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回 卸功
梁俊是恨极了方荣的，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道：“本来我们有司马飞燕在手不怕你们，现在方荣武功全失了，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你们么？废了方荣武功只是第一步，我还要将方荣碎尸万段。”
王鹏笑道：“刚才不是说了么？叫方荣来，然后留下一双手，他便可以带走司马飞燕了。”
于婷忽地惊醒，忙跑到方荣身旁将他扶了起来往人群外走去，没有一个人敢拦，也没有一个人想拦。
周世音笑道：“放心，我武功不如你，医术可还过得去，应该不比你差。”
方荣忙放开了她手，道：“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当时花妹也这般被我吓得了呢。”
这时崆峒派那大弟子走了出来，抱拳道：“在下崆峒派屠用。暂理此事。于姑娘冰清玉洁、深明大义，何必为了一个魔头、一个妖女而要与天下英雄作对呢？”
于婷哼一声道：“五岳剑派之人怎地如此无赖之极。要是花妹在这，听你们这般无耻之言，早对你们不客气了。”
黄通瞧着无尘痛苦模样心下不忍，道：“无尘师妹，她说得对，告诉她吧。”
方荣眼里哪还有其他人，见于婷许久没开口，急道：“于姐，快叫他们放了燕儿。快。”
于婷忙解了她穴，拉了方荣道：“快，我们走。”说完不再理五岳剑派之人，两人展开轻功往安和药铺而去。
方荣现在当心的是司马飞燕安危，闪到于婷身旁道：“于姐，怎么办？”
王湄奇道：“啊？那不是花姑姑？竟有如此长得一样之人？花姑姑与周前辈一定是孪生姐妹。”
周世音知她又认错人了，道：“我现在马上要救司马姑娘，你们到外面去护功吧。”
方荣放下心来，道：“那多谢婶婶了。”说完走了出去。其余人也走了出去。
于婷暗惊，道：“可是司马飞燕？”
花语婕一惊，心道：“师父与周前辈会不会真有什么关系？师父是有血海深仇的？或许周前辈便是师父失散的姐妹。”
王鹏笑道：“我们正是要找方荣算账呢。哼，司马飞燕是小姑娘么？且不说她是司马尸的孙女，那日她便差点害死宋惠。今日只是抓了她，只吃了些苦头，算对得起她了。”
方荣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忽地大喝一声，众人只见方荣身后一柱柱疾风冲天而去，一共一十八股，方荣体内真气直卸了差不多一柱香才完，于婷见了大骇，吓得呆了，也不敢上前，众人也是一般瞧得呆了，动也不敢动。直到方荣倒在地上，众人才回过神来。
方荣正要上前说自己正是方荣，于婷忙拦住方荣，对郝坚道：“这话是何意？难道方荣比我好对付么？”
于婷将司马飞燕放在床上，周世音道：“你们都出去吧，留下我与于姑娘便成啦。”
方荣握着花语婕之手，心一下好了起来，想到于婷、花语婕、司马飞燕、朱莹都对自己极好，自己有什么遗憾的呢？上天是公平的，得到了这一些，便要自然而然失去另外一些，心下一下豁然开朗，一切顺其自然便成了。忽然又想起沈怀璧骂自己之言，只觉自己万分对不起她们，现在自己又突然什么也没有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娶她们呢？想到这里，慢慢将手抽了回来。
将要到时，方荣想起自己是见不得人的，忙扯住于婷道：“于姐，我还是易了容再进去吧。”于是方荣叫于婷在原地等着，自己跑到暗处易了容。
方荣想不到她真的动怒了，也确实是自己忘了司马飞燕，方荣自从认识司马飞燕起从来没当心过她，所以这次也一时忘了当心，这般被于婷一阵骂，忙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这时，青天、黄通、无尘等人赶了来，峨嵋双姝、宋惠等人赶了来，司马行空、王湄等人赶了来，史梅、林竹等人赶了来，接着各门各派之人也赶了来。不过还是没各派前一辈人物来，都是年轻一辈之人。一下将方荣、于婷、司马行空、王湄、无血双艳六人围在了中间。
几人说着，已到刀王住处。于婷轻轻问道：“方弟，你现在能跳进去么？”
