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病重
漳州城。
萧离和霍君澜都在皇帝的房里听他交代‘后事’。因为皇帝觉得他要死了。
自从那日将他从山崖下救上来，他就日日昏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就算醒了也精神恍惚。
毕竟遭了大罪，年纪又一大把，身体和精神都垮了。
宋神医实在没办法，才来请萧离。
他知道萧离对皇上有很深的敌意，连病都不愿意给他治。因为她始终觉得是皇帝杀了霍泽的家人，要不是他没查清楚就冤枉了太子，何至于导致太子府被灭，霍泽和霍玲玲小小年纪也不用背上那样的深仇大恨。
其实萧离对古代的皇帝是有着天生的畏惧的，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掌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一个不高兴就能摘了你的脑袋。
但这个人伤害了她的孩子，那她就不能软弱。
她为什么要给他治病？就算他好起来也改变不了晋国的内乱，因为晋国已经乱起来了，民不聊生，所以在萧离看来有他没他都一样。
别人要给他治，她不拦着，但她不能出手，否则怎么对得起孩子们吃的苦？
今日他好不容易醒了，宋神医认为是回光返照急得不行。
“澜儿，你终于成亲了，真好！你母妃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高兴。咳，咳咳”皇帝老儿咳得脸色通红，紧紧抓着霍君澜的手，一脸欣慰。
霍君澜一声不吭，他对皇帝是陌生的，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他的半分怜爱，他在宫里就像个隐形人，除了太子谁也看不到他，包括皇后。
在宫里，连洒扫的丫鬟和最低等的太监都能骑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当然这些他都没有跟皇后告状，也没有跟太子哥哥说，因为这里面也有皇后的手笔。
他肚子饿极的时候，甚至抓过老鼠来吃，那对他来说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后来，在他十三岁那年，这个男人--他的亲生父亲，将他派去了西北边境镇守边疆。
他如同孤儿一般长大。而皇帝现在似乎要跟他诉说亲情，让他很不适应，也不知如何回答。
皇帝见他面无表情，有些尴尬。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萧离，“护国公虎父无犬女，萧离，你很好！咳，咳，感谢你救了澜儿，你们真是天生一对，父皇祝你们白头偕老。”说着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条龙，栩栩如生。
“此次眹出来的急，没带什么东西，这枚玉佩是眹随身携带的，赠与你，你好生收好。”皇帝道。
萧离看了眼那枚玉佩，又看了眼霍君澜，霍君澜对她点头，萧离便接过了玉佩，“谢父皇。”接了玉佩她又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边。
皇帝苦笑。
他完全忽略了这个儿子。他以为他的母妃死后，将他送到皇后膝下抚养，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补偿，只是没想到，他过的是那样的日子。
皇后忌惮他，处处无视他，任由他被宫人们欺辱，打骂，甚至还怂恿那些人，想逼死他。他也是后来被徐妃和二皇子关起来，才得知的真相。
他过得最苦，但却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能力的。
将霍家的江山交给他，他才能放心。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霍君澜，被霍君澜拒绝了。
“你想让泽儿继承皇位？”
“他是太子哥哥的儿子，太子哥哥是被冤枉的，他继位最合适。”霍君澜平静的道。
皇帝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眹对不起太子，泽儿是眹最喜爱的皇孙，他自小敏锐聪慧，有你辅佐他，眹也放心。”
皇帝流下一滴浊泪。
霍君澜拉着萧离的手离开了房间。
萧离看到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让我救他？”萧离问道。
霍君澜愣了愣，然后点头，“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父皇，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何况有他在，我们接下来的战役将会顺利很多。至少可以收服一部分守城将士。如今内战，已经引得周边国家蠢蠢欲动，这些将士应该上边境杀敌，而不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一边是大义，一边是私仇。
萧离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当年太子哥哥的事，确实是证据确凿，他只是下令收押了太子哥哥，但太子府被灭，鬼影楼后来查到，是徐相所为。”霍君澜知道她心疼两个孩子，但坐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下面的人欺上瞒下，他也会变得闭目塞听，混淆是非。
萧离猜过徐相，因为只有他才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
“他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我只能尽力而为。我能治病，却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嗯，只要尽力就好。谢谢你，阿离。”霍君澜看向她的眸光温柔似水。
萧离还是不怎么适应他赤裸裸的目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习惯这么黏糊的霍君澜。
她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问：“为什么没有看到冷九和冷七，他们是你最得力的左右手，那么危险的时刻他们竟然不在你的身边？”
霍君澜被她打岔，收了畸旎的心思。“他们被本王派到了南境。鬼影楼探到，南疆正在集结军队往两国的边境线而去。那边很快也将开战。还有一事”霍君澜突然眸光复杂的看着她。
“怎么了？”萧离狐疑的道。
“童妍妍让本王帮找的人是天女国的女帝。”
“然后呢？难道我是？”不是萧离脑补，而是他的目光就是这个意思。
“噗”霍君澜刚喝的茶水喷了萧离一脸。
“你，霍君澜！！！”萧离顶着一脸淡绿色的茶水，咬牙切齿。
霍君澜心虚，从身上抽出成亲那晚，她送给他的那条‘毛毛虫’手帕，给她擦拭，“别生气，本王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到，她这么敢想。
不过也差不多，女帝的女儿要是回去继承皇位，也是女帝。
但他怎么可能让她回去当女帝？她当了天女国女帝，他不是成了她的帝夫？那些大臣不会允许她只有他一个帝夫的吧？
不行，必须断了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