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泥黎鬼域 0279 极恶非道
这种情况下，星神的众人早已经慌了，那红衣人又半天没有动作，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极乐天“喂”了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天太黑了，雨势又大，根本看不清楚那红衣人的脸，见对方还是没有回应，死神又补了一句：“是自己人吗？”
良久，那红衣人好像真的就只是座雕像似的，对他们的质问始终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举起了枪，开始警觉地向前推进过去，所有的枪口都在齐刷刷地指着那红衣人的方向，只不过这里面实在太狭窄了，后面的人所能瞄到的也只有前面人的后背而已。
大概往前走了能有四五步，本以为情况就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红衣人却忽然间动了。
但他的动作非常小，让人觉得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胁，就见他只是轻轻地捻了一下手指，雨伞便从他的手中旋转着、平移着飘动了过来。
众人懵了，不明白他在做些什么，只是看到那雨伞以违反重力的方式，一路稳稳地飘到了他们的面前，最前面的人就抬了下手，想要把那雨伞打掉。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那雨伞的那一刻，只听见“撕拉”一声，他整个手掌直接被那雨伞旋转着切割了下来。
“嗯？这……啊——啊啊啊啊！”
那人第一时间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痛觉袭来的时候才放声大叫了出来，可是下一秒，他的叫声就停止了，因为那雨伞还在继续向前旋转，伞面划过那人的脖子，直接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人就这么应声倒在了地上。
“Oh my god！”
后面的人直接就给吓傻了，任何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杀人方式，心里本来就慌，一时间腿都软了，雨伞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唰”的一声，又是一下，又一个人的脑袋变得再也不属于他的脖子了。
“快走！快走！”最前面的人紧忙推搡着，示意大队伍后撤，但是人实在太多太挤了，推了好几下队伍压根就没怎么动，红衣人还是站在原地，但雨伞始终在一直往前，于是接下来发生的，就是无比血腥的屠杀。
惨叫声四起，数十个人的脑袋像果子落地一般，纷纷劈里啪啦地掉了下去，可哪怕是这样，那雨伞也丝毫没有停下去的意思，实在是无法想象红衣人到底在上面施加了怎样的手劲。直到死了差不多一百人的时候，后面的人才从极致的惊恐中回过了神，赶紧低头弯腰，雨伞这才从他们的头顶上飘了过去。
然而，最前面的人刚一抬头，竟无比惊恐地发现，那红衣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从甬道的尽头到这里，只不过是低了一下头而已！
“Oh damn！”那人大叫了一声，赶紧就要举枪，可是在他枪口立起来的同时，红衣人的手掌就是轻轻一挥，将他的脑袋连着脖子砍了下来。
下一个人还未及抬头，就看到一个脑袋滚到了他的面前，刚要不明所以地惊叫，他的脑袋也变成了再下一个人想要惊叫的导火索。
雨伞一路旋转，压得所有人抬不起头来，而红衣人紧跟着，像鬼魅一般飘行，两只手像利刃一般一下一下地挥动，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一样，轻轻松松地、若无其事地、机械性地收割一个又一个头颅。
狭小的甬道里，血浆四溅，沾上了墙壁、染红了雨伞，就连雨水都无法把它们冲刷干净，地上流起了血河。上千近万人的星神队伍，就这样被这么区区一个红衣人像屠猪宰狗一般地肆虐，所有人加在一起，连一枪都没有打出来过。
当红衣人来到极乐天与死神面前的时候，雨伞也停了下来，坠落在了地上。
红色的斗篷完全遮住了那人的脸，帽子之下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哪怕离得这么近，极乐天都无法看见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极乐天已经完全呆滞掉了，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几乎就要摔倒，向他这种心理变态的人，外强中干，现在别提有多怕死了。
就连死神的反应都比他镇定得多，未及红衣人再有动作，他已然猛地抽出了刀，照着对方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只可惜，红衣人一抬手，死神的另一只胳膊也直接被削飞了出去。
然后，是他的头。
从此盗宝界再无死神。
极乐天已经动不了了，嘴巴张得大大地，分明是想尖叫，但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声，接下来，就见到红衣人似乎望向了他，右手缓缓地举了起来。
……
王宫之外，白千羽和沈千珏并排躺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眯着眼睛，仰头望天，让雨水尽情地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从兰科事发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应该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吧……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经历了太多危险，而他们两个作为这场战争中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没人能想象他们到底背负了多少东西。
