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腥红国度 0197 黑白赌局；红色警戒
泠泷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挡在了风魔钦的身前。风魔钦面沉似水地道：“泠泷，不要出手。”说着，他还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后更加安全一些的位置。
泠泷面色焦急，很是担心，但是风魔钦的话她又不想不听。
长髯老者等全都站了过来，呈现出了准备战斗的状态，长髯老者道：“二侄，快把剑放下！“
风魔炙没有理会，甚至连那三个人正眼都没看一眼，只是望着风魔钦，露出了极为讥讽的笑容：“风魔钦，你居然已经弱到了这种地步？要靠女人和一群老骨头来护着你的命？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懦弱到不能再懦弱的废物！”
风魔钦没有还嘴，而是缓步走到了距离剑刃很近的位置上，说：“我们本是兄弟，难道真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风魔炙就道：“兄弟？你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支那人那种低劣的血统！你所推崇的那些支那文化，我看着都觉得恶心可笑！我可从来没把你当作过兄弟。二弟就是因为和你走得太近，这才白白地送掉了性命！”很细节，他把对于风魔青的称呼改成了“二弟”，就是为了说明他从来都没有把风魔钦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所以——我今天就要为二弟报仇！”
风魔钦摇了摇头，表情十分苦涩：“首先，血统是高是低这样的误解，我本以为二战结束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有了……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是你的仇人，三弟的仇在沙特已经结清，我们谁都不应该再困在仇恨里面了。”
风魔炙哈哈大笑，道：“风魔钦，你该不会是怕了，不敢和我交手吧？！居然能说出这么可笑的说辞？”
风魔钦回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可笑的，是有些人十几年都放不下的事？”
风魔炙的眼皮跳了跳，终于不耐烦了，风魔钦的话似乎一句都没有进过他的耳朵里：“行了，不要再废话了，拔刀吧，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风魔钦叹了口气，再一次地。
“如果你能带领灵风厅重回正行，我完全可以把族长之位直接转让给你。”
风魔炙的长剑却已经摆出了剑式。
“别再开玩笑了，灵风厅在我的手里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候我会杀光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警察，以告慰二弟的在天之灵——”
“这样的话，我一定会阻止你，但我也绝不会和你刀剑相向。”风魔钦的语气里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番对话一下来，光头等人互相看了一看，心思一下子又都活泛起来了，在他们看来，如果风魔炙能够干掉风魔钦，那他们的生意不就能继续做下去了吗？
玉扳指这时就道：“两位侄子，我来说句公道话吧。灵风厅自创立以来就留下了规矩，让族中忍术最精深者任族长之位，这是祖训，我们不能违背。既然今天二侄已经提出来了想要挑战，大侄，你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否则要是你永远都是这一套说辞，那风魔一族的族长还能永远都不换人了不成？”
光头等人也跟着附和：“没错大侄，你确实不能拒绝啊！”
风魔炙回头看了看那五个人，一笑，似乎感觉自己已经是众望所归了，转过头，迫不及待地对风魔钦说道：“还在犹豫什么？还不拔刀！”
风魔钦微微低下了头，除了泠泷，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非常非常伤心痛苦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弟弟。”
风魔炙一下子就笑了：“我不是你的对手？！哈哈！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怎么？你还当现在是三年之前吗？！这三年我未有一日间断闭关，而你呢，吟风弄月！别说对手了，你恐怕连我一剑都接不下来！”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风魔钦喃喃自语，他不明白，甚至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言语的力量总是这么有限，为什么沟通总是敌不过武力的威力……为什么……他真的不想出手，尤其是不想对自己的亲弟弟出手，可是，风魔炙的目光却猛然一变，不想再等了。
“看剑！”
