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英
第二天，吴臻一大早就去洗了个澡，清爽多了，然后换衣服，收拾好了之后，绑上马尾，出了门。
往下一看，才发现林远之已经在下面了，好像在等她。
下了楼，吴臻询问：“你等我？等多久了？”
林远之笑着摇摇头，“一两分钟，本来想敲门问一问，听见里面有动静，我就先下来等着了。”
“哦。”
两人一路走向警局。
昨天晚上是因为太暗了，而现在天亮了，所以看得很清楚。原本王叔的粉店，现在关了门，门上面贴着房东的联系方式，上面写着“店面出租”。
有怀念，也有唏嘘，感叹。
他们没说话，进了警局，和值班的小李打了招呼，去食堂吃了早餐，这才回了办公室，换了作训服，开始准备写总结。
吴臻打开电脑，瞥向对面的林远之，说：“林顾问，你学校要补的课不少吧，我这边总结报告我来弄就好，你先去学校忙那边的事吧。”
林远之倒是没有拒绝，一边打着字一边说话：“好，王仁他们今天就回来了吧，等他们回来，我就去学校。”
吴臻听到林远之说王仁，这才想起黄梨和刘川行还没回来，怕刘川行忙，打了个电话给黄梨，对面过了一会儿接了电话。
吴臻：“黄梨，这都一个礼拜多了，我们都回来了，你和刘队怎么还没回来？”
却听黄梨叹了口气，然后说话：“吴队，我们明天回来，王英…四年前已经死了，刘队说要把她的尸骨捡回去，埋在王叔旁边。”
听到这话，吴臻沉默间，挂了电话，和林远之说了这事，然后办公室里就陷入了沉默间。
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打字声响起。
…
却说刘川行和黄梨那边，回到刚刚到景安的时候。
两人直接开车到了香元市元五镇，第一时间就到了元五镇的派出所，接头的警员是一个二十多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刘川行要小一些。
男人见刘川行和黄梨进来，立马和刘川行握手，脸上带笑：“这是吴警官吧？我叫林深，叫我林深就好，这边这位警官叫什么？”
刘川行和黄梨有点愣，刘川行满脸疑惑：“吴警官？吴臻？你说的是吴臻？”
林深见他们俩疑惑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咳，不、原来不是吴警官啊，我以为是吴警官呢。”
黄梨：“呃，我们吴队是女的。”
林深惊了：“啊？是女的？吴铮这个名字是女的？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以为吴警官是男的。”
刘川行扶额：“前鼻音后鼻音你不分啊，是吴臻，不是吴铮。唉算了，没事，我叫刘川行，这是黄梨。”
林深赶紧表达歉意：“实在抱歉。”
刘川行摆手，然后开始询问元五镇里面的村子，让林深帮忙列了出来。
13个村子，倒也不多，逐一排查就好。
于是，两人在林深和几个民警的帮助下，因为负责的村长都说没见过人，所以一起排查了两天。因为查得仔细些，不想放过线索，所以慢了点。
但在第三天，查到第11个村子时，也就是元五村。几人拿着照片逐一询问时，碰到两个大妈，看见照片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眼神躲闪。
刘川行察觉到异常，扫了眼旁边的村长，村长也是眼神躲避，不肯和刘川行直视。盯着村长看了几秒后，这才发觉，一路上村长一直没说话，此时已经是额头冒冷汗了。
“呵”一声冷笑从刘川行嘴里发出，盯着村长的视线犹如刀子般慑人，“村长啊，之前我问你有没有见过这照片上的女孩，你说没见过，怎么？这是骗人的？”
黄梨和林深几个民警全都震惊了。
两个大妈慌张极了，村长更是脸色发白：“我、我…”
刘川行径直上前，直接拎住了村长的衣领，眼里的寒意慑人得很，语气冰冷：“我不是什么民警，我是——刑警，给我老实点，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见过王英？！她是不是被拐卖到你们村子里了？！她现在在哪里？！”
两个大妈被吓得不敢吱声，村长更是被吓得快哭了。林深赶紧拉住了刘川行，生怕这个刘队会动手，连忙劝着：“那个、刘队，别别动手，好好说就行，是吧？村长？还不快点交代了！”
刘川行像丢垃圾般挥了出去，然后收回了手，冷冷地看着快要站不稳的村长。
因为阵势太大，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就聚集了，全都伸长了脖子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瞧见了黄梨手里拿着的照片，认了出来。
“欸那不是阿兰吗？”
黄梨耳尖地听到了声音，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却是看见人全都噤声了，立马朝刚刚的两个大妈逼问：“阿兰是谁？就是这照片上的女孩？说！快交代，她在哪里？！”
