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很快医生从帘子后走出,摘下口罩。
“酒精过敏,全身都已经起荨麻疹了,我先给她打针过敏针,然后我开些过敏药和擦拭的药,具体用法剂量我写给你。”
林子峰点头。
“需要住院观察吗?”
医生摇摇头。
“那倒不用,我给她打完过敏针就会好很多,回去后晚上关注下,如果有问题电话联系我。”
医生低头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了纸上。
护士此时也拿着针走了进来。医生带好口罩,走回了帘子后,不过两分钟就传来了医生的声音。
“好了。”
帘子被拉开,林子峰抬眼看去,陈黎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着呼吸匀称,就连打针都没发出一丝声音。
“医生,她真的没事吗?一路上都这么睡着。”
做为医生,尤其是私人医院的医生,见惯了特权,也见惯家属关心则乱。
“没事,醉了睡熟了而已,晚上多看着她,别让她挠。下次盯着了,不能再让你女朋友喝酒了。”
女朋友?
昨天是林子峰自己说的,今天是外人以为的,林子峰也没有反驳。走到床前伸手将人抱回了怀里。
走出门,李南秋抬眼看来,林子峰瞥了他一眼,看了看身后的医生。
“去拿药。”
靠…………
李南秋此时再也没了看热闹的心,一想到林子峰怀里那个就有可能是当初给林子峰带了绿帽的初恋,李南秋就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偏偏林子峰使唤自己使唤得很顺嘴。
在林子峰锋利的眼神之下,李南秋只好认命去药房拿药。
走出医院大门,迎面灌来的冷风嗖嗖响,李南秋不禁缩了缩脖子。
“把外套脱了。”
一旁林子峰说话了。
什么?李南秋难以置信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就看林子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外套放在他车上了。
妈的,上辈子欠他的。
李南秋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把外套脱下,提着外套就要往林子峰肩上披。可没成想,林子峰一避,微转身子,正面对着他,眼神里都是嫌弃。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给她盖,不是给我。”
林子峰怀里的人头一半埋在林子峰的颈窝处,一半被头发挡着,看不清面容。
李南秋咬咬牙,本来想将手里的外套一甩就行,可在林子峰的眼神压迫下,还是老老实实用外套把林子峰的怀里人盖里个严实。
刚一上车,林子峰就把李南秋的外套从怀里的人身上扯下,丢到了副驾驶,好像丢什么垃圾一般,然后拉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陈黎身上。
看到这一幕,李南秋脾气再好,都被气笑了。
“你行,你真行。”
林子峰抱着人阖上了眼,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刚被冷风一吹,有些上头。
看着林子峰满脸的疲惫,李南秋放柔了语气。
“送哪个酒店去?”
“不去酒店,去我家。”
李南秋倏然转头,死死盯着林子峰。林子峰没有搭理他,李南秋回头,换挡得时候换得动静巨大,仿佛这档位和他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到了地方,李南秋都懒得下车,把药和夏黎的包往物业管家手里一塞,扬长而去。
越开越气不过,李南秋把车停靠在路边,掏出手机。
【林子峰要是真的头脑不清醒,和他那个初恋复合,老子就和他绝交。让他爸把他腿都打断!】
李南秋的狠话群里没人回应。
而话题中心的林子峰正轻柔得将人放到了自己主卧的床上,随后出门送走了物业管家。打开了医生开的医嘱,今天晚上没有需要吃的药了,但需要擦药。
洗了澡出来,林子峰手里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他主卧的四件套用的都是黑色,那白皙的身影躺在其中十分惹眼。
打了过敏针,红点退了许多,肌肤原本的肤色也显露无疑。不知道是不是酒上了头,林子峰觉得自己有些发热。
当初的那个瘦弱的小黑炭也长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这一刻,林子峰觉得自己如何都忽视不了这点。
手上的毛巾都有些变凉了,林子峰拿着毛巾坐到床沿边,给床上的人擦拭着脸。
深夜,陈黎熟睡着,房中恒温的地暖让室内温度到达了26度,陈黎越睡越热,头脑却很沉重。挣扎着起了身,将身上的卫衣脱下,里面还剩下吊带背心,想再脱,却没了力气。
无力躺回床上,手随意一搭,搭到了一个微凉的东西,出于本能,陈黎挪动了两下,整个人攀上了那个微凉的东西,却不知道一双眸在黑夜中闪动。
很快,困意酒意上头,那双眸也闭上了。
“叮叮叮叮叮叮。”
熟悉的闹铃声隐隐约约传来,陈黎意识刚清晰些,就感受到头上传来了密密麻麻如针扎般的痛。
抬手捂住头,刚想睁眼,就意识到不对。身旁怎么有股温热的气息,还有她的手她的腿搭在了什么地方?
