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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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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本是哑巴吃黄连,因为他知道,他的军队都在城里,并没有信守承诺从城里撤军。

    “他很矛盾,知道他是杨焕豪的儿子,很多人同他谈,劝他要从大处着想。现在想想真是很残忍,我也推了他一把,我埋怨他太儿女私情,太自私,我们大吵了一架。他是自己有意暴露目标的,给你大姐发了封平安电报,其实傻子都能发现他在哪里了。”黄英苦笑说:“临分手的那天,我们两个抱头大哭,汉辰才提醒我说,可能他未必有机会大展宏图,就会被老爷子的家法打死。杨汉辰同志付出的太多了!”

    “哎呦”一声惨叫,日本兵一回头,眼见身后的一个人忽然消失了。

    “她在你家住过一阵,而且天天追了你喊小叔叔。其实喊小舅舅更贴切些呢。”

    “急什么?要淹也是淹我的城,好在城里面没军队,就是可惜留下的那些亲善良民了。”

    汉威见了坐立不安的山本和暴跳如雷的龟田,心里知道他们在焦虑什么,因为这队高官的家属里,还有山本和龟田顶头上司的子女。不知道这些鬼子该如何去交待呢。

    二月娇立在一边,静静的象是不存在,储忠良知道他一直在陪伴娟儿,就吩咐他说:“香儿,你陪了小姐一步不许离开。”

    黄英看了汉威笑了说:“这还要感谢你大哥杨汉辰司令深明大义。不然谁能在祖坟山去挖地道机关擒贼呀。”

    他们眼见了士兵们互相拥挤着在城楼上,不时有士兵被推挤到城下摔死。天黑黑的看不清状况,零散的手电光的光柱在城头上杂乱的游荡了射向没有星月的天幕。

    黑呼呼的四周看不真切,心惊胆颤的时候,四面幽幽的泛出点点绿光,象是鬼魂的眼睛,“呜呜”的呜咽声如鬼魂缠绕,吓得日本兵大叫有鬼,魂飞魄散的扔了武器张皇逃窜。互相踩死的,误撞死在数上的,跌落山崖的,还有的索性吓成了神经病般抱了脑袋在疯叫。

    汉辰越听越担心,他抬眼看储忠良,犹豫说:“姐夫,我~~不然我先把娟儿送走,龟田他们喝醉了,娟儿她怕是被吓到了。”见储忠良诡笑了看着他,汉辰说:“大姐已经去了,你我已经对不起她,就不能再委屈了娟儿。”

    听汉威结结巴巴的露出的话题,黄英知道他要说什么,爽直的笑了说:“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和你大哥,就是革命的同志关系,我们的友谊只是为了国家为了抗日。过去是,以后也是。”

    经过并肩作战,汉威对黄英这个搅乱杨家平静生活的女人已经减轻了敌意。

    山本从腰间拔出寒光闪烁的钢刀,忽然一刀捅向了直子。

    “我哥不是被抓回去的吗?”

    黄英笑了:“抗日的时候,没有你们我们,有的都是华夏儿女一家人。”

    “我的爹是日本人,我的娘是中国人。我今天才知道,我身体里的两股血液的源头在决斗,必须有一方压倒另一方,把对方杀死。”娟儿木讷的说,眼泪也没了,“所以我的爹把我的娘杀了,我的舅舅又要为我的娘报仇,你们这是干什么?”

    “直子?”山本一声叫嚷,龟田和周围的几个军官都转过目光。

    “八嘎!”龟田紧张的不甘心的摇着电话,但线路仍然是不通。

    杨汉辰赶到大厅时,疑惑的反问:“这几个年轻看得过眼些的乱党可是我姐夫亲自交给汉辰的卫队放入地牢看管的,这人好像也是龟田军当日点看过的,怎么是日本家眷?”

    听黄英谈到当年的旧事,汉威不再去惦记那个黑黑的洞口,开始听黄英娓娓道来:“我们津开大学的几位同学已经准备踏上渡轮去法国留洋,有位我们十分仰慕的老师出来劝我说,说我们现在的举动怕是头脑发热,可能我们都没想好如何救国,如何的付出更有意义。那位先生同汉辰谈了很久,说所谓的革命,无非是要救民众于水火,要致力民族复兴。学生的力量太薄弱了,但是如果他这位杨家的长子继承人能回到杨家,能以他的思想去影响守旧的军阀,少些内战,多些对民众的造福,那对国民的意思会更大,那会是汉辰放弃杨家而独自奋斗多年达不到的结果。”

    汉辰诧异的看着山本笑了问:“不是贵国军队许诺说到今天下午就一定从南门全部出城吗?急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山本凶狠的目光转向汉辰的时候,忽然屋外传来远处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忙奔到窗台往外望,东方传来的爆炸声不断。

