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没有逻辑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真的是爷爷,那么大江说的话就有点悬了,毕竟爷爷也是八十几岁的人了,和大江说的“近百年”,还差着小二十岁,所以不可能是爷爷,当初找“织脸”制作的这张面具。但是面具又真的是戴在爷爷的脸上。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夏夏见大江没有任何表情,于是又小声的问了一句,“江爷,你会不会想错了?”
我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平时带的眼睛,又眯起眼睛,扫视着夕羽惠左手边,那张人皮面具眉毛和额头之间的位置。就见在人皮面具左侧眉毛向上的位置,有几条不深不浅的皱纹,光线透过人皮面具,那几条较深的皱纹,恰好有些遮光,于是我就看到了,就是之前夏夏和我说的,在眼眉与额头之间皱纹最为密集的地方,恰好在光线的照射下,那些弯弯扭扭的看似不规则的周围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较为清晰可见的“蜺”字!
大江随后语气稍有停顿,又补充道一句,“他已经离世近百年了。”
“江爷,您别怪我多嘴。带这张人皮面具的人,我们几天前才刚刚见到他。他绝对不可能,一百年前就找‘织脸’,制作这张人皮面具。如果真的是一百年前,找织脸制作的这张面具,那么这个佩戴的人,也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何况,‘织脸’制作的每一张面具,都必须严格根据佩戴者的五官轮廓打造,除了佩戴人以外,别的人都不可能带的上这张面具。所以又否定了,这张人皮面具,是佩戴人中途得到的情况。”夏夏一边说,一边看向我和夕羽惠,好像再确认我们见到的人,是否真的就是我爷爷。我果断冲夏夏点点头,示意我当时看的非常清楚,那个人就是我爷爷李为民。不可能是别人!
夏夏这句话一出,大江那本就可怖的脸上,错位的五官几乎都拧在了一起,那一条条用粗线缝合的伤口,就像是马上又要咧开一样,整张脸拧的就像是一个螺旋的漩涡一般。
夏夏轻轻戳了我一下,然后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不要乱说话。随后她在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道,“注意看小惠左手边,面具眉毛与额头之间的那段位置。”
大约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大江的脸色才渐渐的有所缓和,又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前浑浊的眼神里,此时看上去竟然有些犀利。大江慢慢地将茶杯放下后,语气有些奇怪的对我们说,“这件事我不会记错。因为做这张人皮面具的人和我关系匪浅。就是我的父亲!”
大江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震撼我们了。原来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织脸”,就是大江的父亲!难怪刚才夏夏质疑大江的话,联想到刚才大江略带悲伤的神情,他才显得那么气愤。
“‘地襄’和‘人中’我给你们说完了。最后,我再给你们说说织脸之中,几乎是传说一样的‘天气’。也让你们一行人不虚此行。对于‘天气’,你们就当是故事听吧。我到现在一大把年纪了,依然觉得‘天气’只是一个传说。”大江打破寂静,娓娓道来。
大江看到我们几个人疑惑的表情,又是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随后唤了一声“张嫂”,之前引我们进屋的中年女人,就提着茶壶进门来续茶了。待茶续好之后,又立刻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随后大江告诉我们,这张人皮面具的确出自他们家族的“织脸”,因为这张脸皮的额角,分别有“三长三短”,六条猫尾状的皱纹,这也是大江家族“织脸”的一个标记。而且他能肯定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因为,其一,他父亲在制作“生”的织脸时,会将人皮面具的外延,用火烤薄并打卷儿。大江提醒我们,并不是所以“织脸”都能做到这一点,因为这样做,稍有闪失或是火候拿捏不准,就会将先前整理好的人皮面具完全烧制变形。所以只有手艺极为精湛的“织脸”才会这么做。再就是,那张人皮面具,如果放在光线下看,能发现在人皮面具的边缘,有一个用多条深浅长短不一的猫尾纹,组成的“蜺”字。而这个“蜺”字,就是大江家族的标志。
可是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那张人皮面具上,有什么猫尾纹组成的字。大江要说那个字,是一个简单几笔的字,那么我还相信。但是这个“蜺”字,笔画太多字形又复杂,不要说是用大江所说的猫尾纹,“组织”在人脸上了,就是让人用笔写这个字,估计能写出来的都没有几个人。于是我只好压低声音,问道她们两个,“那个字在什么地方,你们看到了吗?”
可是大江的脸上,丝毫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狰狞的样子,也不接话瓣,就是一直保持那样的表情,看着我们三个人。我倒是没觉得夏夏问的有什么不对,既然爷爷能佩戴上那张人皮面具,那说明是爷爷找“织脸”制作的那张面具,但是大江却说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人,死了已经差不多有一百年了,这显然和我们亲眼所见的信息完全不符。所以夏夏怀疑大江记错了,并没有什么奇怪。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问同样的问题。
听到这里,我更是感到大惑不解,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疑惑的看向了大江。大江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去的时间,已经接近百年。这怎么可能?如果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织脸,在近百年之前,已经过世了,那么爷爷又是怎么找到这位“织脸”,让他制作的这张人皮面具呢?我脑袋一时被突然涌出的问题打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理解大江说的这番话。
夕羽惠见我们两个都已经看到了,于是就把人皮面具又收了起来。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我知道我们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我用眼睛的余光,撇了一眼大江,只见大江此时并没有什么反应,表情也是相当的自然。一点没有吃惊的样子。
虽然看不出大江现在是何种表情,但是单单看他脸上五官的变化,就知道夏夏刚才问的那句话,算是捅了蜂窝了。夏夏见大江甚是不悦,随即也忙开口转移话题,身边的夕羽惠也在一旁帮腔。
有了刚才“多嘴”的教训,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没有一个人再问什么,都等着大江继续说下去。
我深呼吸了一口,在人的脸皮上,用不起眼的皱纹,组成一个隐形的字,这是多么高超的手艺才能办得到?
听到这,夕羽惠马上小心地掏出刚才那张人皮面具,先是看了看大江,就像是在请示大江一样,见大江微微点点头之后,夕羽惠立马将那张叠好的人皮面具摊开,我和夏夏也立刻凑到了夕羽惠跟前,只见夕羽惠把人皮面具举了起来,接住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在那张人皮面具上,寻找着大江说的那个“蜺”字。
夏夏和夕羽惠见大江一直不接话,二人索性也就不再说话了,屋子里面顿时变得一片寂静,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们在仙山的时候,被困于那件石室感觉类似。除了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