终于啊，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歇上一歇了。
白千羽呼了口气，拖着长长的尾音，懒洋洋地感叹道：“你是真的好厉害啊，连那么恐怖的怪物都死在了你的手上，而你居然没受一点伤……”
沈千珏也是同样的语气，似乎随时就要睡着了一样，抬了抬手，示意白千羽看，说道：“也不算吧，喏，我的玉镯碎了，看来又要花点心思去找新的了。”
确实，沈千珏在这方面一向很都迷信，玉是她的护身符，正如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那样，玉通人性，当它碎裂的时候，其实是替它的主人挡了一灾，也许没有那只玉镯，结局真的会有所不同。
“我有些好奇，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是你的对手吗？”
沈千珏思索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了。”
“我也这么觉得……恐怕就算是沈千珏，在你的手上也绝对撑不过十个回合吧。”
沈千珏转了转头，侧过身子，看着白千羽的脸，表情忽然严肃了一些。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就是沈千珏呢？”
白千羽猛地一睁眼，和沈千珏对视了起来。
半晌，白千羽忽然“噗”的一声笑了。
“别闹了，你总是喜欢开这些不切实际的玩笑，你要是沈千珏，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吧……”
沈千珏就摇了摇头，也笑了：“确实，我要是沈千珏，也根本不会把你从鬼市救出来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雨一点点减小，貌似就快要停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白千羽很认真地在问，他是真的很好奇。
沈千珏的表情一时间有些讳莫如深，搓了两个响指，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白千羽一怔，问：“什么时候？”
沈千珏枕起双手，说：“可能……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吧，你没听到，那就算了。”
白千羽无奈地挠了挠头，嘴角不经意间微微向上翘了一翘。
猛然间想起刚刚，她在自己嘴角留下的那轻轻一吻，余香似乎都还没有散去。老实说，白千羽觉得有些开心，虽然他也知道，她那么做仅仅是为了激励他，但……哈……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说真的，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走这一趟吧？为什么非要拉着我，还美其名曰地说，是让我保护你？”
“这个……倒还真是一件不妨让你知道的事情。”沈千珏想了一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你的身上还背负着很多秘密，如果你死了，这些秘密背后的真相就会永远地石沉大海，我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就有责任维系黑白两道之间的平衡，所以，你得活着。”
“哈……明白了……”白千羽苦笑了一声，原来，不是自己保护她，而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自己。
轻风拂过，凉快，舒适。
有些话，白千羽还是忍不住，想对她说了。
“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几乎从来都是队伍里最强的那个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能应付的也好，不能应付的也好，我都必须顶在最前面。身边的人都在指望着我，我连让自己恐惧的机会都没有，虽然看起来很酷，但确实……心很累啊……可自从认识了你之后，事情开始不一样了，我终于体会到了，有一个人挡在我的身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我其实很开心，能认识你。”
而沈千珏不知为何，听了这番话，莫名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听起来，你似乎已经开始崇拜我了？”
“哈哈……就算是吧，不管怎么说……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
沈千珏点了点头，忽然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打完哈欠之后，单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腿上。她这样的身材，做出这个姿势很有韵味，准确地说，不管她做什么动作，都很容易让人着迷。
“看来，你也是个普通人，盗宝界确实不适合你。”沈千珏看似换了个话题，但一个“看来”打头，说明她仍在阐述着她自己的逻辑，只是不知道白千羽是否能听得懂了，“好在，你现在已经洗清了冤屈，你终于可以回去，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警察了。你有本事，有心气，有的是你的用武之地，缉毒、反恐，那边的世界也丝毫不比盗宝界简单，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白千羽抿了抿嘴，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老实说，沈千珏说的是有道理的。
“但是……我现在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就像你说的，我的身上还有太多秘密没有解开，就算平反昭雪，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得追查下去，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沈千珏“哎”了一声，心说果然，自己的劝说确实不可能有作用。
