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会战（2）

    “你认为撤退是正确的吗？”他轻声问。

    “是。”白霜注视着那双眼睛，她曾经迷恋过他的眼神，那里面意气飞扬，她相信他能操纵和控制一切。陆伯言，最年轻的海军少将，因为南燎原海之战而成名。那时他仅仅是一艘巡洋舰的副舰长，但他在旗舰被击伤无法指挥的情况下升起了指挥旗，代替旗舰指挥全舰队突破包围，并重创敌旗舰。白霜那时还是个海军学院的学生，几乎她周围所有的女生都钦慕他。但白霜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可以离他这么近，当他已经成为母舰司令官的时候。

    陆伯言无奈地笑笑，“虽然我们小时候打架你从来不让我，但我相信不论空军海军，军纪都是一样的。”

    “基层军官们的反应怎么样？”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平时我当然给你面子，但现在，你敢下令撤退，我立刻就崩了你！”狄云涨红着脸吼。

    在喧哗和愤怒无法波及的母舰深处，白霜按动了舰长室的门铃。

    “但这不是你的错。”她轻轻地说，“统帅部没有采纳你的意见。”

    “你有多大的把握击沉它？”

    白霜也笑了，“我也知道。”

    狄云冲进舰长室，白霜向他喝道：“谁允许你私自进入指挥部禁区的？”

    “我已经从监视器中看到了。”陆伯言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他们，这时候也会大骂的。”

    “我们现在还有机会，敌旗舰编队现在就在我们面前，只有一艘母舰，五艘巡洋舰。我们前卫集群也有一艘母舰，三艘巡洋舰，而且中央集群就在我们后方几十光秒处，六小时内就能到达。我们有机会击沉敌旗舰，挽回败局！”

    “我……”陆伯言呆呆伫立着，许久才说，“我是否同意，已经不能影响战局的走向了。”

    白霜凝视着陆伯言，她明白，他需要作出决定。

    “这不是把握不把握，我们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撤退就意味着放弃主动权，意味着等死！”

    “你来了。”那双眼睛只注视着星图，数十艘战舰的绿色影子正在闪烁着，静默无声，但此刻真实的它们正陷入一场吞吐席卷千万吨钢铁的风暴中。

    白霜沉默了很久，“那样的话，就只有靠我们自己。”

    陆伯言静静站了很久，叹了一声：“白霜，有时候，你会很奇怪上层做的一些让你无法理解的决定，但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想的东西和我们是不同的。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一点。”

    “进来。”

    “我问你有多大的把握！”陆伯言厉声喝着。

    “然后我带全部战机出击，一定击沉敌旗舰！”

    砰砰砰，舰长室的门被用力地敲着，这人连门铃也不懂得按。

    陆伯言苦笑，“我知道是谁。”

    狄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握紧拳头，喃喃地说：“不拼，就没机会了……”

    舰长室中没有开照明灯，只有中央的全息星图在闪耀着。那星辉映照着一张年轻的脸。

    “可是……如果这样撤了的话，风险会小一些，但是……我们会永远失去战略主动，甚至……输掉战争。”

    “问题是……假如中央集群不肯来增援呢？”

    “但统帅部在想的是什么？不是战争的胜利吗？”

    “是我们太低估对手了。我们都犯了错。”

    陆伯言平静地看着他，“崩了我，然后呢？”

    “少来这套！”狄云大喊着，“我跟姓陆的同学时，你还在幼儿园呢！要不是为了来他的舰上，我早在空军混上航空师长了，还轮得到你个小丫头给我脸色？”

    “那就是抗命。如果不能击沉敌旗舰，反而损失了前卫集群，我们就算能活着回去，也要上军事法庭。”陆伯言的语声轻缓，却重若千钧。

    “在政治的博弈中，舰队有时也会是可以舍掉的棋子。”

    陆伯言绕着星图踱着步，手指在虚无的战舰上拂过。

    “那么……你也同意这次撤退？”白霜紧咬着嘴唇，不让声音中带出痛苦。

    “大家都很震惊，情绪很冲动。”白霜低下头，犹豫着要不要把现场的真实情况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