于婷也自后悔，忙道：“方弟，我们走吧。”
正在此时，只见一恒山派女弟子疾奔过来，道：“青云师兄、黄通师兄，崆峒派众师兄擒到妖女了。叫我们共商大计。”
众人知道他要为司马飞燕疗伤，也不拦他。瞧着方荣脸先是愤怒，后又痛苦，忽地方荣手离开司马飞燕肩头，跪倒在地，哭道：“我为什么这么傻，我为什么这么傻，我为什么要废了我自己武功，现在我救不了燕儿了，我对不起燕儿。”
叶菊怒道：“梁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方哥哥？”本来他们来之时还不知躺在地上的人是方荣，当方荣说了话，又听梁俊之言后都知受伤之人正是方荣，更知方荣现在武功全失，叶菊一气之下直接叫了梁俊名字出来，说完忙上前从司马行空手中夺过方荣抱住道：“方哥哥，你怎么了，方哥哥，你不要吓菊儿。”
方荣一惊，忙退到于婷身旁道：“屠用，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叫你生不如死。”
花语婕只道他害羞，其实自己比他更害羞，忙又道：“方哥哥，你的伤要紧么？”
史梅忙拉了叶菊手道：“菊儿，你于姐姐笑话你呢，你还不知羞跟着她说。”
屠用道：“这里我作主，方荣，那你等到前辈们来吧，看司马飞燕能不能挺到那时候。”他反正见梁俊已经做到这地步了，自己又怕什么，于是也将剑往司马飞燕手臂上一划，司马飞燕手臂冒出血来。
方荣嘿嘿一笑，忙伸手将于婷另一支手也握住了。于婷拼了内力也是挣之不开。忽然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嗔道：“方弟，这时候你还胡闹什么？”
无尘吓得将眼张了开来，颤声道：“你这妖女，与方荣在一起终没好下场。”
梁俊恨恨道：“还有一个办法，方荣马上废了自己武功。我们也可放了司马飞燕。”
王湄只道周世音是百花仙子，道：“花姑姑，你怎么也来京城啦？是来帮花姐姐的么？”
梁俊嘿嘿一笑道：“无名小卒，跟在于姑娘身后的跳梁小丑，谁认……”突然脸色一变，惊道：“方荣？”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于婷如何不知，忽地拔剑而出，娇躯一晃，剑尖已指到那女弟子咽喉，道：“快说，人在哪里？”
方荣忙笑道：“没事，休息几日便成了，你瞧我什么时候有事过？”
方荣冷冷道：“少侠不敢当，我这种无名小卒哪佩结交五岳剑派诸位大侠。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青松愤愤道：“此人狂妄之极，一点不将我们五岳剑派放在眼里。我正要教训一下这小子。”
花语婕听到声音已跃了出来，瞧了昏迷不醒的司马飞燕，又瞧了有些虚弱的方荣，道：“方哥哥，怎么了？”
六人走出很远，后面除了史梅三姐妹跟来，也没人跟来。又走一段，方荣忽然道：“于姐，燕儿救出来了么？”
于婷望着那恒山派尼姑道：“姐姐，快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叶菊羞红了脸道：“可是宫主一定不会允许的。所以这个任务还得于姐姐来完成。”
无尘将眼一闭，似乎任由于婷杀了。于婷无可奈何，怒道：“姐姐，死又何怕，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是不是？”
花语婕急道：“方哥哥，说正经点。”
梁俊又将剑刺入一寸，司马飞燕肩头又喷出血来。方荣突然喉头一咸，吐出一口血来。
方荣忙打断她话道：“他们阴谋可没那么容易得逞，以我与于姐本事，什么崆峒派，什么五岳剑派，救燕儿还不是手到擒来么？不过我一时大意，还是受了一些小伤。不过现在不碍事了。”
王湄大惊，忙跑上前去一掌击在了屠用身上，屠用避之不及，倒在了地上。王湄不再理他，忙接过司马飞燕，又扶住于婷道：“姐姐，我们回去，不要再理他们了。”
方荣点点头，道：“嗯，我们快走吧，不然他们追来了。”
众人想不到方荣竟被气得吐出血来，又惊又暗暗心喜。方荣缓缓道：“好，你放了她，我马上自断筋脉。”
