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陈展和小凡在的时,陈黎还没有感觉。他们两人走后,孤独感又笼罩住了陈黎。病房里虽然有护工在,但是她没有什么多的事情需要护工,所以护工常常去隔壁找相熟的护工聊天。
这么多年,陈黎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也认定这一生自己一人也能过好。但是当人生病后,除了身体的脆弱,心理的防线仿佛也薄弱了许多。
工作本就排开了,如今更不会有人拿工作来打扰陈黎,陈黎觉得病房太安静了,就打开了电视。
电视机在播放一档综艺,里面的欢声笑语冲淡陈黎心头上的一些怅然。可手机上一条信息又把她拉到了谷底。
秀秀姐:【你爸说你电话都打不进去。】
电视还在播放着,但陈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很快又一条信息进来了,这次是一条语音。
陈黎点开语音。
秀秀姐:【前两天你爸去三姐家了,说起你的事。说你快三十岁了,也不结婚,真不知道怎么办。说你这两年也不关心你弟弟……】
看到这,接下来的文字陈黎突然就不想听了。按了锁屏键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陈黎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突然笑出了声。
都是笑话。
笑着笑着,她的眼角却滑下了一颗泪。
护工张姐在隔壁聊了很久的天,完全忘记了时间。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出来都两个小时了。
这一单她接的太轻松了。本来接单人病房的单子,她以为又是什么难搞的有钱人。没想到年轻漂亮又好说话,聊了这会天,她也有些心虚。匆忙从隔壁病房出来时,就看到陈黎病房门口站了个高大的男人,面孔陌生,不是那天雇她的人。
这人真奇怪,也不进去,怎么就在门口站着。
张姐刚想去问站在病房门口的人是谁,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急忙接起。
“诶,陈先生。”
“陈小姐她很好啊,药和饭都准时吃了。”
“电话关机打不通啊,是不是没电啦。我刚去上厕所了,我现在去看看,让她接你电话啊。”
张姐的嗓门很大,因为心虚还不自觉拔高了音量。
林子峰也注意到了这动静,陈小姐说的是陈黎?他拧了拧眉,没想到陈展说的请护工是请了这样的护工。
护士台的护士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
“张姐,声音小点,吵到别人了。”
张姐满不在乎摆摆手: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
陈展因为打不通陈黎的电话才选择给打给了张姐,没想到张姐刚说了两句后就沉默了。
“张姐,张姐,你有在听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姐特地压低的音量。
“陈先生,陈小姐现在不方便,一会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哦。”
陈展以为护工说的不方便是指陈黎在卫生间之类的,于是也就挂断了电话。
张姐收起手机,目光灼灼看着病房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就这么相互凝视着。
陈黎是听到了走廊上张姐的大嗓门,想直接和陈展说一句自己没事的,没想到刚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病房内,张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给突然来的陌生男人,又倒了一杯温水给陈黎。然后她就开始慢悠悠收拾病房里的东西,看似在收拾,实则就是把东西拿起又放下,偏着头努力想听清两人的对话。
林子峰本没打算来,陈展走之前和他说,虽然陈黎早就打算和万顺慢慢剥离开,但本没这么快。是为了避开他陈黎才会这么果决。虽然说不破不立,和万顺剥离对陈黎的公司而言是转型的好契机,但强行剥离亏损也不小。
陈展的话林子峰明白,陈展就是想让他知道陈黎如今对他避之不及。林子峰坐在咖啡馆沉思了很久,十年前他既然选择放开了她,十年后就不应该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收购结束后,他就会出国,没有要紧的事务不会再回国。所以他来医院只是想远远再看她一眼而已。
林子峰坐在沙发上,陈黎坐在病床的床尾,陈黎眼眶微红,脸色萎靡。
她刚哭过。
是不舒服?还是谁欺负她了?
陈黎把水杯捧在手中,摩挲着。也没喝,就这么看着水杯,没有抬眼看林子峰。
“谢谢你送陈展他们来医院,还帮我安排病房和医生。”
林子峰顿住。
“陈展说的?”