感受到刘川行的视线，大妈颤巍着手指指着黄梨手里的照片，然后说：“这人是老杨的老婆，是老杨买来的，不知道她叫什么，我们都叫她阿兰。”
刘川行赶紧询问：“老杨的老婆？人呢？家里住哪儿？你们说的阿兰在哪？”
大妈却是白了脸，颤巍着摇头：“死了。”
刘川行瞪大了眼：“死了？你说谁死了？”
另一个大妈接话：“都死了，都死了好几年了。老杨他老婆阿兰四年前就死了，去年老杨也病死了。”
听到这消息，刘川行和黄梨都有些受打击，而之后就是悲痛，王叔死前还在说要找王英，可是现在得到的消息却是已经死了。
林深让人带他们先去了所谓的老杨家。
到了地方，发现那地已经荒废了，只一间刚刚够遮风挡雨的房子，不大，很小，里面东西大概都烧了，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张冷硬的床，因为没人帮着烧，所以，留了下来。
刘川行心都寒了，逼着村里人带他们去埋葬王英的地方。
上了山，没走多远，路过深草，到了埋尸骨的地方，从远处看就能看到一个个鼓起的坟。走近了，路过几个用水泥砌好的坟，然后走到了两个泥土堆砌的坟，上面长满了草。
其中一个有石碑，上面写着什么显考什么杨什么的，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老杨的坟了，而另一个连石碑都没有的，自然就是王英的坟了。
刘川行站在王英坟前，红了眼。对不起，来晚了，辜负了王叔的期待，也对不起王叔。
两颗泪就这么从眼里掉下，掉到了坟头长满了的草里。
黄梨也是眼眶微红，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使劲眨着眼睛才忍住了哭意。
或许是发现了刘川行和黄梨的难过，村民们刚来到山上还暗地里咬耳朵偷偷说话，现在看了这模样，都噤了声，不敢吱声。
林深叹了口气，朝一个大妈询问：“她是怎么死的？”
大妈摇了摇头，叹气：“唉，是猝死的，好好的一个姑娘，那么年轻，却是被老杨给买了。老杨他五十多了，脾气大，好吃懒做，天天让人小姑娘干活给他买烟抽买酒喝，喝了酒就打人，拦都拦不住。我记得有一次，小姑娘想要逃，被他抓回来了，那打得一个惨啊，头发都拽掉了一大把，头上还被他用砖给打了个窟窿，血流了半地，可吓人了。”
说着像是想起了那恐怖场面，脸上露出了害怕慑人的神情。
听到这话，黄梨眼里含着的泪直接掉了下来。刘川行握紧了双拳，痛苦极了。
想起在村子里询问王英时，村长和村子里的人的反应，刘川行咬着牙，视线扫过所有人，忽然开口：“你们说，王英曾经想要逃，那她逃了几次？每次都是老杨把她抓回来的？还是说，每次都是你们全村的人一起行动，一起去把她抓回来的！？看着她这么痛苦，你们就不觉得愧疚吗？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有没有心啊？！”
现场的人全都脸上仓皇，却是没有一个人反驳。
看来，事实就如刘川行猜测的一样，王英不止一次想要逃离这个一直折磨她的村子，可是，每次，都被村子里的人给抓回来了。
所有人，都是帮凶。他们，都是恶魔。愚昧无知，无法无天，眼里没有法律，他们，是真正的恶魔！
黄梨和林深几个民警听了刘川行的话，都露出了惊愕，而后黄梨忍不住又红了眼。
林深脸色有些不好，之前只觉得这是个小村子，最多是没什么文化，怎么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谁曾想，他们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地买人，还这么多人一起抓人，威胁他人的生命安全，完全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之后，就是黄梨给吴臻说的了，刘川行找人开坟，要把王英的尸骨带回去。
因为他说，死前就这么痛苦了，死后不能留在这儿，而且王叔一直在想着她，所以，就算在王叔生前不能把人带回来，在死后也要把人带回去。
而村子里那些抓王英的村民，后续也是需要林深处理。一来二去，这才在景安耽误这么长时间没回警局。
也是在捡了王英的尸骨后，刘川行和黄梨就开车离开景安，回衢阳了。
刘川行在一个红绿灯遇到红灯时停了车子，想起王叔的面庞，也想起王叔临终前给他说的话。
那时候，王叔本来是想要让他找王英的，可是，然后又说找不到的，是不是，在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因为真的找不到。
一阵揪心，绿灯了，刘川行开车往前走。
王叔，对不起，我给你把英子的尸骨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