“所以，你是下定决心要和盗宝界作对到底了？”
“我是警察，这本就是我的使命，不管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都一样。沈千珏，我早晚会将她绳之以法，她是匪，我是警，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必须做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严飞宇，可能你会觉得我是不自量力，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白千羽一脸迷茫。
“没什么。沈千珏她……真应该杀了你才对……我要是她，一定早就对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搅屎棍恨得咬牙切齿了。”
白千羽“呃”了一声，撇了撇嘴，但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对方以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喂，如果有一天，我到了和沈千珏或者严飞宇对决的时候，你会帮那一边？”
沈千珏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古怪地笑了半天，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还是先去看看极乐天怎么样了吧，也是时候，从他嘴里问出那些该问的真相了。”
说着，沈千珏跳下了高台，自顾自地走了，白千羽“喂”了一声，有些失落，他本想多和她单独聊一聊天的。
可惜，这次是没机会了，他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救援军已经成功占领了整个红城，数万人进驻了王宫，各处都有人在打扫战场，熙熙攘攘，忙得不可开交。
刚走进王宫不久，白千羽就听见了有人叫他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郑筱枫和董缺得等人从不远处的地方跑了过来。
“哈哈！”郑筱枫和白千羽俩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郑筱枫就道：“行啊你，不愧是魔术师，连这么大个怪物都被你们搞定了。”
白千羽摇了摇头，倒也没居功，指了指沈千珏，说：“主要还是她的功劳，这版本的ADC被削得太狠了，我顶多也就是打了打辅助。”
郑筱枫道：“你就谦虚吧，就算是辅助，像我这身手也打不了啊，对了，也多谢嫂子了。”
沈千珏眨了眨眼，双臂环绕，笑了一声问：“谁是你嫂子？”
白千羽一听就明白，郑筱枫肯定是误会了，就紧忙满脸尴尬地跟他解释道：“枫兄，话不要乱说，我们俩只是朋友关系。”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你朋友。”沈千珏又横插了一句，倒也没在意，只是很淡定地说，“极乐天在哪？抓到他了没有？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他。”
一旁的张子扬就回答：“正在找，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他们跑不了了。”
于是一众人就开始在王宫四处闲逛，一边等极乐天的消息，一边检视一下战后的工作，说实话，这场战争给他们带来的损失着实不小，虽然赢了，但赢得并不痛快，五百万大军伤亡惨重，飞鹰队也折了唐纳德，高兴一下可以，但并不值得太多的庆祝。
艾兰国估计很多年之内都没法缓过劲来了，但至于重建工作，就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了。
郑筱枫一边走着，一边还好奇地偷偷问白千羽：“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千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道：“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只不过……她总是喜欢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郑筱枫和董缺得听得云里雾里的，满脸狐疑，更觉得俩人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
本来一切气氛都还算挺轻松的，结果已经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可忽然这个时候，克洛伊的声音在通讯仪中响起，而她的声音则是出人意料的严肃与紧张。
“主殿西北，有一条甬道，你们快过来看看！极乐天死了！”
“什么？！”所有人一下子就惊呆住了，一时间全都停住了步伐，就连沈千珏的表情都稍稍发生了一些变化，张子扬忙问：“怎么回事，人怎么死的？你说清楚一点！”
克洛伊纠结了两下道：“这……在这里说不清楚，你们还是自己过来看看吧！”
张子扬看了一眼其他人，表情是一言难尽，调整了足足两三秒，情绪才稳定了一些，道：“我们走！”
众人闲逛的兴致一下子就一扫而空了，一个个紧忙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克洛伊已经带着人在甬道附近等着了，将近上千名士兵将整个区域都围了起来，场面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郑筱枫和董缺得互相看了看，似乎是在交流，接下来要见到的事情一定得需要他们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才行。
还未及张子扬开口，克洛伊就道：“你们来看，在这条甬道里我们发现了星神众人的尸体，包括极乐天和死神的，两个人的尸首已经整理到空地那边了，你们一会儿可以去看，星神的几千号人都在这里了，应该是他们在撤退的过程中，在这里遭到了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