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骗子
冬雪下了整整一个新年。
直到路面上的雪有些微微化时，高考倒计时也缓缓拉开帷幕。
整个高三都像是在憋着一股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暗自为自己的未来放上砝码，暗潮汹涌。每一次大型考试的排名表上都会蹦出几匹黑马，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兵荒马乱，血流成河。
陈勤今天已经第三次在课上睡着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终于，在他第四次打瞌睡的时候，他从书桌下拿出一支芥末，吃了一大口，路小星看到他被芥末辣得眼泪直流，拿桌上的纸巾不停地擦着眼泪。一时间分不清楚他是因为芥末，还是真的……
最近真的太不对劲了，甚至朝颜和云升的氛围也隐隐不同以往。
在一个傍晚，最让路小星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朝颜气冲冲地冲进教室，拿着书包往肩上一甩，径直走出教室，薛云升在门口堵着她。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薛云升一直看着陆朝颜，陆朝颜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向教室后门，路小星连忙赶在后面追着她。
路小星回头看了一眼薛云升，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看着陆朝颜离开的方向。
朝颜跑得很快，路小星已经追不上她了。朝颜已经冲出了校门，随便上了辆路边的出租车，路小星在后面渐渐看着出租车越开越远。
夏以沫和顾之魏也从班上赶了过来，三个人在校门口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来了？”路小星喘着气问道。
“我听说……云升和朝颜在教学楼底下大吵了一架，本来想着去你们班上问问情况，就发现云升已经被你们班主任叫走了。你们班上的同学说你去追朝颜了，所以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以沫扶着膝盖说道一口气说完。
“现在先把朝颜找回来。”顾之魏一边扶着夏以沫，一边打开手机，翻出他和朝颜的聊天记录，“小星，她和你说过这些吗？”
路小星看着这些聊天记录，凉意袭卷了她的全身。
“之魏，以沫，我们分头找！”
保安拦住了正想往外冲的三人：“你们这些学生，快回教室上课去！刚刚已经放走一个了！出了事怎么办！”
“保安叔叔，我们就是要去找她！”路小星焦急地说。
“找她是老师和警察该干的事，你们这群小毛孩子该干嘛干嘛！”
保安叔叔的态度很强硬，说什么都不肯放他们出去。当然，他们知道是为了他们好，但是他们真的担心朝颜。
路小星看见了林熠，他站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她。路小星冷静下来，拉着以沫和之魏走回教学楼，保安叔叔见他们回去，也就回到了保安室，给他们的老师打电话。
以沫也看见了林熠，她隐约猜到路小星想干什么，想也不想地拉着顾之魏跟上去。
林熠本来在班上看着新买的教辅书，他现在的成绩只能勉强够上本科，但是在他和小星一起从那家米线店回来的时候，小星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说：
“阿熠，我想离开这里，去最好的大学，我们……一起好吗？”
当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真的是个天才，也拼不过既有天赋，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努力的尖子生们。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看着她。
“好，只要你想……”
两个少年走在一条寂静的街上，路灯的光投在地上，光与暗交织的地方，彼此沉默着，构想出一个未来。
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乌托邦。
教辅上的解题思路渐渐清晰，林家对教育还算是上心，之前也为他请过家教，所以他的基础还算扎实，他一点点地理解着，掌握了一个知识点就仿佛离她更近了些。每当想到这里，习题上的数学题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晦涩难懂。
终于又解决了一道大题，林熠抬头就看见路小星匆匆忙忙地从走廊上跑过去。傍晚为了省下时间用来刷题，不去食堂吃饭而留在教室的一小部分同学被走廊上的议论声吵到，抬起头看了一眼，看见是几个火箭班的学生，便觉得有些安慰。
看吧，连学霸也疯了！
林熠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看到路小星他们跟保安起了争执，即使想上去帮忙，但是现在是在学校，指不定林末就在哪个角落看着他。
他躲在一个角落，小星发现了他，即使没有说话，林熠知道路小星等会一定会来找他。
几分钟后，那一小部分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路小星带着顾之魏和夏以沫走了过来。
一个眼神，林熠就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他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四个人穿过一片教学楼，来到了一座矮墙边。周围长满了杂草，林熠将路小星抱了上去，紧随其后也翻了出去。顾之魏和夏以沫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们，直到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两个人还有点恍惚。这是他们第一次违反规则，循规蹈矩的他们还是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两声电话铃声同时响起，路小星和顾之魏看了对方一眼，接起了电话。
“路小星！十分钟之内回教室！”严老师的声音压着怒气。
“老师，我们找到朝颜马上就回来！”路小星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正准备挂断电话，转念一想，又重新把电话接起：“你能把电话给云升吗？他应该知道朝颜在哪！”
“你们！找人的事我已经通知陆朝颜家长了，小孩子别瞎掺和！回来上课！诶…你干什么！”薛云升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小星！东海岸！”
“我知道了！你放心！”
———
陆朝颜坐在岸边的礁石上，一只海鸥在前方的天空中盘旋。
骗子……
他们……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