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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访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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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弦歌出了相去客栈,找个地方换了副模样后,招摇过市地逛了一圈,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他跑到各处山村装作千奇百怪的各种受伤方式偶遇村民求救,还专挑年纪大的老人,有了老人,后面自然不那么容易引起怀疑。今天这山坳明天那山坳的,总能招来业务不一的赤脚医生。

    本来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失望在所难免,哪来的那么多隐世医仙。在外面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马上就要过年了,反正也没什么进展,便决定打道回府。

    他趁照顾他的农村汉子出去陪孩子玩的时候将银钱放到枕头上,悄无声息地走了。这败家玩意儿每回给别人留的都够人家花一整年的了,就让他这么撒花似的流,也亏得他爹养得起。

    要说这地方也确实够山,他走了一个时辰,愣是没看到一匹马,先前每天围着大山走,都快找不到回城的方向了。大冷的天硬是累得汗直冒,干脆坐下歇歇。

    他光顾着擦汗没仔细看,一屁股往那石头坐。哪想有块地方尖的,刺得他大叫直跳起来揉屁股,满脸痛苦。倒是把路边树林里的老人家吓了一跳,人正编草戒指呢,让那一吓,戒指都掉地上了。她将戒指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郑重地戴在手上,出了树林。

    呦,脸跟眉毛皱成这样都挡不住的俊啊!干嘛要遮块假皮影响本来的英俊程度。她快走两步,上前端详。

    柳弦歌发现她的时候就已经迅速调整好了面部表情,英俊的公子怎能让人看到如此不帅气的一面。

    “公子可是受伤了?”她问。

    受伤?对,我要假装受伤。

    “呃,是的。”他不太自然地说。

    “可伤着哪了?我给你看看?”

    “我受的是内伤,您估计看不了。”

    内伤?刚刚自己一个人惨叫还揉屁股,能受什么内伤?

    “你真受了内伤?”别是个智障?

    “啊。”他轻发出个音节,面不改色。

    “行,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叫大夫。”内伤揉什么屁股。

    “哎哎哎,您慢点,别把自己给摔咯,我,我不是那么着急。”他看着老人急走担忧地说。

    哎不对啊,我不是准备回家了吗?还受什么伤啊。真是,大概这段时间装多了条件反射了。

    他仔细避开尖的那头,在稍微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望着老人家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知这回的大夫是否一样,徒劳期待。

    “老头子,你慢点儿,那小子都说了他不着急,慢点儿啊,你再不慢点我要累死了。”

    那老头听到她说要累死了,虽然知道是假话,但也还是放慢了脚步。

    柳弦歌听到声音,抬头去看,只见拐角出来个老头,离得远,也看不到他急不急,估计脚步是急的,不然能把刚才的老妇人甩远了?

    老头放慢脚步,等老妇人赶上后,二人牵着朝柳弦歌走。

    “年轻人,你受了内伤?”他站定。

    柳弦歌听着这语气怎么有点怪?但他也没多想,估计是不相信。

    “是的,您能看?”

    “不能,你走吧。”

    长得就那样,还以为多俊呢,还是比不过老子。不过能走最好,省得那老婆子时不时看别人。

    柳弦歌还没来得及反应个“啊”,就听到老妇人开口。

    “诶,不是,怎么就不能了?年轻人你这问的是什么话,老头子也是,计较那个。”关键是耽误我看人。

    说话?哦,是说我说话不恰当,柳弦歌想。

    “不好意思,您能否给看看。”他这次语气虔诚地看着老头。

    “哼!”老头抬手让袖子滑下去。

    柳弦歌看他这把脉的摆势,赶紧将手伸出来。

    老头将手指搭上去,觑了眼老妇人,见她是看着自己,眼神与往常一样,带着仰慕与骄傲,便满意及了。就说他还是比不了自己吧,我看也没多俊。

    他仔细地把起脉,刚搭上去,就知道这小子是说谎的。他没做声,认真辨着指下感受到的“清风徐来”与“惊涛骇浪”。少时,他收手,朝着人猝不及防就是一掌。内力强劲的一掌让他印证方才把脉时的不寻常。

    柳弦歌被动接了这一掌,简直莫名其妙。他刚要开口,对方却说:

    “被下药了,年头还不短。”

    果真是被下药了?他真能看出来?

    “是,不知老人家可否看得出具体年限?”他说。

    “脉象所呈,当有二十年之久,该是你习武伊始吧?”

    这么早?按这个时间算的话,那必然是身边亲近且让我信任之人,是如今还在的还是已经离开的?又为何要这么做?

    “多谢老人家。”他揖礼,没有回答老头那一问,但应该就是那时候了。

    “习武伊始,那,是忌惮你?”老妇人开口,着实是没想到是这一出。

    “我,也不清楚。”柳弦歌皱眉。

    “若不是,谁会对一个小孩下手,也不是要命的毒。”老头说。

    对,不是要命的毒,说明对方并不想我死。那么,他给我下这个药,是想阻止我武功更进一层?当真是忌惮?

