是这里的护士小姐?”

    “倪小姐,我是实在人,不扯谎,你是不知道杨大帅的厉害,他一跺脚,龙城要地动山摇。日后倪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小护士说得认真。

    说罢咯咯地笑,摇着小折扇,只同辛查理和几位围住她讨好的翩翩少年讲话。

    玉凝心想,莫不是那一盒朱古力,儿子没完没了,当娘的都找我来算账了。早知道,那朱古力不如拿去喂狗省事,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孩子咕咚咚地喝下,紧紧握着玉凝端着杯子的手腕子。

    玉凝反有些难为情说:“我那天也是急了,话说得重了。”

    “乖儿,想吃什么?姐姐和查理大夫去镇上的西餐厅吃牛排,用不用给你带碗鸡茸奶油蘑菇汤和烤面包片来吃?喷香,有蒜蓉洒在上面。”

    为了答谢在龙城的亲友关照,倪玉露特地在家里准备了告别酒会。

    玉凝早早就梳妆打扮,身边的小丫头颦儿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悲悲戚戚的抹眼泪。

    蹒跚着向楼上去,就听到母亲倪老夫人在楼下小厅里的呼唤:“玉凝,你回来了吗?快来,你二叔等你许久了。”

    酒会过后的第二天下午,玉凝收到一封信。是杨汉辰写来,邀她去山下竹楼茶馆小坐。

    人群里有人喊,听语气像是个知情的。

    “闪开,闪开!”一队手持步枪的士兵开道拦开众人,就见记者和灯光围绕中,一名身材伟岸的青年军官走来,高高的大沿帽压得很低,黑色的长氅走起路来瑟瑟生风。

    小护士过去咕咚地跪在地上哭道:“小少爷,您就行行好吃口饭吧。我没得罪谁,你死了不要扯上我。”

    玉凝忽然记起,那矿山,不就是倪家要撤离龙城而匆忙关掉的矿坑吗?其实那个矿是同英方合资,也是颇为盈利,只是眼下的形式,如果不搬,炮弹一来就要血本无归了。

    “对你说过多少次!长个狗脑子是不是,生人给的东西可以随便吃吗?”杨汉辰这哪里是训斥弟弟,分明是在骂她。

    “辛大夫,当医生救死扶伤,希望你还是多用心照顾病人!舍弟吃了这位倪小姐给他的朱古力,现在鼻血不止!”

    玉凝略做迟疑,答了说:“不急,导师还未同我联系。”

    玉凝自矜地笑笑答道:“那也要看玉凝是谁的徒弟不是!”

    回头,见刚才那老夫人在护士的搀扶下进来。

    “谁要是不去,我就开除谁!”辛查理怒道,一旁的老大夫的目光从圆圆的镜片上方飘出,阴冷地说:“查理·辛,请你不要忘记,我也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

    玉凝又气又笑,推开众人走过去对小护士丽琪说:“丽琪,你急什么?不是听说断腿打了石膏不吃药吃饭的人,没多久就烂腿吗?哎哟,那肉里的虫子出来把腿上的肉都啃光,还啃得脸上坑坑疤疤。”

    玉凝心里一阵抽搐,谁把孩子打成这样?孩子白净的肌肤如玉一样,伤痕就像错了刀法的玉匠在玉石上落下的刀痕。玉凝看得惊心,想到了查理说的,这个孩子是被亲哥哥踢下楼,不由觉得军阀家真是禽兽。难怪这孩子顽劣,那种家庭也教不出好孩子。人之初,性本善,都是后天的家庭教育出不同的孩子。

    玉凝惊叫一声抱住乖儿,抬头一眼,眼前怒目而视的站着那凶神恶煞般的少帅杨汉辰。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玉凝问。

    玉凝左右看看,确认他在叫自己,心里也是美美的,抱着胳膊过去问:“吃药了?”

    手指在朱古力上拂过,赞叹说:“漂亮姐姐,乖儿可以吃吗?”

