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数着
楚昭昭头皮一紧,背后发寒,只能先走进去。
宫人正被晏乌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见到楚昭昭后终于有了能缓缓的机会,忙不迭朝她问安。
“陛下体恤世子伤势,特赐良药及太医前来诊脉,就等着世子快些好起来,待中秋宫宴时能同宣王一家相见呢。不知殿下可要宣太医?”
楚昭昭都没耳朵听宫人在说什么,胡乱点了头,坐到晏乌身边去。
她坐下来后晏乌气势缓和了些,楚昭昭松懈了些,想假意趴过去将那册子合上,没想到晏乌的手恰好先她一步压在上面。
楚昭昭只好眼巴巴抱住他的手,呼吸蜜似温温落下来,全然都是对他的担忧:“快让太医好好看看吧。”
晏乌低垂眼皮提醒她:“楚昭昭。我伤的是这一只手。”
楚昭昭脑袋僵硬了一下,不情不愿把指头挤进来,牵住他:“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同你牵手。”
她抬眼哼哼两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不记得你的伤?”
她身上被标记过般混着他的气息,很重。概因这点让他心情好些,晏乌冷眼看她演,没拆穿。
老太医来了见到楚昭昭,笑道:“许久不曾给殿下请平安脉,却见殿下面色红润,气血充足,身子应当要比从前好多了。”
然后给晏乌请脉,不知他是怎么糊弄得太医,总之对方神色不太好,冲着宫人递出个隐秘眼色,对方马上明了。
楚昭昭还抱着晏乌的手,眼巴巴盯着册子想找机会飞快把那东西抽出来。晏乌眉尾轻挑了下:“给世子妃也请平安脉吧。她这般忧心我,可别劳神伤心了。”
楚昭昭只能僵硬伸出手,看着晏乌又把那两本册子拿回到手里,一副要翻不翻的样子。
精神紧绷,脉象自然不平稳。老太医心中有数,说了些宽慰的话。调理的方子于她确实有用,体寒之象已经好多了。
宫人很快离去,只剩下楚昭昭和晏乌在书房里。
晏乌捏着那册子就跟捏着她命一样,他骤然翻开一页,楚昭昭心虚得屏息,狡辩的话都打好草稿了。好半晌见他没别的反应,才颤颤掀起眼帘问:“你看的什么?”
她脸上藏着什么事晏乌一看便知,眼底猩红忽明忽暗:“外面的消息。”
哦,原来不是她的名单。楚昭昭舔舔唇,松懈下来一点,就丢开他的手不牵了。
晏乌眼帘轻掀,懒洋洋看她这副用完就丢的做派。
下人煎好的药呈上来,苦得楚昭昭马上皱眉离他远点,不肯靠近了。那盘子上还有小碗甜羹,不是给晏乌,是给楚昭昭的。
楚昭昭嘀咕:“怎么这么苦?”
晏乌看她一眼,淡然把避子药饮尽,伸手将窗打开通风。
她坐到窗边去吃甜羹,想着怎么在书房里把那册子找出来带走,中途福至心灵想到太医的话,还有那句晏乌要她调理时说得等一等,底气涌上来点。
她质问:“你叫我吃药膳究竟意欲何为,方才太医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他不会就等着她身子调理好些了,就来动手动脚,真是居心不良。楚昭昭凶巴巴斥责他:“装模作样关心我,其实就是居心叵测!”
晏乌扫过那名单上的名字,又侧头看她,不明白她这个结论从哪而来。但确实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让她届时快活些,承得住也不至于在花样中晕过去。
楚昭昭见他不狡辩,更笃定了。拉她晨练也肯定是为了这事,大胆狂徒,有这事应该就能同她私下搜罗好看的人扯平了吧?
甜羹的槐花蜜加的有点多了,腻。楚昭昭放下碗不吃了,自以为凶神恶煞地盯住晏乌。
晏乌自然接过碗,将她没吃完的饮尽。指头冷冷翻着纸张。册子上年纪都写得轻,她喜欢年轻力盛的?
他眸色沉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头在桌上不紧不慢点了点。
楚昭昭看见他这副模样就有打怵,问:“你不说话是心虚了吗。”
她急急要以晏乌对不起她来盖棺定论,又听到他散漫问:“今年夏日可有格外贪凉,吃冰后还觉得小腹发冷么?”
凭什么他说要想就要跟着想,什么今年夏天,说得跟去年夏天如何他就知道了一样。楚昭昭侧过头不听,脑子里却有个声音拐了个弯,咦了声告诉她,原来这是同晏乌待在一起的第二个盛夏了。
二十几个年轻的家世清白的男子挤满一张纸,她挺贪心的。晏乌皮笑肉不笑的合上册子,手臂一伸,五指压在楚昭昭小腹上,圈住她的腰。
单单只手,一下让楚昭昭想起浮浮沉沉时这只手按下的威力,腰肢颤颤身子下意识抖了下。
晏乌显然是觉察到她的反应,掌心拢得更紧:“身体是自己的。不管你调不调养,我人总是要给你睡。”
这人怎么总顶着张正儿八经的脸说这种话。楚昭昭哦了声,红着耳朵要从他怀里溜下去,顺手牵羊带走另一边的账册。
却没想到腰间的手竖起来,从后面像根绳子般自肩头横亘到腰腹,修长指尖自然垂着,在她腰腹上点了点。
“既然这件事说完了,那便来说说你这名册的事。”
什么名册,楚昭昭惊慌失措:“你骗我?你不是说那只是外面的消息吗!”
晏乌低头逼近,戾气从骨缝里蔓延,俨然要好好清算下这件事。
楚昭昭被狼尾巴圈住似的,逃不开,试探着:“什么册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只是个普通册子。况且这是嫁给你之前的东西,已经过时了,我都没看。”
晏乌眼尾微微上挑,那只手已经蛇似的灵活贴上来了。
“这些个人你准备如何?”他言简意赅。
“我没打算怎么样。我只是先看着有没有合适的,”楚昭昭吞吞吐吐,“我之前以为嫁过去你就会死了,我怕万一以后还得嫁人……”
晏乌扯唇冷笑,光先看看她就能挑二十个,等他真的死了怕是要排队来选来挑,这府里挤得该连给他立个碑的空地都没有了。
“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我不够年轻力盛,比不上这二十个人能让夫人满意。”
他手指轻轻一拉,在她耳侧阴森低语:“数着。”
楚昭昭抖了下,不可置信回过头,好半天颤巍巍举起一根手指,忍了忍退让很大似的再举起一根手指。
当然是都被晏乌压了回去。
她有胆子做这种事,哭哑了也得呜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