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易水遇阻
刘十三一行四人刚走到易水县地界，就被一座高高的寨门和一排张牙舞爪的木制拒马拦住去路。
寨门前，已经汇聚了一大群从南边的冀州和东边的幽州逃难而来的人，他们大都衣衫褴褛，眼神呆滞。
在拒马前面，站着两个身穿软甲、手执长枪的武士，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眼前的人群强行闯关。
“怎么还不放行？我们要进关。”人群中有人在高声呼喊，但两个守关的士兵充耳不闻，依然麻木地站在原地。
“哎！我说这两位兄弟，你们没看见这么多人等着进关吗？”贾洛冲两个士兵提醒道，并准备进前一步跟他们理论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其中一个士兵终于做出了回应，端起手中的长枪指向贾洛，“县丞大人还没有起床，你们要么乖乖等着，要不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一群臭要饭的，还这么狂躁。”
“嘿，我说你这个当兵的，怎么还骂人呢？”贾洛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莫名之火。
正当贾洛准备拉开架势跟两个木偶一样的士兵好好吵一架时，她身旁的一个老妪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你是新来的吧？你要是真想早些过关，就别跟他们争吵，县丞大人每天只放一百人过去，要是惹他不高兴了，我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遭罪。”
“大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刘十三听到老妪的话，不禁心头一惊，赶紧凑了过来。
老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都喘着粗气，“哎！我都在这里等了三天了，还能骗你们不成？”
“大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那位县丞为什么不把大家都放进去。”刘十三扶了老妪一把，生怕她被后面的人挤倒在地。
老妪无奈地轻叹一声，转头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人群，“你看看这些人，大都是一些跟我一样的年老体衰者，按照县丞的说法，我们这些人只会吃饭不能干活，给我们放行简直就是浪费土地和钱粮。”
老妪歇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被遗漏的重大事情一样，又低声向刘十三和贾洛补充道，“主要还是我们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哦，我忘了你们是新来的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要想过这道关，最少要缴一百钱的过关费，要是缴的钱更多的话，是可以被优先安排通关的。”
听完老妪的话，刘十三感到心情很沉重。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昨晚收留他们过夜的大娘的那番话背后隐藏的实情。
“两位小兄弟。”刘十三来到两个守门兵卒面前，用一种无可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命令你们立刻放行，让所有人都过去。”
“嘿，我看今天真是见鬼了，刚来一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这会儿又冒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头。”刚才那个用长枪指过贾洛的武卒不屑地看了刘十三一眼，高声吼道，“赶紧给我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刘十三迅速向身旁的慕容平递过一个眼神，后者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就将一根箭矢射到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士兵的肩上。谁都没看清射出冷箭的是谁，但贾洛还是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毫无表情的慕容平，昨晚就是凭借他的高超箭术，才躲过了那么多人的追捕。
那名不幸的士兵“哎呦”一声，手中的长枪便掉落在地。这一幕让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就连贾洛都捂住了眼睛，向刘十三抱怨道：“你没听见大娘刚才提醒你的话吗？这下子恐怕大家都过不去了，我们赶紧跑吧。”
刘十三笑着看了一眼正准备撒丫子跑路的贾洛，“你不是有个在并州当治中的叔叔吗？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恐怕还没等我叔叔得信，咱们就得把小命丢在这里。”贾洛还是没有放弃逃跑的打算，尝试着拽了刘十三一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换个关隘前往并州吧。”
“那可不行，我今天非要从这里过关。”刘十三被眼前的贾洛的机灵劲逗笑，“贾姑娘要是怕死的话，赶紧趁乱跑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打伤卫兵的又不是我，我和你素不相识，才不为你们的冲动送命呢。”贾洛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选择了留下来跟刘十三一起静观事态的发展。
那名受伤的士兵被同伴搀扶着，嘴里一边“哎呦”着，一边怒气冲冲地大骂道：“你们这群叫花子，今天一个都别想从我这里过去，你们都给饿死了才好。刚才是谁在背后放冷箭，有本事站出来，看爷爷不活剥了你。”
人群安静下来，但大家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绝望，他们知道今天甚至未来几天内想要通关过境都不太可能了。
就在这时，从寨门内走来一个被前呼后拥着的五十岁出头，身穿崭新官袍的老者，远远地高声斥责道：“谁在那里大声喧哗？连饭都吃不饱了，还有力气争吵？”
“大人，你可要给小的做主啊！”那位受伤的士兵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一块浮木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到县丞跟前，捂着受伤的手臂摇尾乞怜地哭诉道，“不知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竟然向我偷偷放了一箭。”
县丞没有对受伤的士兵表达任何同情，只是继续昂着头高声说道：“简直反了天了！放箭之人是谁？赶紧给我站出来。”
慕容平正准备从人群里走出去将此事认领下来，刘十三向他做了个手势，他便继续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没人承认是吧？”县丞等了几秒钟，见自己说出的话没人做出回应，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莫大的挑衅，眼角往上一挑，露出了一脸凶相，“那就好办了，所有人杖罚一百，永世不得入境。”
下达了对寨门前这些流民们的处置结论后，县丞准备转身离去，就在此时，刘十三走出人群，“县丞大人留步，你作为朝廷官员，处理这等事关民生的大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嗬！还真有不怕死的。”县丞停下来，转身向刘十三走了几步，想要进一步看清这位敢于指责他的人长什么样，“没想到还有人要教我怎么做官！那我倒想听听你的建议。”
“并州牧早就下达过专门的法令，凡是周边地区前来投奔的流民，一概收留，不得用任何理由拒绝。”刘十三清了清嗓子，他说话之时并没有面对县丞，而是看着眼前这群噤若寒蝉的流民。
“哈哈哈，我家主公亲拟的政令，你这个小毛头还能比我清楚？”县丞也不去看在他眼前挑衅的刘十三，而是向着身旁的兵士和那些流民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法令吗？”
没人对县丞的问话做出回答，这是让他满意的结果，直到此时，他才将目光转向刘十三，“小子，你一个逃难的，就别在这里逞能了，念你也是饿昏了头才胡言乱语，本官暂且饶你一命，但该给你的教训还是免不了的。”
“来人哪！”县丞向身后招了招手，两名士兵立即跑到他跟前，“将这个小子加罚一百棍让他长长记性，然后绑在寨门前示众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