    汉威左等右盼,丝毫没有大哥的身影。昨夜山洞会头的希望落空,他满心以为能一早在曲亭见到大哥。

    “杨司令和储冢去哪里了?”龟田焦烦的问山本。

    逃到一片看似安全的高坡地带,日本兵气喘吁吁。眼前是片坟地。

    “秋月姐,我哥他说的是这里吗?”汉威不自信的问黄英。

    黄英自嘲的说:“杨家对我很好,可我的评价不带个人色彩。我们逃到天津,自由的空气让我们兴奋,感觉到重生的喜悦,尤其是你大哥汉辰,人都开朗活泼了很多。”黄英说:“逃出家门的时候,他一身是伤,高烧不退。逃亡的日子里,身子也好起来,硬朗了很少生病。”

    “梅姑?”汉威恍然大悟。

    杨家的坟地是在半山的高地上,那是西城撤离出来。

    ※※※

    “早听说日本男人来中国打仗,家里的女人都主动来中国当随军妓|女,也是为国效力。山本君不用遗憾,直子太太也算是为大日本帝国尽忠吧。”

    汉威开始唏嘘落泪,他没想到大哥的离家出走是以这种结果惨烈的告终。但是听黄英脱口而出的“同志”二字又让他不寒而栗,他想到了侄儿小亮,想到在空军营地里他同小亮的争吵,小亮喊他的那生涩的“同志”二字。

    “现在我们彼此都有了幸福的家庭,所有的往事也就是故事了。”黄英话锋一转,汉威一惊,头次听说黄英成家了。看了汉威半信半疑的目光,黄英说:“我的女儿你见过的。”

    娟儿苦笑说:“我都知道了,你还瞒我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们要做些什么,最不该活着的就是我,活着的每天都是煎熬,我身体里有两股互相排斥的血液。”

    汉威看着她,那豪言壮语好像是亮儿那种热血青年才能洋溢沸腾出的豪情,心中也生出丝钦佩。汉威知道,抗日以来,何先生和中央那边,对联合共党抗日做得并不大气,有些行径连汉威都看不过去,但从子卿哥在西安接触到的那些共党的人到今天眼前的黄英,那胸怀气魄和逆境中百折不挠的精神都令他钦佩。

    储忠良来到凤荣生前的房间,娟儿躲在汉辰的怀里哭得泪流满面。

    “我大哥说他死要党旗裹身的,他不会跟了你们走。”汉威说。

    娟儿摸把脸上的残泪说:“我小时候笑别人是该扔去山野喂狼的孩子,现在才知道早该拿去喂狼的应该是我。”娟儿忽然痛哭起来,汉辰拍着她的背,象哄个小孩子。

    “啊,不对呀,炸的应该是渔户营方面的堤,这声音怎么象是宋庄方向传来的?这爆炸声很近呀。”

    听了黄英的解释,汉威终于明白了这个神秘的梅姑原来共党那边有意派在顾师母身边为了同杨汉辰在抗日上取得合作的。梅姑在杨家的任务,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帮大哥和黄英暗中传递些情报。

    “我们那时候就是热血青年,总觉得民族危亡要做点什么。各地都是军阀统治,你父亲杨大帅也很刚愎自用。”

    见汉威眼巴巴的望着汉辰锦囊中说好的第一个会合地—山洞木然无语,黄英为了引开汉威的思绪,坐在他身边宽慰说:“别急,你想,咱们炸堤都是第二次才成,好事多磨,你不是还有锦囊吗?而且时间还有。”

    储忠良脸部抽搐着,那苦涩的神情怕不是能装出来的。

    “出去。”娟儿执拗的说,“不要看见你。”

    “几日大雨,怕电线断了。”汉辰说,心里却是激动万分,小弟果然不负众望的得手了。

    “这个~~”龟田自知中计,哑巴吃黄连,不知道什么环节出错。

    “农历七月十八,八月十三日,没错呀。”汉威自言自语,又试探问:“秋月姐,我哥还对你说什么了吗?”

    一股恶心的怪味,为首的少佐正用鼻子仔细嗅着分辨这熟悉的味道,一股山火从天而降,燎原千里。

    听了汉威话里仍对她有了提防,黄英爽快的笑了说:“你大哥说你是个鬼灵精,还真不假呢。其实我不过是配合你大哥在做戏瞒骗日本人和你嫂子,你大哥不忍心你大嫂留在城里被日本人伤害,也怕这种情势下担当叛国投敌的罪名要顶奇耻大辱,你年轻承受不起。你大哥是在保护你们。同日本人开始周旋前,这城里是四面楚歌,敌友难分的一片混杂。你嫂子去了国外,就免除了无畏的牺牲,也断了你大哥的后顾之忧。她就是留下来,她能做什么?”