伴随着一声怒喝，锋利的剑刃终于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速朝着风魔钦的身体刺了过来。光线映出一道寒芒，凌厉地划过所有人的眼睛，晃得人眼睛一痛，泠泷用手一遮双目，当即从袖中亮出了一把小巧的忍刀，风魔钦这时候才抬起头，不慌不忙地说道：“所有人都不要出手。”
泠泷听了，一愣，强行把已经抬起来的手放了下去，角落四周的黑暗里已经有三十余处影子开始渐渐变形，听见这句话，也都纷纷隐匿了回去。眨眼之间，剑刃已经近在咫尺，风魔钦的身子终于猛然一动，只听“嚓”的一声，剑刃完全刺穿了风魔钦的左肩，鲜血涓涓流出，瞬间染红了小半个大氅。
所有人都傻了，眼睛瞪得死死的，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
“主人！”泠泷大叫一声，惊慌不已，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忍刀终于出了手，风魔炙眼神一瞟，毫无犹豫地将剑刃抽了出来，风魔钦整个身体都被带着向前蹒跚了几步，回过手，只听“叮咣”一声，一剑一刀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溅，灼人眼球，风魔炙紧接着再一发力，一下子就将泠泷震退了好几步。
“你找死！”风魔炙的表情彻底狰狞了起来，大步向前，剑刃掀起阵阵气流，钢尖劈头盖脸地朝着泠泷砸了过去，又快又利，仅是几秒之间，数十次攻击已然打出，中间毫无间隙，泠泷左格右挡连连后退，只能勉强招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下一秒，风魔炙一声暴喝，剑刃猛然变换了方向，突然间横向就是一刀，泠泷双手早都已经被震得发麻，尚且有些稚嫩的脸早已变得绯红，哪里还能接住这一下了，电光火石之间，喉咙眼看着就要中招了。
千钧一发之际，黑暗里三十余个黑影终于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变成了人形，三十余道劲风不分先后地袭向了风魔炙的要害。风魔炙心头大惊，急忙收回了剑，一个闪身直接躲出了五六米远，与此同时手中连连挥舞，只是胡乱抵挡，根本看不清攻击到来的方向，武器碰撞产生的火花落到地面上，把地板都灼出了缕缕黑烟。风魔炙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十数处疼痛纷至沓来，已经不知道中了多少刀了。
“都停手！”这时候，风魔钦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大吼了一声，所有黑影的动作一瞬间戛然而止。他捂着肩头，呼吸急促到了极致，额头上全是冷汗，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疼痛的表情。
泠泷跑过来，不顾自己的情况，双手按压着风魔钦的伤口，眼眶已经湿红。风魔钦朝她轻轻笑了笑，说：“皮外伤而已。”
风魔炙心颤了二十几秒，好不容易回过了神，他知道，如果风魔钦不喊停手，自己绝对活不过这轮攻击。
“风魔钦——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你了！生死决斗，你居然还要找帮手！”风魔炙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剑刃震动带来的嘶鸣直到他说完这半句话之后才完全消散，“风魔钦，原来你已经弱到这种地步，真的连我一剑都接不下来，可惜，我还是不够快，这一剑本来的目标是你的心脏，却还是给了你闪躲的机会！”
风魔钦苦笑一声，身躯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道：“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一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恨我。”
风魔炙登时尖声地笑了：“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风魔钦！今天你只有死，这是唯一的收场方式！”
泠泷这时候罕见地发怒了，举起刀来，像失控了一样问道：“二主人！要不是主人说了停手你现在已经死了！要是你再相逼，我会给‘玲珑’下令，保证你没法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势明明很凌厉，但由于嗓音的青涩，听起来却有点像是娇嗔。风魔炙就又笑了，说：“如果我今天死在‘玲珑’手里，你家主人的这个族长恐怕也当不下去了，决斗却要找帮手，他担不起这么罪名！”
“你——！”泠泷还要说话，风魔钦却忽然打断了他：“说到底就是一定要我死？”
风魔炙点头：“你终于说了一句对的话。”
风魔钦无比惆怅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地：“那好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但绝不是今天。”
所有人听了又是一阵惊讶，但更多的是疑惑，风魔炙问：“你什么意思？”
风魔钦解释：“我们……不妨做一个赌局吧，如果我赢了，你便再不要提起决斗的事，如果你赢了，我便让你杀我，而且我绝不还手，不但如此，‘玲珑’全体也绝不会对此有半点阻拦。”
风魔炙想了一想，道：“听起来很划算，那你先说说要怎么赌？”