    “照如此看,应该差不离。”柳弦歌点头。

    “那走吧,回家去。”老妇人率先往前走。

    柳弦歌站在原地,不懂老妇人的话。

    “怎么,你不想治?”见他没跟上,老妇人回头问他。

    “什么?我吗?您说回家是叫我一起?”虽然他确实很自恋,但也没到人家一叫回家他就自动以为也叫他的程度。

    “一起什么一起,我有同意吗?谁给他治?你吗?”老头不爽道,这住在一起,治个年头不短的毒,多看人一眼就是少看我一眼,这是往死了亏。

    “老头子,你别是不自信?”老妇人还能不懂他?

    就是搞得柳弦歌一头雾水。

    “就凭他这副臭皮囊?”老头指了指柳弦歌,“我倒是不信你开始降低标准了。”

    “呵呵,你这老头真是坏得很。”

    柳弦歌后悔自己盯着她看,看出了宠溺与无奈,被掰着下巴喂狗粮。不懂多好!都怪我这聪明的脑瓜。

    “叫什么?”老头坐下。

    “柳弦歌。”他揖礼。

    “自己去院子那口井打盆水,给你的脸透口气,这毒得治个几天。”老头说。

    “盆,就拿平时洗衣裳的吧,在门廊一架子上,没别的盆了,凑合用吧。”老妇人附和。

    “是。”柳弦歌摸一把脸上的假皮,认命去给脸透气。

    晚上,柳弦歌再次被打发到灶台上烧火,有了中午的打底,这会儿总算能将火烧起来了。他将柴怼进去,看着老头漂亮的刀工,心想这要还是不美味,都对不起那刀工。期盼着美味的晚餐,烧火都更有干劲儿了,就又往里怼了一根柴。

    “怎么,柴不要钱啊?”哦,柴是不要钱,但要力气捡啊,你以为大风刮来吗?

    “哦,打扰了。”他将刚怼进去的柴又抽出来,放在灶台下面积灰的地方。

    “怎么,嫌弃老太婆做的不好吃啊?”老头斜他一眼,估计是想说连我媳妇辛苦做的饭也敢嫌弃?

    “不敢。”柳弦歌将垂涎的眼神收的干干净净,不敢造次。

    “我如今常年给附近村民看些小病小痛,好久没走出去看看了,近些年有什么疑难杂症也不甚清楚,家里便没备多少难得的草药,你明天就随我去山上找找。”便是不好吃也是她难得做的,我都不舍得嫌弃,你还不满意,那就多劳动劳动吧!

    “是,应该的,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说。”

    翌日天还未亮,柳弦歌就背着个背篓跟在老头身后爬得满头大汗,因为老头不让他使内力,就押着他跟个普通人般爬。爬就爬吧,这点高度咱也没放在眼里,但你不知这老头是有多坏啊。就说他走前面,时不时趁人不备将那些拦路的树枝用力往外扯再咻一下弹回来,打到人那一下一阵细密的疼,偶尔还带刺的。不就嫌弃一下他老婆煮的饭吗,你说他至于如此报复?

    柳弦歌看着老头的背影,心说:我不跟你计较。他把背篓换过来,背到身前,一路默不作声。

    老头起先没发现,因为他一直没回头。他当然不会回头,那不显得人太故意了么?后来估计是没听到身后连一声呼痛声都没有,觉得奇怪才回头看一眼。好家伙,还挺贼!他挑了下眉,哼着调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后面不知他是觉得一个老头欺负一个年轻人不厚道还是觉得无趣了,总之后半程是相安无事地走到了。

    “昨儿给你看的还记得吗?”老头望着脚下不同药草,自己随手扯起一株放到柳弦歌面前的背娄,问他。

    “记得。”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如今的功力,有记性好的一份功劳。

    “行,去摘吧。”老头摘着自己常用的药草,码到一边。

    “这里边有不少是有毒药草,除了昨晚看过的,其他不要乱碰。”他又说。

    柳弦歌还防着他以为他不会提醒,想让自己中点微不足道的毒呢,却听他一言,报复的小把戏已经演完了。

    “嗯,知道了。”柳弦歌笑笑,继续去查找他的目标。

    四周杂草药草长到一家,有的又高又密,他又不敢使劲扒拉,一怕误伤药草,二怕不慎被药倒。老头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但估计他还是愿意看人先吃点苦头的,所以拖延时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剑是兄弟,不能让它碰那些毒物,因此他果断去一边树上砍了根枝丫,三修两修弄平整,小心翼翼地拨药草。

    “老头,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两个时辰后,柳弦歌才总算把需要的药草采齐。

    老头竟然带了个蒲团出来,这会儿正坐呢。柳弦歌瞬间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这是老太婆专门给我编的,正好能放进背篓,如何?”那炫耀的表情妥妥的。

    “呃,佩服。”当人没有吗?一个蒲团,要多少有多少。

    “近几日天气尚可,将用量一次采够,回去晒晒,省得再跑一趟。”老头看了一下他的背篓,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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