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奚氏，果真伺候得尽心尽力。”
东宫，撷芳殿。
雕花梨木方桌上，精致菜肴摆了满桌。
太子妃周氏坐在桌前，面无表情。
她的心腹嬷嬷站在殿门口张望半晌，又转身来到周氏身前。
“娘娘，眼看菜就要凉了，您就动筷罢。”
周氏摇摇头，头上朱钗随之晃动，流光溢彩。
她轻声道：“等殿下来了再说。”
今日十五，按规矩，太子会在撷芳殿用晚膳并留宿。
嬷嬷欲言又止，她心知自己劝不住主子。
周氏闭了闭眼，又道：“可曾去前头问过？殿下还正忙着？”
嬷嬷正要回话，外头一宫女急匆匆进了殿。
嬷嬷连声道：“去问话的人回了！”
周氏骤然睁开眼。
“殿下如何？”
那宫女来不及福身，开口有些迟疑：“奴婢并未见着殿下……”
“听前头守门的小太监说，说殿下带着玉华殿奚良娣……出宫去了，如今还不曾回宫……”
“你说什么？”周氏声音轻飘飘地，“带着奚氏出宫了？”
那宫女听着太子妃的声音，莫名觉得胆寒：“是、是……听闻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出宫了？难怪今日奚氏不曾来向本宫请安。”
周氏忽然抬起手臂，将手边碗碟扫落在地上。
哗啦一声，瓷器碎了一地。
“奚氏，果真伺候得尽心尽力。”
周氏声音依旧柔和，在当下场景就显得怪异。
嬷嬷和宫女被惊吓得身子僵硬，她们不敢说话。
“罢了。”周氏道，“既然如此，本宫便自己吃罢。”
嬷嬷闻言，慌忙又取了一副新碗筷呈给周氏。
周氏恢复了一直以来娴熟温婉的神色，独自提箸用膳。
等用毕，撤下一桌剩余大半的菜，周氏似是刚想起来般，吩咐道：“记得提醒本宫，奚氏伺候太子殿下得力，当赏。”
嬷嬷问：“主子，赏什么？”
“照规矩来，再将那匹云锦也送去罢。”
“是。”
-
坤宁宫。
景隆帝慢条斯理用着晚膳，身侧坐着叶皇后，下首他最宠爱的女儿明阳公主也在。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明阳公主亲手为景隆帝盛了碗汤：“父皇，喝汤。”
景隆帝坦然接受爱女的孝心，接过碗，抿了两口，才放下碗，感叹道：“我们明阳也长大了，温婉知礼，明媚大方，父皇心中甚慰！”
得父亲夸赞，明阳公主面上露出几分羞涩。
叶皇后出言：“陛下如此夸赞，想必明阳要骄傲了。”
“身为嫡公主，明阳有骄傲的底气！”说着，景隆帝又唏嘘：“不知日后要便宜哪家才俊。”
提及女儿婚事，叶皇后精神一振。
明阳公主则更羞涩了，面上甚至带出红晕：“父皇！女儿还想着您膝下尽孝，才不想嫁人！”
景隆帝笑呵呵地，对明阳公主恼羞之语不甚在意：“女儿当嫁，日后寻得佳婿，也算是全了朕一腔慈父之心。”
可明阳公主面上露出十分明显的不乐意。
她还欲说什么，叶皇后见了，当即拦住她的话头。
“咱们明阳的驸马，必定要千挑万选，陛下您要多多费心了。”
景隆帝颔首，竟当场开始沉吟琢磨满朝文武家中适龄儿郎。
接下来的晚膳，三人用得神思不属。
膳后，明阳公主适时告退，留帝后二人相处。
出了坤宁宫，明阳公主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消息，问道：“太子可回宫了？”
有一宫人上前道：“不曾。”
明阳公主沉吟半晌，当即道：“走，随本宫出宫走走。”
-
皇上开恩，每逢初一十五，不设宵禁，子时关城门。
十五的夜里，京城内依旧热闹，街巷之间叫卖声不断。
因寂月馆每月一次的演出，城外护城河畔同样热闹非凡。
“京中有些乐馆，通常都是白日清丽雅致，夜晚风流快活，可寂月馆不同！”有一富家公子开口与同伴介绍。
“怎么个不同法？”忽然有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另一侧插入。
“嗐，寂月馆是个清清白白的丝竹场所，人家馆内的乐师有男有女，虽个个相貌上等，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哦？那敢问，他馆中技艺最佳的乐师，是哪个？”清脆的声音又问。
“这你可问着人了——”
富家公子说着神采飞扬地看向提问者，忽然看见一相貌娇柔，十分出众的黄衣少女。
少女笑盈盈看着他，是在等他的回答。
蓦地，富家公子忽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这、这馆中乐师，各、各有所长……”
忽然，一道黑色身影挡在了富家公子眼前，将他与少女隔绝开。
“哎——”
容琅将红着脸的富家公子挡在身后，侧头对温声道：“你爱瑶琴和笛，有一名玉娘的乐师最擅这两样。”
见二人相识，似是兄妹，富家公子没再说什么，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勾搭姑娘，他做不出这等事。
奚令仪不曾注意其中暗流，问道：“不知今夜那玉娘可会出场演奏？”
“会。”
二人说着话，河上精致的画舫上已经传出箫声。
“开始了！”二人身后的富家公子突然出声，“是昭乐师！”
听见乐声，人群也开始涌动，往河边聚集。
奚令仪被挤得踉跄一下。
容琅及时扶住她，将手臂揽上她肩膀，淡声道：“我命人包了一艘画舫，可凑近了听曲。”
奚令仪兴致勃勃，侧首道：“那兄长，还不带我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