她本来不知道,但后来她就知道了。
价格昂贵的单人病房精致的餐食,一个小小的脑震荡来了好几个主任医师。还有陈展那天出门后穿回来的大衣,大衣上的logo陈展也许不认识,但是她认识,是这一辈子陈展都不舍得花钱买的品牌。再就是陈展那天偶然拿出来的烟,那个烟不是陈展习惯抽的烟。那种烟她看了三年,也藏过几盒,她再熟悉不过。这一切一切,都有他的痕迹。唯一像陈展作风的,就是最后请的这个护工了。
陈黎没回答他,只是对他笑了笑。这是重逢后陈黎难得的笑脸。
“林子峰……”
陈黎的声音放得很轻很低,和十年前她生病时叫他名字时一样,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林子峰看着病床上肩膀单薄的人,放轻了音量。
“怎么了?”
病床上的人双手紧紧捏着水杯,指尖都泛白了。
“你可以……”
“陈黎。”
陈黎的话刚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打断。
陈黎回头,果然是熟悉的身影。
“萧义,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惊讶。
一直在听八卦的张姐听到突然多出来的声音急忙转过头,然后去就看到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病房里。目光关切看着陈黎。
哎呀,怎么又来了一个。
萧义和陈黎微红的眼对上,他松开手中的行李箱,走到了病床前,慢慢蹲下了身子,视线和陈黎平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姿态亲昵。
“怎么哭了?还不舒服吗?”
林子峰进病房就藏在心里的疑问,被人光明正大问了出来。人刚进病房时,林子峰就认出来了。是那天和陈黎一起站在小区门口的男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萧义,陈黎花了半天时间才平复下来的情绪突然又崩不住了,眼眶中开始泛起水光。
“萧义……”
和刚刚的脆弱声音不同,这一声透出满满的委屈感和依赖感,林子峰从来没听陈黎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不管是现在还是十年前。
萧义起身,陈黎很自然就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虽然陈黎没出声,那人宽厚的背也挡住了她的身躯。但在这无声的寂静中,林子峰却知道,她哭了。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心防。
陈黎再抬起头时双眼红肿,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张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至于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也不见了,两个人都默契得没有提起。
萧义去卫生间打湿了毛巾出来,温热的毛巾敷在眼眶上,陈黎觉得眼睛舒服多了。
“你怎么来了。”
萧义拿起床头的一个梨,用水果刀削着皮。
“陈展回去了,说你就一个人。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事实是,他堵了陈展的门,用了些暴力手段才让陈展吐出了陈黎的医院地址。
削完皮,萧义又去冲洗了下,把梨切成一个个小块才递给陈黎。
陈黎的胃口一直没有恢复,时不时还泛着恶心,所以象征式吃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和笑嘻嘻的陈展不一样,张姐觉得这个身材高大的寸头男人看着就不好惹。所以张姐除了帮陈黎洗漱,备餐外就不怎么呆在病房。
陈黎没什么意见,萧义却不是很满意。
“陈展就给你找了这么一个护工?”
“别计较了,这个季节疆城护工难找。医院都是出来滑雪摔伤的人。又没有家人朋友在身边,都需要护工。所以现在好护工难找。”
萧义没有找酒店,高大的身躯就窝在病房小小的陪护床上睡了三天,每天早上醒来陈黎都可以听到他活动筋骨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出院前一天,医生给陈黎做了全套的检查,确认都没有问题才松口可以出院了。陈黎说自己还容易头晕,医生说正常的,只能靠慢慢养。
陈黎给自己排出的假期还有几天,萧义问:
“想找个地方呆两天还是回去?”
在冷冰冰的医院呆了一个星期,陈黎有些想念自己的小家了。
“回去吧。”
出院的时候,萧义让张姐借了个轮椅,陈黎看着轮椅觉得有些夸张。
“我自己能走,用不上轮椅。”
“能不动就不要动。”
张姐刚开始还有些怕萧义,处了几天发现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细的人,对陈黎的事都很细心,每个小事都能注意到。但张姐时不时还会想起那个出现了没一会就离开的男人,他走的时候好像心情挺不好的。
飞机落地昌城,空中飘着细细的雨。
回去的一路,是萧义开的车。他开得很慢,后面的车辆频频交替着灯光提醒他。但萧义还是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后面的车无奈只能变道超车。
离开家一周,在平常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次,陈黎却有些归心似箭。
刚打开家门,就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关灯了呀。”
陈黎嘀咕着打开鞋柜换下自己的鞋子,萧义站在她身后手上拿着行李。
“铛铛铛……欢迎回家。”
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几人,姿态各异。有带着围裙的,有带着手套的,还有手上拿着一捆芹菜就冲出来的。
陈黎这时也注意到了,屋子里飘着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