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生不息春常在，岁岁平安福永存
“那我们说好了。”
临出门前，裴绝又停了下，问道：“学校的金老师，你应该有印象吧，还记得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么？”
裴绝开口的瞬间，一抹黑影倏尔从少女身下溶进了他的脚边。
他看都没看，因为此时他听到了女生的答案……
“自然是黑色，比黑夜还要漂亮的黑色！”
……
“绝哥，你们刚聊啥呢，怎么还魂不守舍的？”沈排一边蹬三轮车，一边不时回头看向帮忙推车的裴绝。
“在想开春要怎么去春城的事。”裴绝随口糊弄，他的心思仍在余影最后的那句话上。
“春城啊，”沈排满脸向往，“终于要启程去大城市了，我听说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想来一定能增长很多见识。”
“哦对了，听说那里还有能学到各种知识的高级学校，真想去那上学啊，就是不知道学费多不多，允不允许走读。当然，首要任务仍是要帮绝哥你先解决诅咒的事，赚钱、上学，那都要往后排……”
一说起春城、说起未来，牌子就开始了滔滔不绝。
没人能拒绝大城市的诱惑，对少年们来说尤其如此。如果不是4年前裴绝等人年龄太小，担心直接去春城压力太大，路上又很容易遭遇不可知的危险，可能他们早就过去了。
对生活的期待稍微冲散了风雪的寒意，转眼，裴绝和牌子已经重新来到了米记小馆……的后门。
吴婶已经将电三轮开了出来。
与裴绝和牌子用基本报废了的脚蹬三轮车修修补补的不同，吴婶家的电三轮虽然也有些年代味，但不管是装货的地方，还是驾驶座，都是用铁皮包裹着的，看着就高档了许多。
嘎吱嘎吱的压雪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异常清晰，正在照看厨房的米小安立马就注意到了动静。
“裴哥哥，牌子哥哥，你们来了！”米小安笑着对窗外的人挥了挥左手的木条，然后放下笔，跑了出来。
“外面冷，小安你就别出来了，一热一冷的容易感冒，”裴绝跺跺脚，掸去身上的雪，摸了摸女孩头，笑着问道：“吴婶呢？”
“饭菜做好之后妈妈发现调料快要用完了，于是嘱咐我留下看店后就出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吧！”米小安思索后说道。
风雪天，再加上快要过年，大部分人都不出门，饭馆也基本不会有客人。所以说是看店，其实主要还是等裴绝和沈排。
裴绝点点头，招呼道：“牌子，准备搬东西。”
每道饭菜都是用不锈钢桶单独盛放的，这样的桶需要两个人来搬才不容易倒。
两人费了一番功夫将5个桶搬到了电三轮上。
“真香啊！”
关门落锁之时，牌子忍不住深吸一口，表情回味，俨然已被勾起了胃口。
“牌子哥哥不能偷吃！”米小安嘟着嘴警告，“小心陈队长知道了打你屁股！”
“我又不是小孩，陈队长才……不对，你牌子哥哥是会偷吃的的人吗？”
“是！”
“你……”
裴绝哈哈一笑，“好了，牌子，你先出发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没准陈队长都要派人来催货了。我留下等一会，等吴婶回来，小安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天生劳碌命啊，歇一会都不行…我也想开电三轮的嘛！”
嘴上这么说，但牌子还是老老实实的骑上旧三轮挥手走了。
裴绝拉着米小安往暖和的厨房走去，刚进来，他就看到了桌上放着个本子，本子上写着有些凌乱的字迹。
“小安在练字吗？”
米小安笑嘻嘻地指向不远处的木柴堆：“是啊，马上过年了，我跟妈妈说，这次我要为了家，自己写春联，就像那样！”
裴绝这才发现，那里竟有一个粗细长短不一的木柴堆成的小房子，两边作为门檐的木柴上还和贴了个纸条。
只不过貌似从本子上撕下的纸条，空无一字。
“小安的手还真是灵巧，用些木头都能搭出个房子来！”裴绝拍手鼓掌，然后又好奇问道：“不过怎么没给门联写好了字再贴上去？”
“毕竟是要用‘木’来当我的觉醒物的嘛，从小玩木头，搭出来个房子不稀奇。”米小安脸上先是出现被夸奖的喜悦，随后又有些失落，“门联没写字，是因为我写的字太丑了，不像裴哥哥的字那么好看。”
忽然，她拿起本子，连翻几页，翻到空白的纸张处。
“不如这样，裴哥哥你给我写一幅，我照着临摹，也许就能在过年之前写出一幅还能看的春联来了。”
“行啊，哥哥给你写一幅。”
裴绝自小练枪，练枪首先需要做到手稳，所以稍加练习后他就掌握了一手锋芒毕露的凌厉字体。
尽管这样的字不适合女生，但他更不愿意拒绝女孩的请求，再说有个临摹的对象，总归比现在米小安自己琢磨尝试要快的多。
刚刚翻页的过程中，裴绝隐约发现本子上的字迹虽然凌乱，却大部分都是一个“生”字，于是思索片刻后开始动笔。
“生生不息春常在，岁岁平安福永存。恒久如春……裴哥哥写得真好！”米小安高兴地连连鼓掌，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幸福的表情，“我以后也要写出这么好看的字，要把这么好看的字挂在家门口，让妈妈每天回来都能看到，都知道家在哪，嘻嘻！”
话音刚落，裴绝精神世界内突然翻腾，竟又开始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下一秒，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顿时成型。
画面中是站在木柴搭建的小房子前蹦蹦跳跳、抱着纸笔的米小安，与他眼前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是？！”裴绝怔在原地，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半晌，他试着问道：“小安，学校的金校长你还记得吧，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你有印象吗？”
米小安不知道裴哥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是黑色吧…对，是黑色！”
正当裴绝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动静。
“小安，小安！”
“是妈妈回来了。”米小安喜悦不已，抱着本子就跑了出去：“妈妈，妈妈，你看，这是我让裴哥哥帮我写的春联，你说我照着这个临摹好不好？”
裴绝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后，紧跟着出来，“吴婶，饭菜我都装到三轮车上了，看到您回来，我也可以放心去送餐了。”
吴婶先是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又称赞了下裴绝的春联写得好，嘱咐女儿好好临摹，最后才抬头说道：“小裴啊，又麻烦你照顾小安了。”
“不麻烦，我早就把小安看做了自己的妹妹，再说自打我们来香南镇后，是您一直在帮我们，我们帮您照顾下小安也是应该的。”
又聊了两句，见时间不早，裴绝提出了告辞。
乘坐着电三轮的裴绝对着门口的母女挥手，“吴婶、小安，回去吧，我这就出发了！”
“裴哥哥再见！”
“一路小心！”
……
就在裴绝骑着电三轮出发的同一时间，裴绝家门口的铃铛又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余影锁上房门，看了眼头顶昏沉沉的天空，缓缓开口道：“我也该出发了。”
话音刚落，地面上忽的窜出一团黑影。
黑影摇摇晃晃，倏忽化为人形。
人影张开左手，五指化为一把黑伞，撑在少女头顶，为其遮风挡雪。
若再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人影的右手好似被锋利的刀给斩断了一样，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