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指头
楚昭昭脑袋空白了下。
揉哪呢,她气得脸绯红去推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晏乌早在楚昭昭动的时候就醒了。像大型野兽打盹后的懒倦,背后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拍地,被楚昭昭推开也没怎么生气,懒懒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走开…”
楚昭昭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徒劳咳了两下。
晏乌摸了摸后颈,散漫扯过衣领,带着身热意给楚昭昭倒了杯水。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婢女,晏乌不贪眠,少见睡得这般沉,以至于一瞬还在从前伺候楚昭昭的身份里,给她倒水。
甚至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掺了蜜的温水入喉,楚昭昭干涩感觉才缓和些,只是咿呀了两句,吐出一两个不好听的字来。
像初初登场的稚嫩戏子,楚昭昭闭上嘴,不爱再说了。
晏乌瞳里染着点血丝,在床前低头嗤了声:“哑了?”
楚昭昭咳两下,坐起来。她衣领睡得凌乱,热意好似顺着领口两道曼妙弧度漫上来,乖顺长发铺在枕间,一只先前哑着晏乌的足骄矜伸在外面,踝骨薄得任人轻易捏住。
晏乌就站在床边,那点生冷压着她的气势又回笼。
“过来,我看看。”
不是问询也不是请示,很平淡的指令下去,楚昭昭已经被挑起下巴,被检查她哪不舒服。
床边的足不自在缩回去。
他那样居高临下看着,楚昭昭视线不知该落到何处才算合适,也不知不管看向哪他低头目光落到她张开的嘴里、细细抖的脖颈上不算合适。
他没奇怪把手指伸进来,只是简单看着她,楚昭昭每个毛孔却在这淡淡目光下尖叫起来,想发抖。
“张开。”
楚昭昭只好更努力仰头、张嘴,呼吸被竭力压到最缓,以至于被他松开的瞬间像终于回到水里的鱼,大口呼吸着。
晏乌两指摸了摸楚昭昭喉口,漫不经心往下压。
她这人娇贵,冷了受凉,太热也要不舒服。尽管喜轿至厢房里都做放足了暖意,她还是喉口肿起些。
若是不注意,怕是晚上就要发热了。
晏乌抓了件外袍披着,简单叮嘱过她这几日按方子吃药。没陪着她在床上做梦训狗,去寻来医师熬药后才去书房。
楚昭昭闷声不说话,看着他走了才哑着嗓子喊知遥进来。
她这一觉从上午睡到下午,喉咙又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位主子白日胡闹过了头。
楚昭昭面皮薄,知遥怕她被下人们编排的话吓到,并未把那些话告诉她,只说昨日都有谁添了礼来吃她的酒。
楚昭昭听着精神就好了点,知道家送来大幅苏绣,也很想去挑个精致回礼。她如今手上好东西不少,正是有钱的时候,怎么花都不吝啬。
楚昭昭给王悦筠挑了小盒极圆润的东珠,又添了件明艳精巧的宝石钗子。想到上次王悦筠对长姐有孕的惊喜,楚昭昭觉得也应送她长姐尊观音,尽点心意。
楚昭昭问知遥库里有没有这个东西,得知在她那箱带来的聘礼里,楚昭昭便去找管家取东西。
管家哎一声又是给楚昭昭上茶上点心,又是给她看礼单册子的把人安置下来,另一面是速速请人去探了世子的意思。
这两位一个是从前宫中最为骄纵的公主,一个是新入府不显山露水的世子,两方博弈又是新婚夫妻,日后府中谁管事总要得到点意思。
晏乌听到净元禀报时眉尖剔起些,楚昭昭好端端寻送子观音作甚。
只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楚昭昭那面皮薄的笑她一次她能闷头躲三天,晏乌舔过牙尖,吩咐:“她要就给她。”
片刻又喊住下人:“库中钥匙给她,若她还要别的东西,不必再问了。”
下人领命告退,一旁净元有些不解。他是知晓昔日那位殿下是如何折辱打断主子的背,在其背上刑黥刻字,又将主子当做马奴使唤的。
净元少年濒死时被主子救下,从此跟在主子身侧,知晓主子就算在晏家被打断腿关在院中,再落魄再不被待见,也不曾被这般屈辱过。
且主子可不是那等心善之辈。晏家被灭门主子无动于衷,净元想折磨他数年的世家倒台,这是好事。
却又在日后出手,搅得上京成一滩浑水人人自危。朝党中蓄意构陷晏家的朝臣卷入自己织封的帝王猜疑中,净元又以为主子到底还是要对得起他这个姓,要为晏家复仇平反。
却没想到那日猎风席席,晏乌没骨头似的站在阴影中,曾威风凛凛携圣旨而来的侍郎大人,恐惧坐在高堂之下,对丢在他府前的罪证惶惶不可终日。
为助新帝登基,他背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事。
那些字句拼凑出的证据足够他断送前程满门沦落,甚至若被同党得知这些事暴露,势必会第一个送走他这一家。
门后男人苦痛叹息令晏乌愉悦弯起眼,那时净元恭祝主子为晏家报仇又进一步。
晏乌就是在男人嗬嗬鬼魅般痛叫,极度痛苦、愤怒不甘中转过头来的。
他黑眸凛凛,一身癫骨隐在黑夜中令人头皮发麻,轻描淡写:
只是有趣。
不为黑白是非,什么报仇呀不甘心呀,因果孝义抉择本心,那种搬上戏台子的纠葛血恨连同秩序通通被打破,他懒得看。
人心棋局在他这里仅仅有趣,一种不通七情六欲,令人毛骨悚然的趣味。
净元不明白这二字背后的意思,但他在被那只血淋淋的手救起时就决定要一辈子追随晏乌,因此不论晏乌选择什么,他都毅然跟随其后。
那位殿下却不一样。曾经将晏乌命运玩弄作践过的人都已经死了,唯独剩着一个楚昭昭成婚落到他手里,不论怎么想主子都不会放过她,势必要其付出代价。
如今净元看到的却是些他不懂的东西。虽有恐吓,可聘礼都是主子清点,小事也显出几分纵容,不像是准备好蹉跎人让人吃苦的样子。
净元斟酌问:“主子这般对待那位殿下,也是计谋吗?”
三十六计攻心最为上上策。世间女子大多扑灭在那三言两语构建出的烛火中,真心一旦交出就全然被人拿捏住,从上位者变成随水逐流的浮萍。
让那位殿下吃苦头是小事,可若想喂她吃上人世间最恶意的苦果,要她此后日夜陷在爱恨中辗转反侧,便要先哄她把那颗心交出来。
于是净元问:“是要让那位殿下不可遏制爱上您,再无法失去您后,将其抛弃让她体验到求不得的滋味吗?”
净元夸赞他的主子。
“好计谋,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