    汉辰一阵心悸,娟儿为什么说他是要为大姐报仇。

    “娟儿,那是你亲爹。”汉辰责怪说,此刻,他也千头万绪的不知如何说。

    “我嫂子对我哥很好。”汉威说:“对我也很好。”

    “娟儿,你娘生前最疼你,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先去舅舅家歇歇,这里太乱。”汉辰安慰说,“去坐舅舅的车走。”

    “呵呵~~”黄英笑了:“照顾你还差不多,别看你大哥是少爷出身,他可不象你娇气。生在大户人家,从来没享受过富贵而骄,不知道是他的悲哀还是幸运。”黄英看了一脸不愤的汉威奚落说:“你大哥能跟我们钻山沟打游击,你小少爷可吃不了这个苦。”

    娟儿坐起身,擦擦泪。

    锦囊里写的明白,黎明撤到黄龙河曲亭会合。

    汉威斜眼看了黄英,心中对最后一句话多有微词,就说:“起码能照顾我大哥的起居。”

    直子的舌夹被去掉,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

    从城上的呼喊声,城外的士兵知道了龙城正在被大水侵蚀吞没,城墙这唯一的至高点正在爆炸着熊熊大火。逃命到西城这段仅能立足的城墙已经被士兵挤轧得不堪重负,为了逃命,士兵在城上为了有一席立足之地开始互相推搡残杀。不时从城头摔落在城下的摊摊肉泥吓得西城外的日本兵目瞪口呆的撒腿撤退。

    “你们别管我。”娟儿声嘶力竭的喊着。

    看着妻子被蹂躏得不人不鬼,山本再也装不出冷静和悠闲,暴怒的目光对了龟田。

    这个储忠良卧底在龙城时早早设计好的机关所在,本来是打算遇到龙城守军剧烈反抗,孤注一掷的时候的杀手锏。随了龙城杨汉辰的倒戈好大军顺利来进城,这个事情早被淡忘了。难道是杨汉辰看出了大堤的机关,识破了一切的诡计?军队~~~储忠良神色惶然,不由自主的想到那这两天陆续开进龙城的部队。水淹七军的计策,居然让杨汉辰用在这里了,储忠良这个中国通,气得牙根痒痒。

    “反正都是皇军自己消用的,肥水没流外人田。”汉辰带来的两名军官窃窃私语。

    “还有多久?”汉威焦急的问艄公,“快了快了。”艄公呵呵笑了答着。

    “我见过?”汉威更吃惊了。

    “不要慌,是我在炸堤去淹那些逃难抢粮的灾民。”汉辰轻松的解释说。

    正说这,那个刚才被从山本眼前拖下去的细眼儿女人披头散发冲了过来,身后一个淫笑的日本兵追了来抓她。

    “龟田君,这位太太是山本君的宝眷,你怎么会不知道?”汉辰反唇相讥,“只是龟田君,朋友妻不可欺,日本皇军难道也有共妻之好”龟田气得面色青紫。

    储忠良站在门口倒吸口凉气看着汉辰,如果说山本和龟田还不知道龙城的地形,储忠良可是最清楚,如果宋庄大堤炸了,龙城这个城池就会变成泽国。

    龟田气得涨红脖子,跺着脚狂叫着捶着自己的头,披头散发的直子羞愤的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啜泣,无地自容。

    “娟儿。”储忠良近前,说不出的愧疚。

    “啊呀”又一声惨叫,一个日本兵就在众目睽睽下遁进了地里。

    湍急的水流一泻千里,波涛汩汩的飞奔了不停涌向龙城。

    汉威和部队兴奋的站在山腰欢呼着,所有的集结来的兄弟们都扬眉吐气,这是他们抗日的第一仗,也是第一场胜仗。

    那个细眼儿女人背缚绑了手冲到山本面前,凄惨的目光同山本对视的时候,山本惊愕了。

    “黄政委,你真了不起,共军的游击战术还真是惊世骇俗了,这地道战都要把鬼子的胆吓破了。”汉威赞叹着。

    汉辰慌忙摇动电话去接守军,但是电话已经打不通。

    连夜撤退的过程中,黄英一直走在汉威身边。这个带了男儿气的雷厉风行的女子居然是共党,汉威初见时并没猜出来。

    晨曦撒在汉威柔软的头发上,黄英耐心的坐在汉威的身边,看了他一头被朝霞映都发红的头发,心想,这该是个性格和顺的男孩。

    那些在堂下正被疯狂的日本兵玩弄蹂躏的男男女女被揭去蒙眼布、取了舌夹推上来。哭诉声、吵闹声杂成一片。山本才震怒了发现,这些人就是那些被大雨断路堵在路上的日本军官家眷。之后就是两人日本话的对话,直子的痛哭,龟田和山本的嘶号大叫。屋里手足无措的仅有的两名龙城作陪的军官在一旁看戏。

    晨曦微露,万丈霞光洒向河面,一叶轻舟踏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飞驶在黄龙河上,两岸青山倒迎。河风掀起汉威的头发,清凉的风都是那么舒适,得胜的喜悦让汉威迷人的笑靥洋溢着幸福。

    驻守在西门的日军被城里的鬼哭狼嚎和城墙上挂了绳索争先恐后逃命士兵的惨状惊得不知所措。

    焦虑的等待最是熬人,汉威漫不经心的听黄英讲述着那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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