“简单。”风魔钦就道，“我要族长之位，是为了让灵风厅洗白，你要族长之位，是为了和警方作对，说到底我们核心冲突只有一个，那就是经营模式的问题……刚刚各位之所以产生争执，为的也就是这个。”
风魔炙犹豫片刻：“说说具体的。”
“一个月，我们限时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你手下的全体盘口依旧可以从事盗墓行业，而我手下的盘口则全部转做正当生意，一个月之后，看谁获得的利润更多，谁多就算谁赢，但有一点，我们之间不可以互相干涉，在场的诸位都可以做监督人和见证人。这样一来，一旦我赢了，就能让灵风厅全体看到正当生意同样也有利润，大家自然可以心悦诚服。”
此话一出，风魔炙倒是不见得对此有多大反应，但光头等人听了却是立时眼前一亮、心头一喜，心说：这风魔钦莫不是傻了，正当生意的利润怎么可能有盗墓赚的钱多，这不明摆着就是一个必败的赌局吗？想着，光头紧忙凑到了风魔炙的耳边，小声说：“二侄，这是好买卖啊！咱完全可以答应下来，叔叔们都支持你。到时候可以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既然是赌局，你也就不必承受弑兄的名声，何乐不为啊！”
而说实在的，风魔炙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这几个当叔叔的其实完全不在意，实行这个赌局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盗宝的买卖，就连那三个老家伙也不得不没有二话。而且，他们确实也不认为风魔炙一对一一定有战胜风魔钦的把握，哪怕风魔钦受了伤，现在两人到底都是什么实力谁也不知道，但这大概也是“四大恶人”的名号带给他们的一层似有似无的威慑。
风魔炙考量了许久，加上被光头这么一怂恿，最终打定了主意，欣然说道：“那好，我同意，反正杀掉受伤的你也没什么意思，等一个月之后你的伤好了，我再刺你一次才算痛快。”
风魔钦松了口气，说：“那一言为定，我不会输的。”
“到时候看吧！”风魔炙最终只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古寺。
光头等人看了看情况，也紧跟着对风魔钦说：“那大侄，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风魔钦点了点头，香堂里一时间冷清了下来，直到五个人全部离开，风魔钦整个身体轰然倒在了地上。
“主人！”
泠泷大惊失色，急忙跪在了风魔钦身边，长髯老者三人忙问：“族长，您怎么样？！”
风魔钦尽力调整着呼吸，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没事的，真的只是皮外伤，只是他这一剑的力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看来他真的比三年前强了太多……”
泠泷哭了，这一次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彻彻底底地哭出来了：“主人！……您本没必要这样做的……我招募‘玲珑’，为的不就是让您再不受到伤害吗……”
风魔钦若无其事地、宠溺地看着泠泷，像哥哥对妹妹一样，轻轻抚摸着泠泷的脸：“我不能失去族长之位，可我也不能杀了我唯一的弟弟，这场赌局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赢的，我保证，类似的事，徐青云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得到……”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泠泷紧紧地握着风魔钦的手，嘴里虽然说着，但还是久久没法忍住自己的哭腔。
寺院外，风魔炙走到车子附近，手下人迎了上来。
领头的人问：“主人，一切顺利吗？”
风魔炙只说了一句：“一个月后就是他的死期！”
众人一时鼓舞，风魔炙轻佻地笑着，径直走向了车子。
光线打在车窗上，令车内的情况一时看不清晰，风魔炙只是不经意间地一瞥，却猛然间依稀看到一个通身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影就坐在他的座位上。
风魔炙一怔，一时晃神，紧忙往前走了两步，光线让开，可里面却又明明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他不由得心想。
再看两眼，确实没什么不对，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眼花了。一边彷徨着，他一边上了车，可刚坐在座位上，他猛然间就看到了一张纸条就留在他的面前。
上面用红色的字迹清楚地写着一行字：白令海峡北三千里，北冰洋，有大墓。
风魔炙一时惊骇不已，急忙看向四周，却不见又任何人影。他回过神，仔细打量起这张纸条来，心说刚刚在里面达成了赌局，这就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和宝藏有关的消息，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缘由，此时他的心里也不由得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