于婷大怒，气得脸也红了，道：“你们号称名门正派，原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你们有本事找方荣算账，对个小姑娘无理，你们好意思么？”
方荣怒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叶菊啊地一声，道：“笑话我什么？于姐姐才没那么坏呢。”
于婷怒道：“这时候了你还这般无理取闹，燕儿的安危你一点也不当心么？”
方荣想起以前易了容后走到花语婕面前，花语婕也是认之不出，于是一出去一把拉住于婷手想吓她一跳。于婷乍被一人拉住手，羞不自禁，一瞧更是个陌生少年，愤起一掌便往方荣胸前击去。
于婷忙拦住，眼泪已流了出来，道：“不要，方弟，不要想念他的话。他们身为名门正派，不敢做出这等事来，一切等前辈们来再说。”
花语婕忙上前扶起他道：“对不起，方哥哥，我不该冲动。你没事吧。我们快进去。我扶你进去。”说完搂了方荣腰跃了进去。众人这才跟了进去。
方荣被她可爱模样逗得开怀大笑起来。于婷瞧着他果然放下心事，心中也高兴起来，笑道：“菊儿，那你可要每天督促他练功才行呀。”
方荣怒道：“我不是人么？”
那人瞧了瞧果然一脸傲气的方荣，又瞧了瞧于婷，忙道：“在下衡山派黄通，这是我二师弟李开、三师弟王海、四师弟邵阳、五师弟冯易。敢问少侠名讳。”
于婷纤手一扬，在无尘身上一点。无尘忽觉全身刺痛无比，有如千只毒虫有体内又咬又爬，又如有人用针一针一针刺她，岂是难受二字能形容。于婷道：“多有得罪，只希望姐姐告知司马飞燕所在。再说，你们也是要去的，我们迟早也会知道。除非你们不去了。”
众人想到方荣那惊人的武功，觉得这办法比失了双手更好。于婷拔剑而出，道：“原来你们也与歪门邪道一般无异，我何须再对你们客气。”说完挺剑往屠用刺去。
方荣怒道：“你们把司马飞燕怎么样了？”
黄通大惊失色，哪有如何厉害角色，忙往后一跃接住了飞出之剑，道：“敢问少侠尊师哪位？”
方荣忙挣开于婷手道：“我去瞧瞧。”
方荣也流下泪来，道：“我这般做，我知道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东方叔叔，可是……我不能瞧着燕儿……燕儿为我这般受苦，再不救她……她便会死了。于姐……你……你快叫他们放了燕儿。”
方荣笑道：“几个小毛贼不知天高地厚想欺负燕儿，被我教训了一顿。”
黄通忽地挺剑往方荣攻去，他只道方荣好对付，只要制住方荣即可威胁于婷。不想方荣其实是比于婷更厉害之人，方荣手轻轻一弹，手指正弹在黄通剑脊上，黄通剑竟是脱手而出。
方荣又惊又痛，大喝一声伸爪疾往屠用抓去。屠用早防他们会突袭，身子疾往后退，剑已架在司马飞燕白晰的脖子上。
屠用被瞧得心虚，恨不得马上将司马飞燕还了给她。方荣怕于婷一时冲动害了司马飞燕，忙上前将于婷拉了回来。梁俊冷笑道：“司马飞燕血可还流着呢，我劝你们还是快些叫了方荣来。”
叶菊大喜，道：“方哥哥最厉害，最多练一年便成了。说不定一个月便成了。说不定回去一练便成啦，一天也不用。”
那女弟子这才瞧见于婷，大惊失色，忙不住摇头道：“不是。”
叶菊伤心道：“燕儿姐姐被崆峒派捉住啦，还将她害成这样。后来他们又逼……”
屠用哼一声道：“司马尸与方荣杀我师父，我要他们血债血还。我想，方荣与司马尸马上便赶来了，我要他们自相残杀。只要他们其中一人杀了对方，我便放了司马飞燕。要不然，便像王师弟所言，让他们留下一双手马上可以带走司马飞燕。”
方荣笑道：“我的经脉又没断，只要重新练过便成了。十年练不成，练二十年便成了。”
黄通忙道：“无尘师妹，不要说。不然方荣那恶贼定然要相救。”
无尘终于道：“司马飞燕在……在……安和……药铺。我们在那……遇上她的。”
司马行空忙上前扶起方荣道：“大哥，你为燕儿作了这么大的牺牲，燕儿她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自责了。现在我们要快些回去。”
梁俊先是大怒，随后哈哈大笑道：“今日不同往日了。看今日是谁尝谁的手段。”说完跳到司马飞燕与屠用身旁，也将剑抵在司马飞燕身上，又将剑尖轻轻刺入司马飞燕本来流血的伤口上，狠狠道：“快自己废了自己武功。”
于婷再也不望他，对着门内道：“你们这里谁作主？”
