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有何不妥?”
萧扶玉望着卫玠,得见他神色里有不安分,房间里有些沉寂,床幔处的金穗有些摇曳。
卫玠避开眼神,淡淡回道:“陛下歇着吧。”
萧扶玉沉默片刻,不再继续那话语,她从榻上坐起来,酒劲未散尽,四肢尚有些无力,烛火的光红得让人越发艳丽。
她环顾着房间装潢,不远处的桌案上的花烛使她脑子清醒了些,醉了一路,知道自己回到长辰宫了。
萧扶玉看向他,轻声问道:“唐柒柒呢?”
“去了延春宫。”卫玠道。
萧扶玉略微挑了下眉稍,是有些意外,刚才醉得太沉,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太清楚。
“那现在呢?”
卫玠面色平静,没有回应她,只是靠着圈椅阖眼轻歇,思绪繁杂,衣袍微皱。
萧扶玉衣衫单薄,方才被她脱下的婚袍也掉落在铺有绒垫的地上,他刚才拥着她,现在逃到那里去坐着了。
唐柒柒竟不在新房里,反倒是卫玠在这里?
她的视线扫到榻上放着白绸帕,这说明慈心宫的人已经在门外了,卫玠想出去也不好解释。
萧扶玉不再继续想下去,她将发上金冠取下,一头柔顺的青丝垂至腰际,美艳添了几分。
她赤着脚落在锦垫上,仅穿一件干净的白衫,因为常年穿着裹身的男装,所以夜晚独自时,格外喜欢将束缚的衣裳褪去。
站起身时,萧扶玉醉得还有些头重脚轻,差些摔坐在地上,便稳了稳身子。
听见动静,卫玠睁开双眼,只见萧扶玉缓缓走来,长发披搭在肩后,面颊仍旧带着红晕,身姿轻晃,兴许是腿上无力。
卫玠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膝盖上,有些红红的,她褪了下裳。
萧扶玉走到跟前,险些被绊到,卫玠伸手揽住她轻盈的腰肢,便道一句:“陛下醉了。”
萧扶玉蹭入卫玠怀里,坐在他腿上,她不回应他的话,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水饮着。
她喝得有些急,一丝茶水缓缓流出唇角,落在胸前的衣领处,好在杯里的茶水是滤过的,没有茶渣,不至于呛到。
那茶水本就是他喝过的,留下得不多,她不介意用他喝过的杯子,只是道:“还渴着。”
这是使唤他给她倒茶呢。
卫玠停顿片刻,随后用指腹轻抹去萧扶玉下巴的水润,只好重新将茶杯斟满。
萧扶玉浅浅一笑,这茶水温温的,并不烫,但她嘴唇被卫玠咬过,红得娇艳欲滴。卫玠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喉间因喝水轻轻吞咽。
待到萧扶玉喝完,放下茶杯便慵懒地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今晚在这儿睡?”
她说的这儿是这个椅子。
卫玠淡淡回道:“嗯。”
萧扶玉不作声,像是在假寐,但气息绕着他的脖颈,温热且暧昧,小手不安分地放在他的玉腰带上。
这样喜庆的房间,整夜燃的花烛,难免让人心里躁动。
卫玠略微低眉,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粘着他,越是隐忍她便越是撩拨他,直到他败下阵来。
萧扶玉的指尖滑到那处衣摆的支撑,低声道:“你不舒服?”
卫玠抓住她的手,二人对视片刻,有力的手臂托在她的臀下,萧扶玉的心微提起,转眼间就被抱到青纹桌案上,赤着的玉足腾了空。
桌案边缘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陛下。”卫玠站立在她身前,身躯颀长挺拔。
萧扶玉坐桌案上,紧攥着他的衣襟,垂在他的两腿旁的足尖,粉粉的。
他的手覆上她的纤蹆,缓缓道:“怎把下裳脱了。”
萧扶玉垂着眸,嘟囔道:“朕想怎样就怎样。”
接着她抬眸看他一眼,把之前没继续下去的话题捡回来,轻声道:“外头有人听着,总要在身上留点痕迹才好,哪里不妥?”