陈黎放下捂在额头的手,伸手在被窝里摸索了下。
手下传来的触感还有正抵着她小腿的让人无法忽视的炙热,让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此时此刻,此分此秒,旁边睡了个男人。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公司里男人就这么多。
可千万别是公司的人,千万别是公司的人。
心里不断念叨着。
陈黎微睁开眼,小心翼翼挪动着头,抬眼看去。室内光线虽昏暗,但那流畅的下颌线,熟悉的唇型,还有脖子上熟悉的那颗痣,让陈黎瞬间明白了身旁这人的身份。
好在不是公司的人,略松了口气的同时,陈黎拧了拧眉。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把林子峰拐到了和她一张床上,再看身下床垫的柔软度,身上盖的陌生被子。这显然不是她的房间。
陈黎头皮有些发麻,她对林子峰有贼心不错,但这贼胆怎么每次都是在她喝完酒后暴涨的。
被吓清醒后,陈黎轻轻收回了搭在林子峰身上的手脚。刚想从脑袋下枕着的手臂上爬起,身上的痒意传来,脖子,腰部还有手臂上,各处都有。忍了许久,陈黎实在忍不住,伸手掀起一个衣角,挠着腰上的凸起的红点。
昨天硬生生守了半夜,林子峰一直记得医生的嘱托,怕陈黎给自己挠的一身疤,他隐约记得,陈黎貌似是个疤痕体质,当初跑步摔了一跤回来在教室哭了好久,怕自己留疤,当时他就觉得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
当初的还是小黑妞都这么爱美,如今好不容易养的这么白,怕是更在意了。林子峰不敢随意留陈黎独自一人,但酒劲上头又实在睁不开眼,索性也钻进了被窝。
一整夜,林子峰都在试图制止陈黎乱挠。天蒙蒙亮时,他才真正阖上眼。
此时陈黎细碎的动作让睡梦中的林子峰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手掌擒着手腕毫无阻拦的贴在了陈黎的腰上。
陈黎整个人一僵。
随后手被大手拉去,整个人也跟着一倾,手被拉着环在了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肌肉分明的腰上,而脸也紧紧贴在了坚硬的胸膛上。
原本被她枕在头下的手臂一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一股温热的鼻息吹在她头顶。
“别挠,再睡一会!”
声音低哑暗沉
说话间,她都能明显感受到紧贴着的胸膛在震动。
避无可避,身上那些细碎密麻的痒意一直在慢悠悠地折磨着陈黎,她没法再躺着或者试图偷偷起身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离开。
陈黎从宽大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从林子峰的怀里挣扎起身。
这动静,让熟睡中的林子峰再也无法忽视。拢共都没睡两个小时,睡眠不足加上宿醉让他没睁眼就有些不耐。这大早上的在闹什么。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微凉的眼眸。满是审视的意味。
差点忘了昨天还带回来一个人。
林子峰坐起身来,被子滑下,坐直的上半身睡衣完整,扣子一路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陈黎刚睡醒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和林子峰发生什么,不然她就不会是现在的淡定。
但林子峰这副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行径,倒好像是防着她对他做什么一样。明明以前读书的时是他常爱松开校服上那两颗扣子,在她眼前到处晃。
十年了,倒是让他长成一个贞洁烈夫了?
陈黎也是十年后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这个久别重逢的人,额前黑发细碎压下,遮住了一半的额头。大概是宿醉,脸上不耐得拧着,眉眼冷峭。睨着眼看来,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那日晚上酒局上成熟稳重的样子似乎是错觉。
对方衣裳齐整,自己只穿了背心,陈黎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些输阵,当下四下扫视,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可寻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正当陈黎打算掀开被窝找时,一只手勾着一件衣服出现在她眼前。
“找这个吗?”
声音暗哑,还带着浓浓困意。
陈黎一把扯过衣服,给自己套上。也没问,为什么林子峰如何清楚自己的衣服在哪?
穿好衣服,陈黎才觉得自在些。
“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
声音冷硬,完全不复昨晚叫他名字,紧紧拽着他时的娇软脆弱的样子。林子峰的下颚紧了紧。
变脸变得倒是快。
林子峰掀开被子起身,随手扯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塑料袋,丢到陈黎面前。
“你的药,医嘱在里面。至于这,是我家。”
陈黎想起昨天那杯黄色的橙汁,如今想来大概是什么甜味的鸡尾酒,捞过那袋子,袋子上是一个价格不菲的私立医院的名字。
为什么公司还有那么多人偏偏是林子峰送她去的医院。
陈黎翻身下床,床下并无拖鞋,不难想象自己是怎么到这床上的,陈黎索性光脚直接踩在地上。好在有地暖,地板上倒是不冰。
陈黎的闹钟每隔十分钟闹一次,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门外传入,陈黎拧门把手出门,顺着声音在客厅里找到了自己的包还有包内的手机。
手机掏出,闹铃声在冰冷的客厅里回响,声音格外大。
轻轻一摁,闹铃声戛然而止。陈黎将手机丢回了包里,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锁屏页面上弹出的密密麻麻的消息。
想着和林子峰打声招呼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转过身,林子峰不知何时倚靠在房门边,手上还漫不经心得拎着那一袋药。
“药别忘了。”
显然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
陈黎跨步上前,接过药。
“谢谢,今天我还有会议,先走了,有空请林总吃饭答谢林总的帮忙。”
一口一个林总,生疏意味十分明显,即使昨晚两人刚相拥而眠。
林子峰也没有阻拦,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目送着人打开大门,再关门,不见了身影。
林子峰嗤笑一声,没良心的!
随后转身将门一关回去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