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神箭队

    197年秋，一封突然从南阳宛城送来的密信，将刘十三的思绪拉回多年前的弘农郡。他怎么也想不到，写来密信的人竟然是当年在函谷关前走散的邹氏。

    在信牍中，邹氏告诉刘十三，她的丈夫张济已经在一年前征战荆州时丧命。她现在寡居于宛城，靠侄子张绣接济度日。

    这封故人的来信并不是专门为了倾诉不幸的遭遇，而是向刘十三透露一条重大机密：张绣已准备向曹操递交降书。

    对刘十三而言，这条信息实际上并不算什么机密之事。他即便无法做到对汉末三国时期的史料熟悉到如数家珍的程度，但宛城之变这类具备重大影响力的事件，他多少还是有所了解。

    但是史书上只需用寥寥几句话就可将一件大事概括下来，但每一个事件背后的细枝末节，却并不为后人知晓。

    刘十三认为，这是上天给了他一次轻松改变历史走向的绝佳机会。若是借助这次机会将曹操铲除，他一统天下的大业所受到的阻碍将大大减小。

    打造那批精良的望山弩的时候，他便产生了这个想法。只是那时的他还无法精确地知晓宛城之变的每一个细节，他正在筹谋如何参与到这场事变之中时，邹氏便主动递来橄榄枝。

    蓟城犒军结束后，刘十三迅速部署好辖地各处的防御，安排徐晃、张辽、张郃等将领分兵把守各处要塞，便连忙带着赵云和慕容平返回晋阳的驻地。

    刘十三回到并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慕容平从所有军伍人员中，挑选一批箭术精湛的厥张士，组建成一支精锐的“神箭队”。

    慕容平似乎就是专为这支神箭队而生，他不负刘十三所望，短短数日之内就把人员选拔到位。等到刘十三派出的斥候与邹氏的心腹建立起联络时，一支近二百人的神箭队就组建起来。

    刘十三刻意挑选了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他要亲自检阅这支即将被委以重任的奇兵队伍。

    晋阳城北的校场上，站着二百名经过严格筛选的厥张士。他们都是一副布衣扮相，头顶的幞头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但每个人都精神矍铄，眼中透露出一股凛冽的杀气。

    他们每个人手中应当都有一支望山弩，但从表面上看去，他们只是一个个普通的百姓或者商人。

    那支能在百米之外瞬间取人性命的武器被他们以各种方式藏于身上最隐秘之处，要么系于腰间，要么绑在腿上，或者直接袖藏于手腕之下，只要他们起了杀心，一眨眼间便可将其掌控于手中，将冰冷的箭矢射向敌人的心脏。

    距离他们百步之外，是刘十三命人竖起的活动箭靶。那些箭靶的每一次闪现时间只有短暂的几秒钟，而这些神箭兵需要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命中目标，才算通过最终的考核。

    刘十三冒雨跟大家站在一起，他向慕容平打了个手势，对方立马会意。只见慕容平从袖中将藏匿的弩机取出，娴熟地将其拉展开来，以迅雷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根箭矢，上弦、瞄准、击发这一套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

    “嗖”的一声，箭矢飞出，就在活动箭靶闪现的一瞬间，箭矢直直地扎中靶心。

    “这就是示范，你们每个人按照这个动作完成射击即可。”慕容平将弩机折叠起来重新将其藏于袖内，向身旁的军士们吩咐道。

    刘十三对这个场景并不感到陌生，他曾经在弘农王府前的校场上跟一帮壮汉们摸爬滚打数月时间，亲自打造出一支三百人的壮士队伍。

    时过境迁，他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为了抢夺函谷关的军粮，他亲手培养出来那支壮士队伍，但他们在这些年的逃亡和征战中几乎全部陨殁。一想到又要走上这条有些冒险的老路，他就有些心潮澎湃。

    选择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来校场阅兵，他就是要给那些神箭手们故意提升一些难度。但是要让所有人都达到慕容平那样的水准，刘十三知道这个要求未免过于苛刻。

    放在实战中，只要能将敌人杀死，就算达成目标，刘十三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实际。所以在下达考核规则的时候，他做出了些微更改，声言最好是一击命中，若是第一箭脱靶，允许快速补上一箭，不然就只能被淘汰出局。

    校场上，箭矢刺破空气的“嗖嗖”声、滂沱大雨的“簌簌”声、箭镞命中靶心的“哒哒”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副豪壮的雨中阅兵图。

    刘十三手中也抓着一支望山弩，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的神箭手们的表演。等到所有厥张士都将箭矢击发，他终于忍不住冲动，从身旁一名军士的腰间抽出一根箭矢，熟练地将其射向远处的箭靶。

    若要论对望山弩的熟悉程度，恐怕在场的所有厥张士都比不过刘十三。那把精致的弩机，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工匠们经过一次次改造才得以完成。而他在靶场练习的时候，这把精致的弩机尚未公之于众。

    刘十三射出的箭矢稳稳地扎在箭靶上，在场的厥张士们都向他回以钦佩的目光。

    身为主公尚能做到箭无虚发，他们这些整日与弓弩为伍的军士没理由不信服。刘十三知道，在合适的时候用实力震服下属，比讲三天三夜的空话套话要管用得多。

    前段时间用谋略智取蓟城是如此，现在用箭术慑服众人更是如此。

    考核结束，刘十三招手将慕容平唤至身旁，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对其工作能力的认可。那些厥张士在考核中无一人被淘汰，可见慕容平在平日的选拔和训练中真是下足了功夫。

    刘十三站在队列前，向这支神箭队深鞠一躬，语气激昂地说道：

    “各位神箭手们，从今日起，你们将是一支神秘的军伍部队，进入这支队伍，意味着你们在战场上只会有两种结局，那就是非生即死。”

    “誓死效忠主公，非死即生，绝不退缩！”二百名壮士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直冲九霄。

    那些厥张士们早已清楚，刘十三的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在他们决定加入到这支神秘队伍之前，就被告知一旦在战场上负伤导致失去战斗力，便要立即毁掉手中的弩机，而队友的唯一正确做法就是为其痛快地补上一刀。

    加入这支敢死队性质的神箭队，其荣誉和待遇自然是一般的军伍人员无法比拟，但也意味着他们的所有行动将完全在“黑暗”中进行，其残酷程度更是足以让人咂舌。

    作为军伍人员，只要进入战场，总免不了要面对负伤或者战死这种不幸之事，与其过于看重生死，还不如练就过硬本领赢得军功和荣誉，对这些神箭队员的忠勇，刘十三没有丝毫质疑。

    刘十三终于将这支筹划已久的死士部队打造完成，他转身望向南方，就在数百里之外，也有一个像他一样拥有鸿鹄之志的男人正做着跟他一样的事。

    你有摸金校尉，而我有神箭队，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刘十三心里默默地想着，若是我接下来的这个计划取得成功，就让你的摸金部队为你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