言罢,萧扶玉轻轻撩了头发,思索片刻。她将放在身后桌案上的西施茶壶拿起来,茶水浇湿身前素白的衣衫。
她神情娇贵,“要玩就玩大的。”
随后将西施壶放下,萧扶玉的手撑着桌面,上好的料子湿答答地贴着盈盈圆润,她勾唇轻笑,“卫玠玠,来。”
这样的动作在她身上不显半点庸俗,反而妩媚慵懒,风情万千。
卫玠试着收敛心神,薄唇微勾,“臣看陛下是真醉了。”
萧扶玉指尖勾着他的长发,“怎么,不敢么。”
卫玠微微沉默,目光落在她启合的朱唇,再到姣好的身段,他俯身过来,无可奈何道:“你赢了。”
房间内有股淡淡的清茶香,像是是摔在地面上那茶杯散出来的,但不是。
卫玠低首吻住水润的朱唇,一手覆上她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肌肤,这样的触碰使得萧扶玉心头即软又麻,像被顺的猫儿似的,令人感到愉悦。
衣衫矜带垂在桌的边缘,萧扶玉的手不经意后移,碰到放在桌上的墨色眼绸,卫玠的手很快就寻了过去,他拿起那眼绸。
待一吻作罢,萧扶玉还未反应过来,双眸就被他的眼绸盖上了,系得不紧,眼前是淡淡的黑,有薄弱的光。
“你”
几息之间,卫玠低首伏在她身前,浇湿的衣衫弄潮他的衣襟,萧扶玉粉嫩的指尖忍不住颤动。
如此景色,分外荒唐。
忽然萧扶玉被抱了起来,怕摔的她连忙搂着他的肩膀,衣衫半掩娇盈,墨色眼罩衬得她面容越发红扑扑的,不知要被抱去哪里。
直到被打湿茶水的衣衫扔在榻下,萧扶玉被卫玠放置在喜色的被褥上,听他在耳边厮磨,也能感觉到他尤为灼热的视线。
萧扶玉想把眼罩扯下来,双手却被他按在两侧,卫玠声线低沉清哑,“不是说有人在听吗,看你表现。”
萧扶玉腰身被紧紧桎梏着,心颤得厉害,随着那一下袭来,她泪水湿了眼罩,不禁溢出声,丝毫不记得刚刚说的什么话。
他道:“你喊我听。”
喊什么?
萧扶玉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如同被困在海中央,她逃不开,只能随着船身摆荡,海浪一阵又一阵。
喊卫玠吗,有谁在听着?
谁知那力道越来越重,浪潮打得萧扶玉是真哭了,抱着卫玠气都缓不上来。
洞房夜怎么喊,思绪杂乱之中念头闪过,不经过大脑的话语泣不成声,“夫夫君?”
只听身前的男人身形一顿,忽然感觉墨色眼绸布被他扯下来,萧扶玉泪珠盈睫,水眸楚楚可怜,额角满是细汗。
迷离间她见到卫玠的容颜,幽黑的眼眸和她对视着,意识不清之时,听到他缓缓道:“你可真会喊。”
他似乎在笑她,有什么好笑。
夜里幽静,清风明月。
新房前挂的红灯笼贴着双喜,外间房门前的三个奴才神色各异,里头细微的动静可不少。
慈心宫来的春禾不禁掩唇轻咳一下,拉着随行宫女离远了点,没想到,皇帝陛下平日看着挺清秀的一个男人,在这种事上居然如此强悍?
苏长瑞手里的拂尘也转个不停,心不在焉,他也搞不清楚那里头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先前陛下说这洞房夜,大不了喊两嗓子把慈心宫的人蒙骗过去,这下子皇后不在,那就只能陛下捏嗓子喊了。
这这演得也太像了吧,他可不敢真往下想了。
春禾侧眸看了眼苏长瑞,到底是个老太监,对这种事不上心。瞧瞧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夫君,娇媚得很,只怕是个狠绝色,说不定往后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
明天回去太后若知晓,估计还有的气恼。
龙凤花烛燃到夜半,里头动静渐渐变小,一夜的清风朗月,夜与日交替,天色亮起。
一个小太监来到苏长瑞低语几声,是皇后在偏殿歇下的事,苏长瑞吩咐了几句便命其退下。
皇城之上,初阳渐渐笼上来,逼退寒凉的昏暗,宫人已将昨日的烟花爆竹清扫干净,留下的是长辰宫的喜字。
时候不早,春禾敲了房门,听里头没有回应,仗着有太后撑腰欲要推门进去。
苏长瑞拦住她,“春禾,这里头可是皇帝陛下,别一点规矩都不懂。”
春禾正升起不悦,便听里头一声进,一把甩开苏长瑞的手,理了下衣裳走入新房里。
房内安静宽敞,各处红绸喜庆,里外两间中立着一座嵌玉屏风,越过屏风和帘帏便是里间。
只见随地落着衣裳,珠钗,还有碎裂的茶具,尤为靡乱,而床榻上的大红慢帐垂坠着,掩盖着榻上之人。
春禾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这房间里男女欢爱过的气息可不假,她小心翼翼走到榻前,躬身道:“恭请陛下和娘娘金安,时候不早了,奴婢是来拿白绸帕的。”
这关乎皇后贞操一事,东西拿了,她也好回去同太后交差。
榻上无人回应,春禾便又问了一遍。
只见床幔微动,从纱幔中伸出修长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掌是白绣帕。
这手臂瞧着精壮,春禾垂着眼眸,试图透过缝隙看里头的形势。
没来得及去接,那手臂收回,绣帕就落在地上。
这时,皇帝出声道:“拿了退下去。”
她话语漠然,有几分不悦,似乎还有几分声哑。
春禾不敢多想,忙回一声是,将地上的白绣帕捡起来,得见上头几点血色,便躬身退出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