黄通心中暗怒，还从来没人敢瞧不起五岳剑派之人，更何况是个一几二十岁之人，不过他是见过于婷的，更听说过她的厉害的，冷笑道：“小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于姑娘你佩得上么？”然后不再理他，笑着对于婷道：“于姑娘，你一个人在这么？花姑娘没跟你一起么？”
于婷将剑尖抵在她肉上，若再进一寸，定要刺入咽喉中了，厉声道：“她在哪里？”
方荣焦急地坐在椅子上，想到这次司马飞燕受了如此重的伤完全是因为自己，不禁痛苦不已，拳头也不禁握得紧紧地了。
于婷怒道：“你们还是名门正派弟子么？”
方荣哼一声道：“不错。快将司马飞燕放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你是时常尝过我手段的。”
王湄与叶菊都几次欲言又止，都不敢说了真相出来。花语婕放下心来，笑道：“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互相认识吧。”于是将这里人介绍了一遍。
花语婕忙伸手握住了他手，对之轻轻一笑，道：“方哥哥，燕儿不会有事的。”
叶菊忙上前扶住方荣慢慢走着道：“方哥哥，你现在没武功啦。菊儿带你去见宫主，宫主会保护你的。”
屠用忙点了司马飞燕几处大穴，帮她止了血，抱起司马飞燕来到于婷面前道：“你们带她与方荣走吧。”其实众人也是这般想法，没有一个人反对。梁俊虽恨，但还脑子清晰，也不相拦。
于婷道：“放下话来，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司马飞燕。”
屠用往里面摆了摆手，一会两个尼姑架了司马飞燕出来，只见司马飞燕满身是血，肩上、嘴上、背上染红了一大片，人也已昏迷不醒，肩上竟还冒着血，他们竟是故意不止血。
那女弟子心中虽害怕，但将头一扬，道：“不知道。”
于婷大惊，忙上前扶住方荣道：“方弟，你怎么了？”
于婷接过司马飞燕，瞧着司马飞燕毫无血色的脸，回头瞧了方荣痛苦万分的脸，更想到他从此没了武功，江湖中人追杀他更加容易了，悲从中来，口中一咸，如方荣一般也喷出一口鲜血来。
花语婕道：“可是于姐姐说你连跃墙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定是昆仑七子或华山十圣把你害成这样的，我去找他们算账。”
方荣忙拉住她道：“不要去了。”不想花语婕冲得太快，力度十足，方荣没了内力，连力气也是没有了，被花语婕一拉，方荣摔倒在地。
走至安和药铺店面，忽地冲出七人提剑拦在了门口，方荣一瞧，正是昆仑七子。郝坚道：“于姑娘，请洁身自好，不要管这闲事。若要救司马飞燕，请方荣前来。”
于婷大哭着上前，扶着他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
方荣已是神志不清，一把握住叶菊双臂道：“于姐，快叫他们放了燕儿，我们马上带燕儿回去治。”
屠用将司马飞燕长发一扯，用司马飞燕身子挡住了于婷之剑。于婷又惊又怒，这回才真正理解方荣被他们追杀的痛苦了，气得身子也打起颤来，恨恨盯着屠用。
于婷也安慰道：“方弟，我已经给燕儿吃了一粒大神丹，她马上便会醒过来啦，你自己多休息吧。”
方荣本来有医治之法，但自己没那个能力了，他本来可以告诉于婷、花语婕等人，但这办法对施救之人有害，她们都是方荣心爱之人，始终下不了决心告诉她们，现听周世音有办法，忙道：“婶婶，你一定要救燕儿。”
方荣上前一步，冷冷道：“梁俊，你觉得我像谁？”
于婷见他醒了过来，略感欣慰，道：“救出来了，湄儿正抱着她呢。”
这时王鹏也走了出来，道：“方荣要想带走司马飞燕，需得留下一双手。”
方荣瞧着司马飞燕，泪便流了出来，道：“燕儿，都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说完往夺过王湄腰间匕首往自己掌心划去，不等血流出来，贴在了司马飞燕伤口处。
于婷抹了泪站起道：“梁俊、屠用，说话算话，快将司马飞燕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