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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他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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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永言垂头淡漠站在那,眼下乌青不见消,像是找了什么东西许久似的,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感。

    陆清蘅一下有些磕磕绊绊的,喊了声哥。

    她自小有什么事都瞒不住兄长,这会也在他目光下不敢遮掩,道:“娘方才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后,就在找你。还同我说让我多与林小姐搭话。”

    兄妹二人心中都有数,知晓母亲裹在话中的意思向来只会同他们这房的利益,和荣国公府的名誉相关。

    “不必理会。”陆永言对胞妹的语气温和,只是眼底总是冷的,“娘那边有我。”

    陆清蘅嗯了嗯,要走步子又迟疑了下,回头看向兄长。

    兄长应当对林家小姐没有心思,但老太太的话该如何反抗?

    从前兄长兰芝玉树,见他如隔着云端,所有人都默认他会带着荣国公府恪守戒律,朝繁荣走去。

    幼时的陆清蘅看见他被所有人围着,总是觉得害怕。她觉得那些眼睛要放光的人让她害怕,被围着的哥哥看着也好可怕。

    她不觉得哥像娘说得有出息,更觉得哥像祭祖时被放在最前面做得板板正正的纸扎人。

    现在兄长仿佛是滴上血,点出一双鲜红眼的纸人。

    晚来的私欲夹杂在人生恪守了那么些年的戒律中,会有好结果吗?

    陆清蘅不知道。

    兄长去给老太太请安,陆清蘅远远看着自他腕骨垂落的玉连环,像是新生出的枷锁。

    宫中慈宁宫重修,太后以修养保护为名控制在了寿安宫。安阳侯府手中大权还没捂热,又重新回到帝王手中,甚至比从前更甚。

    安阳侯不满。当初楚策宁弑兄登基时他就极其不满,率安阳侯府闭门不出。

    如今出关楚策宁还不是得恭恭敬敬来重用他?先皇尚且要顾忌他颜面,什么时候轮得到这般小儿来制衡他?

    伸进宫里的手被绞断,安阳侯不仅不甘心,甚至生出想同宣王世子合作的心思来。

    不过是个没什么手段的私生子,楚策宁要扳倒他轻而易举,想必拿了为他所用,日后清除了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安阳侯打量着面前之人。他未曾与晏乌有过多交际,但也知晓宣王世子从前不是这般,一席墨绿交领长袍君子模样的装扮,怎的是中了毒连带人性子都变了?

    看着斯文碰不得刀枪,不知拉拢来有几分用处。

    他暂且摒弃那些,问:“难道世子甘心这般年轻就隐没官场,再无出头之日?”

    议论如何,晏乌无心关切,只冷淡坐于席上。

    低垂着的眼犹如浓稠墨汁,眉目间似真似假的肃杀掩藏在君子模样下,细看才能发觉皮囊下那眼底有层漠然的杀意在细细流淌。

    “朝廷争议不过无稽之谈,如今后位尚空,太后乃后宫之首都被忌惮至此,难道宣王府日后还有旁的东风再起的机会?”

    不过都是棋盘上人人推搡的棋子。安阳侯倚仗资历和手段,言语之间连切中人心的利益好处都不知道给,晏乌懒倦捏住茶盏,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他扫过窗外天色,街上行人有粉衣女子身形晃过。

    晏乌眼还没看清脑中弦已刹那绷紧,手撑在窗边戾气不受控的溢出,仿佛下一瞬就要翻窗跳下去拔剑,将对面安阳侯都惊顿住。

    再细细看一眼,那女子回过头来对身后人说些什么,不高兴的牵过个孩童。

    晏乌紧绷着的那口气停住,漠然转过头来。

    只是个发型衣衫同楚昭昭相似的旁人。

    他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着。

    路上行人颇多,每一个身形相似的人自他眼皮底下走过,都被冷冷纳进眼底。

    他不停的在看,近乎如疯子,犹疑猜忌每一个影子是不是逃出来的楚昭昭。

    手背青筋突起,戾气克制不住的蔓延。

    不过分开半日,他却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界限。要即刻回去看看她脆生生的脸,要听到她含着怒意的温热吐息一团团落到他掌心,所有濒临崩断的理智才能重新安抚下去。

    安阳侯说了半天见不到回音,他倚老卖老在朝中也向来只有受人敬仰的份,从前太子都要以礼相待。

    楚策宁坐上那个位置裹挟他也就罢了,宣王的一个私生子凭着什么在这里软硬不吃?

    有人来上茶,安阳侯递了个眼色,那人借着斟茶姿势靠近晏乌,而安阳侯冷笑着:“宣王府趁机这么些年,你才认回来没多久不知轻重,却也该把这事好好思量。”

    “换你父亲来都未必能一口谈拢此事,世子不有个该有的态度,之后怕是沦落到只有靠世子妃的公主名声在史册留有字迹的地步。”

    “你不如再好好想想。”

    晏乌半阖着的眼徐徐抬起,那斟茶的热意还没漫到他这来,就看见他手一抬,那小二凄惨叫了声。

    他手里鲜血淋漓,滚烫的水握不住了倒在地上去,手中刀刃哐当下落在地上。

    几点血溅到晏乌敛着青筋,算得上漂亮的手背上,只是虎口处有道浅浅的痕。

    小二在他脚下痛得打滚,他纹丝不动,拿出条帕子一点一点将那血渍抹去。

    眼珠转动的瞬间,目光似薄薄刀刃刹那间利落贴着安阳侯脸颊而过,如有实质般让人觉得刺痛。

    年过半百的安阳侯竟禁不住气势卡去半截,滑稽瞋目。

    “侯爷说笑。”晏乌礼貌而周到的笑笑,并不追究那小二刺杀的心,只是慢条斯理用帕子包住茶柄,起身从容,“这般大事我一个私生子确实不该掺合其中。”

    流水潺潺,一滴血顺着滚进安阳侯的杯中,刹那红意翻滚着散开。

    热意缭缭间晏乌那张斯文脸也模糊起来,显出在暗中才能窥见的几分阴冷来。

    “茶是好茶,侯爷可别浪费。”

    “不过有心思在这喝茶,不如好些操心家中长子。”晏乌冷淡绕过刺客,推开门,各处隐秘的兵刃寒光将他那双眼映得更冷,只是拦不住他。

    他视若无物随意往前走,淡淡落下话:“牢狱中的日子可不好过,若是落得像我这般一身余毒,又不知轻重的地步可就不好了。”

    “你!”

    安阳侯怒目拍桌,被血染红的茶水接连溢出来。那伪装做小二的人捏着发抖手掌挣扎着起来,问:“侯爷,还拿下吗?”

    安阳侯忍了忍,盯着那茶水看了半晌,忽的眯起眼来。

    竖子不足与谋。对付一个楚策宁,未必就还没有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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