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纸包不住火
“啊,你是说公孙诺和淳于信想去监工?”
公孙诺是吏部尚书府的嫡出二公子,淳于信则是大理寺卿府的嫡出三公子,这两位出身都极好。
他俩这些年和萧君昊还有她二表哥等几位兄弟一道,在西北边境立下过不少战功。
回京后皆在十六卫任职,前途可谓一片光明,竟主动请调去做监工,这倒令云悠然有些意外。
无论大小官员,大都喜欢留京,很少有谁愿意被外调。
尤其像这种去监督工程建设的,十分辛苦不说,一个不小心还会被追责,他俩怎会主动请求揽下这份苦差事呢?
萧君昊很快为云悠然解了惑,然,只因答案过于令人意外,以至于云悠然轻握手中的冰玉茶盏差点掉落。
公孙诺和淳于信二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因为去年她在撷英山,自尚兴村同他们一道返回听泉山庄的路上所说的那番话么?
当时,念及大多佃户负担过重度日艰难,她一时有感而发,踩在前人肩膀上,提了那么一个模糊至极的构想。
没想到,萧君昊加以完善,将这个想法跟皇帝陛下提出后,朝廷很快有了反应不说,竟对公孙诺和淳于信两人的影响那么大?
若是公孙诺和淳于信的爹娘知道是她的一席话影响了他们前途无限光明的儿子,使得他们主动选择跑去工地吃苦受累,会不会找上门来讨说法?
兴修水利这样的工程短期肯定无法完成,其中,势必要经历酷暑、严冬,她只是动了动嘴,这两位却要身体力行,去往第一线……
云悠然瞬间觉得,在公孙诺和淳于信被获准离京前,她得为他们好好备些能用到的东西,否则,哪里过意得去?
即便他们的请求最终被朝廷驳回,就冲着这份儿心意,云悠然也觉她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可。
想来想去,云悠然悲催地发现,除了为两人多备点避暑、防蚊虫等的药物外,她实在想不出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果饮倒是可以给他们送些,只是云悠然并不打算在他们出发前送,她想等此事定下来,待两人到了衢州,再托桓楚给送去。
由桓楚送多方便的,装在乾坤戒里,一个闪念怕是就能到达。
不像公孙二郎和淳于三郎,他们咋不得让人大车小车的拉着去,既有桓楚在,何必费那个劲?
桓楚这次出去,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
自打来到这方世界,桓楚还没怎么逛过呢,趁着去天渡山之际,多走走看看也好。
反正,即便朝廷准了公孙诺和淳于信所请,从出发至到达,怎么着也得月余的时间,那时,想必桓楚早已回返。
而防暑和防蚊虫的药物,一路上就能用到,出发前,她得尽可能多地为他们制些出来。
说做就做。
待萧君昊带着越来越深的眷恋离开梧桐院,完全未曾察觉的云悠然,沐浴毕一进到玄月空间,先以意念取了制防蚊虫药粉的原材料,直奔玄月阁三楼,全身心沉浸在了药粉的赶制当中。
萧君昊的人办事效率极高,次日晨,云悠然在保和堂还未怎么开始替人看诊呢,暗卫谭咏便至。
她条理十分清晰地将定边侯府前两日所发生之事,以及相关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跟云悠然禀报了一番。
谭咏全程平铺直叙,未采用任何华丽词藻,然,所述如其亲眼所见般,反正听了后,云悠然直观觉得半分遗漏也无。
原来,定边侯夫人那张柔软热情的面皮下,掩藏着的,竟是如此扭曲恶毒的灵魂么?
那些刺杀池明轩的金玉阁杀手,竟都是她雇的!且,早在三年多前,就已经雇过一次?
听她二表哥说,池明轩今年才及冠,三年多前,池明轩不过是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
年少的他,或许是怀揣梦想直奔边境想要建功立业,或许是察觉到了嫡母对他的排挤,被动选择离京去投奔爷爷和爹爹……
无论哪种可能,他那会儿还只是个半大孩子,战场的残酷尚未见识到,竟先遭到杀手伏击,早早经历了绝境洗礼。
听说池明轩幼年丧母,即便不是亲生,但他好歹也算是这位侯府继夫人看着长大的吧?
为了争权夺利,还真能狠得下心。
出身,任何人都无法主动选择,池明轩亦然。
在嫡长子继承制下,除非有特大变故,他原配嫡长子的身份,注定一出生便是侯府继承人,侯爵承袭者。
以池明轩的人品能力,即便受这样那样的原因所限,不能使得侯府地位更上一层楼,至少,以往荣光他定保得住。
候夫人母子,好好享受富贵闲适的逍遥生活不好么?
像云悠然这样,能假手花侧妃她们绝不愿自己动手动脑的类型,实在没法理解定边侯夫人这种非要揽权,去辛辛苦苦亲力亲为者的脑回路。
尤其是,正当竞争无望,竟生出如此阴毒心思的,不但令人不齿,更招人愤恨。
薄纸真能包住烈火不成?
即便定边侯夫人所谋一时能侥幸得逞,但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她就真没想过,一旦有朝一日恶行暴露,她跟她的儿子将如何自处?
谋害嫡长子,即便这位候夫人做好了下场惨淡的准备,可她的儿子呢?
母亲通过无底线手段为他夺来的爵位定会被褫夺不说,等着他的,将会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的结局。
且,还会祸及他的子孙。
再想想皇后对池明轩的那个偏爱和重视程度,好好的侄子一旦遭遇不测,她岂会坐视?查清后又会怎么惩处?
多半会从严从重吧?
退一万步,就算定边侯夫人所做恶事一时未被查出,但她买凶买到金玉阁,这一抉择本身便是在与虎谋皮。
以金玉阁主,北齐离王洛玄郢的风格,抓住了上阳定边侯夫人那么大的把柄,焉能不做文章?
届时,若遭洛玄郢威胁,为了掩盖恶行,谁知道这位候夫人会做出哪些有损上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