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尽快为太后祛毒！”
周氏闻言，大方道：“有何不可？”
说着，她吩咐宫女去逸香阁请宫良媛。
不多时，一柔软的身影出现在撷芳殿，宫良媛一身素色宫装，简单的装扮，身形有些消瘦，身上隐隐带有草药味，看着确实像久病的人。
早先宫良媛的私自妄为被容琅揭露，为不使打草惊蛇，并未大肆惩戒。
但容琅依旧指了人看着她，一步不离地盯着。
凌冽的目光如影随形，身边的宫女太监也被看守着，宫氏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她在逸香阁内过得并不算好。
她眼下也没了从前的一举得男、成为皇长孙生母的心气。
宫氏对着周氏和明阳公主本分行礼，又接过了自己妹妹的信。
面对明阳公主，她也平平淡淡，丝毫没有被公主背后的皇后与叶家陷害后的怨愤。
她想开了，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而已。
明阳公主递了信，又随意关照宫氏几句，见宫氏神色如常，似乎并未被太子发觉生子药异样，才放下心来。
母后已然如此，她却不能因此泄气。
叶家还未倒，她也没有倒。
即便前路艰辛，她未必没有登极的机会。
明阳公主按捺住自己。
这厢和风细雨，殿外突然有宫人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进了门，不待周氏说话，开口道：“太后病重，随孤去慈宁宫问安。”
正好明阳公主也在，容琅顿了顿：“明阳便一起吧。”
-
此时，慈宁宫。
得了消息的景隆帝快步进了内殿，看见了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李太后。
景隆帝大震，太后卧床也才三四日的功夫，竟已身形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
李太后见景隆帝来了，勉强笑了笑：“皇帝来了。”
景隆帝上前几步，侧坐在榻边，关切道：“朕向母后问安。”
李太后冷不丁笑一声：“哀家如今模样，谈什么安不安的。”
景隆连忙道：“母后何必这般颓唐？宫中那么多太医，必定有医术高明的……来人，去将太医院的人都叫来！再为母后诊脉！”
宫人闻声连忙去请太医。
“……”
李太后似是有些精神不济，才说了两句话，就双眼微阖，似是睡过去了。
景隆帝定定看了李太后半晌，起身来到外殿。
他横刀立马坐在堂上，神情冷凝地看向跪倒一片的慈宁宫宫人：“太后卧床不过几日，竟已经如此虚弱，必定是尔等伺候不力！尔等该死！”
宫人们闻言，纷纷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
就在皇帝要发怒处置一批伺候不力的人时，李太后身边的心腹花嬷嬷从内殿走出来，犹豫着开口道：“启禀陛下，老奴有话要说。”
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景隆帝还是给花嬷嬷几分面子的。
“嬷嬷有何话要说？”
花嬷嬷垂手道：“老奴在主子身边伺候几十年，对主子的身子心知肚明。太后身子一向康健，近几日却忽然染了疾……”
花嬷嬷停顿一息，继续道：“此前来诊脉的几个太医皆看不出什么病症，只道是季节变化，太后毕竟有了年岁，一时染了风寒，来势汹汹也不算出奇。可老奴始终心怀疑虑，主子的病实在是蹊跷，请陛下做主！”
景隆帝听懂了花嬷嬷不曾说出口的话，她是在怀疑有人下毒。
他深思之际，外头禀报，太医到了，太子夫妇连同明阳公主也来了。
容琅三人一进门，便向景隆帝问安，只是景隆帝匆匆摆手，又让后头跟着进殿的一众太医去为李太后把脉。
景隆帝冷声威胁：“若是太后出了什么好歹，尔等不若就为她老人家陪葬！”
太医闻言，战战兢兢，脊背冒汗，小心翼翼轮番为太后把脉。
一位又一位太医诊过脉，个个神色凝重。
他们有些功力不够，只把得出太后脉象微弱，如风烛残年、即将咽气之人，只是气数将尽，并无半点其他异样；
也有些太医隐约察觉脉象不对，却琢磨不透究竟何处不妥。
最终，有两位太医神色微动，似是有了眉目。
容琅负手立在侧边，看着两位太医互相交谈。
若是奚令仪在场，就会发现，两位太医都是她相熟之人。
其中一位高太医，诊出了齐王下给太子、却被她误饮的安灵散，另一位黄太医，则诊出了赵奉仪在她的补药中下的毒。
二位太医皆是擅药、擅毒之人。
也都是亲近东宫之人。
……
诊脉过后，几位太医彼此交流几句，最终由年纪最大，资格最老，对太后的病症也有所猜测的黄太医回禀景隆帝。
黄太医一捋胡须，拱手对景隆帝道：“回皇上，臣等众心齐力，对太后娘娘问诊，最终得出结论，太后此番虚弱，实是中毒。”
景隆帝闻言大惊：“竟真是毒？”
他当即道：“尽快为太后祛毒！”
黄太医却面露犹豫之色：“这……”
景隆帝皱眉：“为何犹豫？”
黄太医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所中之毒，名为四九散，中此毒者，症状只表现为风寒、体虚，却在短短数日身体将迅速虚弱下去，最终衰弱致死。”
“此毒曾在南疆村寨出现，臣也是年前曾与一南疆来的游医切磋时偶然得知……”
“这是由经受密林瘴气熏染过七七四十九样毒物制成，辅以极精妙的手法炮制，不同的毒物，毒性各不相同，若要寻解药，需得知晓四十九样毒物是何……”
“或者，寻找出下毒之人，此人手中兴许会有解药。”
“否则，臣等束手无策。”
黄太医不曾注意到的事，景隆帝听见中毒者症状时，神情不对。
“风寒、体虚，数日之间身体衰弱而亡……”
景隆帝喃喃着，他忽然想起了当年昭明太子之死。
当时他的症状与黄太医所说的中毒症状如出一辙。
所以，下毒者，竟是叶氏？
景隆帝当即暴怒，咬牙切齿道：“去坤宁宫，将叶氏那毒妇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