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可怖的占有欲
晏乌垂着头,高大身形直直笼罩着,手臂撑出昏暗逼仄的小方天地。
他丝毫未变的神色反而显种歇斯底里的平静,楚昭昭牙关发冷,长发大片铺开,瓷白肌肤被严实笼罩在阴影下,连影子都被压得死死分不出形状。
周边空气仿佛在不断收拢、抽空,她问:“什么意思。”
细软尾音有些抖,她在害怕。
晏乌只是喟叹声,指腹压在楚昭昭眼尾上。
他知晓楚昭昭一旦发现这件事,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会是什么反应?恐惧发抖着,眼泪大颗掉出来要推开他,拼尽所有闯出去逃离他?
她必然不可能接受一个毫无伦理纲常的怪物停留在她身边。如今想来,那和尚说他亲缘寡淡,冷血极恶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确实是个冷血寡淡的怪物,荒唐数十年的人生中情欲于他缥缈,这条命在人眼里只是谋求钱财或妨碍清名的一个物件,推搡着他往前走。
事物始终隔着层雾坠在他身上。
因此晏乌掀翻这棋局,把旁人也当做儿戏,被晏氏视作耻辱的人成了唯一能顶着这姓氏的名字,可笑得有趣起来。
同宣王的交易再把自己用作刃,顺从他母亲的念头让她算盘落到实处,可惜泉下早亡人再看不清这混乱荒唐的局面。
他在混乱中独行,只栽到楚昭昭身上尝到甜头和刺痛。
勾着楚昭昭到如今,他难道还不明白陷进去的是他自己?他对自己的贪念坦诚,宁愿做楚昭昭身边乞首摇尾,一条好用的狗。
但楚昭不会把所有目光都放在手边的犬身上,她天真聪明着,被野兽环绕直觉不肯让他窥见那一点柔软真心。
婚约于她而言更是一开始就要摆脱的东西,她确实也大着胆子跑了。
因此晏乌宁愿伪装成另一个人,用尽手段锁死住她,掌控独占她,爱也好恨也好,只要是楚昭昭给的、只给了他一人的东西,他就尽数都要。
可惜被她发现了夜里的手脚。
晏乌轻轻呼吸着,身上混着雨意,显得尤其冰冷,仿佛块化不了的冰,连同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楚昭昭被他气息打得也哆嗦了下,又问一遍:“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楚昭昭原本只是在想那些画面会不会不是梦,假意睡了想试探一下晏乌,没想到骤然撞上他病态乌沉的眼眸,心尖都颤了下。
“你在晚膳里放了什么?”
还有在马车前忽的晕过去,刚回京城时楚昭昭总觉得困得不行,现在细细想来,端倪都昭然若揭了。
楚昭昭推他沾湿的半边身子,晏乌纹丝不动。
他只捏着她脸颊吻下来,狎昵蹭着她湿红肤肉,直到她身上重新覆住他的气息。
晏乌告诉她:“没什么。只是安神的,让你睡熟些的粉末。”
他反复摩挲着她后颈,另只手将袖子撩开,让她看见纸张包着的那点粉末。
只用上一点,就够她乖乖沉睡在这金丝笼里,再不闹着要出去了。
如果他哪日下重手,她会不会就这么躺着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昭昭汗毛倒竖,反手把那东西拍掉在地上。
她回想起昨日画面,白日醒来后几次脚累的细节,脸都涨红:“还有呢?让我睡了你夜里都做些什么,你…”
“没有动你。”
楚昭昭后颈被捏得熟透了似的,晏乌犹觉不够。骨缝里的躁戾不断蔓延,他必须严丝合缝占满她每个角落。
他修长指根挤到她指缝里去,过分长的两条腿也无声圈占过来。
冷静头脑和沉沉压迫人的动作割裂开,晏乌轻描淡写指向自己,告诉她晚上阴暗见不得光的那些事。
语气越冷静,越显出令人恐惧的癫狂来。他说楚昭昭娇气,尽管忍得绷紧想看她含着泪茫然醒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拖拽进深渊的惊慌模样,也没更进一步。
他说只是想将她身上都标记上他的气息。
他的手不住在往下压,恨不得连皮肉也融化了,好更无限的贴近她。
楚昭昭仿佛被一团粘稠浓黑的怪物裹住,吐息泪水汗液只要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都被这深渊似的眼满足吞尝了去。
没有人见到这副模样不会心惊恐惧。
楚昭昭在他怀里细细的抖。
她说难怪张开些嘴眼神就变了、给他梳个头发就有些不太对劲的人,怎么会光忍着什么也不做,端起副禁欲板正的姿态。
她光想一想她无知觉熟睡时,身侧人痴迷专注望她整夜,忍到整个人绷紧而后摊开她手窸窣的画面,脚趾都蜷起,头皮发麻,说不出心尖蔓延上来的微妙是什么感觉。
她像是被挤得无法呼吸了,手臂撑开些想从他怀里挣扎出去。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想过他能疯到这种地步。
晏乌手臂反而更收紧,要绞紧她的血肉骨头似的,鼻尖抵在楚昭昭后颈上深深嗅了嗅。
他听到楚昭昭唇间恐惧的一点抖,半张脸像是陷在里面无法自拔了,只余一点理智同她解释:
“药都是找太医署拿的,不会对身子有害,也没打算给你用很多。”
“但是昭昭,你若醒着的时候总要跑,那就只有让你好好的睡一觉。”
“不用担心,你朋友的信我都会替你回,她们不会担心你。我仿你的字迹再轻易不过,你不是知道么。”
“燕宜莲和燕宜蕊想看你当然能来看,只是她们会不恰巧遇到你休息的时候,久而久之就不会总来。你好好躺着,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你喜欢的珠钗照旧都送到府上来,我给你梳头洗漱,为你更衣点脂。你要荣华富贵最好的,很快那些就都会送到你眼前来,外面时局扰不到你分毫。”
楚昭昭只能发出些支吾声,困在他手掌心毛骨悚然。
她像具尸体被困在这金丝笼里,日日睡死在他身边没有半点反应,他还有耐心整日守在她身边,把她当木偶娃娃似的打扮,亲吻她没有反应的唇?
楚昭昭几乎觉得就算是她不小心死在外面了,晏乌也能将她带回来梳洗干净,恍若无事人般照旧将她困在这牢笼里,每日梳过她头发,同一个死人说话。
越想可怕,楚昭昭费力挣扎,反而被捂得更紧。
腰背上的手轻拍了拍她,晏乌冷静之下有种疯感,那颗痣在眼睫阴影下显得尤其浓黑。
楚昭昭一开口就要说些拒绝刺痛的话,他必须保证楚昭昭什么都说不出来,哪怕是只能沉睡在掌心。
他要告诉楚昭昭那荣国公府老太太一日不死,掌舵人一日就不会换。
陆永言多清高多君子,私下照旧造出个空院子来,猜猜那院子是用来装谁的?
告诉她好表兄薛缙撑着薛府在朝中两面游走,他护不住楚昭昭。
然而连楚昭昭耳朵听到旁人的名字他都无法忍受,索性脱下这身伪劣的装扮,带着刺向自己的恶意暴露本质。
他头狎昵凑到楚昭昭腮边,像从镜子里爬出来的恶鬼,迫使她正视镜中乌发散乱的自己,混乱不堪扭颤在一块的身影。
他自黑暗中抬起头,楚昭昭几乎以为自己能听到那乌黑眼珠转动的声音。
他令人悚然的发问:
“你都知道了。”
“我没演好你喜欢的样子。”
“现在,楚昭昭,你打算如何。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