    二叔来了!玉凝开心地应了声向小厅挪去,二叔平素最疼爱她,而且自父亲去世后,二叔就是倪家的顶梁柱。

    小霸王如今看来不像是老虎,反像是老猫。

    “闪开~~闪开~~”又几块门板抬了伤员进来,楼道里慌成一片,小护士跑来跑去去安排病房。

    老夫人向她笑笑,在护士的搀扶下坐在诊案旁,捋起袖子,露出胳膊,那皮肤虽然有了褶皱,却是白净如澄心堂的生宣纸一般,护士用胶皮管在老夫人大臂上打个结,取来针管。

    “遣散费给点就可以,容易!”尔杰哼哼着摆弄唱片。

    玉凝笑吟吟地拉起乖儿嫩嫩的小手,手背上指根有五个可爱的小窝。

    “倪小姐,查理大夫请您在屋里等,不要出来,说是外面乱。”小护士过来提醒玉凝,玉凝心中一阵暖意,想不到辛查理还很细心体贴。

    左臂被狠狠撞了一下,就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工人用门板抬着一具浑身是血的人从身边擦过,惊得玉凝啊地喊了一声,腹中吃的食物险些喷出。

    手中的空空朱古力盒子扔在玉凝的脚下,玉凝一惊,不知道这位杨少帅如何单同她过意不去。

    “昨天可是有人先闯进了我的……”话未说完,就被杨汉辰那如刀子般冷气飕骨的目光逼迫了咽下。

    玉凝仔细寻味,才想起,储家,那不是杨大帅的女婿储忠良家吗?储家也不比倪家逊色,是龙城数一数二的大富,只是倪家是洋买办起家,储家是传统工业。

    颀长的粉颈上一根铂金项链坠着耀眼的蓝宝石,耳钉上的钻石在灯光下发着耀眼的光,唇红齿白虽不小巧,却是美丽,尤其是化妆过的眼睫和嘴夸张中显得魅惑。

    乖儿倒也知趣,不像其他人家骄纵的孩子又哭又闹一定达成愿望才罢休,似乎也看出离开病床不可能,就垂了长长的睫毛,可怜的样子讪讪地说:“嗨!我就不当跟屁虫,姐姐还要和查理大夫帕脱呢。”

    汉辰来倪家纯粹是收到请柬的礼貌,也客气地对倪二爷讲,父亲的腿脚不好,不宜走动,所以遣他来问候倪二爷,也祝倪二爷一路顺风。

    酒会继续,依旧是美酒杯光交错,耳边是一阵优美的钢琴声,飘然悠扬。

    也不顾一旁哭泣的少帅夫人和愁眉不展的老太太,摸摸乖儿的脸逗笑道:“傻东西,不是他不许你吃吗?不怕被毒死。”

    乖儿将头凑向玉凝捧着朱古力的手,就在这时,身后一道飓风刮来,玉凝的手被重重挨了一记,那朱古力被打飞,随即一巴掌揍在了乖儿的后脑上。

    老夫人发话了,总算杨家还有个看去像人的人,玉凝一笑,仰了头高傲地离去,没有理会杨汉辰,旁若无人一般,走到门口,听见乖儿在床上呜咽地叫她:“漂亮姐姐,谢谢你的朱古力。”

    倪玉露走进来,手里握着一只果子,得意地说:“那能赖我们吗?失业也要去骂杨家,和那个自以为是的杨汉辰。真当自己是龙城的土皇帝呢!他若是可怜那些人,就投降北伐军呀,也免得百姓为之受战乱之苦。我家开车的司机老顾的二女婿一家也开始打包逃走了,现今每天多少人涌出龙城呀。我敢说,不用几天,龙城的商户就能撤走一大半,留下这个空城,让军队慢慢打吧。”

    “龙官儿,不得无礼!”

    “这可不急!”倪玉露插嘴说:“这宅子正在找买主,我们还想卖个好价钱。”手里摇着蕾丝花边的小绸扇,倪玉露说:“我们走之前,我还要办一个告别酒会,答谢大家,要办得轰轰烈烈,请龙城各界名流来助兴。”

    丽琪抱歉地对玉凝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昨天杨大帅还闹了一场,说是再治不好小少爷的病,就抓我们下班房!”说罢一溜烟跑了。

    “医生的职责救死扶伤,生命面前人人平等!”辛查理义正词严,喊了小护士去准备,就连小护士都犹豫着互相看着,似在推诿。

    窗前,坐着一位旗袍的妇人,容貌清美,搂了那个魔头乖儿枕在她腿上,抚弄着他的头发哭着说:“乖儿,你就为了嫂嫂出一口。嫂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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