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和皇兄生分
有点熟悉的声音,但是因着故意压低让人分辨不出。
况且她是个众星捧月的主,向来只有别人花心思让她记住自己,哪有她去努力分辨别人的时候。
所以她只是吓傻了般没有动,对有人故意暴露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反应。
那人气势便因此更冷,冷得恼怒。
“想我死?”
她被迫后仰着头,窥见黑暗中衣袖覆上来,从她袖中拿出那个香囊。
楚昭昭好像听到那人缄默瞬,敛着嘲意笑了声。
本来绣得就不精巧,暗处更看不出来绣得什么东西。晏乌讥讽扫过几眼,就捏在了手中。
楚昭昭那点耐心拿去绣香囊,绣也绣不出什么模样,不知是谁又把她这个兴致挑起来的。
又打算把此物送给谁?
婚约在头上也不规矩,真当他是死的,还是在梦里等着菩萨快显灵容她做个小寡妇?
晏乌手下动作不免重了些,手覆在楚昭昭眼睛上,揉得白嫩眼皮泛出绯红,没哭胜似哭过。
楚昭昭如何打算的对付他,他全头全尾带着她体验了个清楚。
不仅故意一遭吓得楚昭昭抖得可怜,临走前还丢下句话:“未婚妻对我如此上心,既然这个香囊还没绣完,那就再绣个好看点的,十五我来取。”
“…你最好记住声音,别哪日认错了人。”
然后背后紧贴着的物件一松,那人很快离去。
楚昭昭腿软一下坐在地上,两腮泛红张嘴迫切地呼吸空气。
他没用箭射死她?楚昭昭无声在那坐了半天,直到知遥寻来都没回过神。
知遥忧心殿下怎么了,方才没撞见那刺客吧?那位神色冷淡的薛乔也意外跟在后面扶了楚昭昭一把,见她没事才淡淡收回手。
楚昭昭只能抹把脸说没什么,是她自己走错船了。
夜里楚昭昭脑袋闷在被子里呜呜,又怕又气的。
她不明白那私生子怎么连她袖子里藏香囊的事都知道,他是不是监视她?
那私生子平时没出息,不会做官不懂学问的,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怎的如此擅长?找人下手他不仅不怕,还有胆子来刺杀她,倒反天罡!
更可恶的是,拿走她的香囊就算了,还笑她绣得不好看。
有那么不好看吗?
如果嫁给这样的人,说不准天天要逼她绣花,绣不好还要被笑话,她堂堂公主就要比绣娘活得都苦了。
楚昭昭是个一点苦都不喜欢吃的人。她以前吃得苦够多了,日子也没有怎么变好,所以楚昭昭开始觉得能吃苦的人就会一直吃苦, 摆烂不吃了总会有别的活法,难道还能比之前活得更糟吗?
就算是变成个快死的公主,就算被算计被赐婚被威胁,这其中有过甜头就已经够楚昭昭很珍惜的尝一尝了。
再说,什么叫记住声音别认错了人,她就没认得过他,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在黑暗中睁眼,苍白的脸剥开那些娇纵静下来,抱住被子不说话。
楚昭昭开始耷拉着脑袋绣香囊。
她是真的不大擅长这种手艺活,一针进去不知从哪头出来,绣得线头花纹乱糟糟的。
知遥端着润梨露进来,见楚昭昭蹙眉绣得认真,问:“殿下绣的什么图案,是要送给陆大人的吗?”
楚昭昭想起陆永言冷淡古板的脸,腰间再挂一个怪怪香囊,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红绶带,锦香囊,原来如今上京姑娘们时兴在香囊上绣上些精致图案,再送给心仪之人。若是对方收下回礼,便是两情相悦了。
楚昭昭恍然,盯着绣花针半晌,顿觉私生子要香囊的真实目的。
他脑子里不装正经东西,一靠近就揉她脸拍她腰恐吓她的,实则就是很痴迷她,处心积虑要她香囊,其实就是想私藏她的东西吧?
楚昭昭身后好像有根得意尾巴翘起来,又忘却在船上的恐惧,觉得那私生子也不过如此了。
楚昭昭什么都想要最好的排场,那多点人喜欢她也是应该的。
不就是个香囊,她再大发慈悲送他点别的,他总能安分守己些,别再出来害人了。
至于婚约,楚昭昭总觉得还有斡旋余地。
她想,她去找楚策宁问问看。
皇子登基动荡不安那段时间,是长乐始终同楚策宁站在一块,尽管她自己也害怕得不行,却也会梗着脖子端出受宠公主的姿态去护着楚策宁。
贵妃病逝的那段时间,也是楚策宁守在浑浑噩噩的长乐身边,引着她走过那段时间。
楚昭昭是个孤儿。她没怎么感受过亲情血缘所有的温情,可只是这样回想一下,她也天真觉得能从楚策宁身上得到一点温暖,她自己从前没尝过的暖意。
她进宫还不忘给齐妃送了件玉面观音,在殿里才坐下李公公便殷勤过来,让宫女承上她素日爱喝的甜露与御厨新做的点心。
“殿下不知,您上次病后陛下总记挂着您,”李公公放下拂尘亲自来给她添茶,“只是政事繁忙不得空,只能用些小玩意去哄殿下开心。”
宫里的赏赐总是流水般往楚昭昭府上送,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有了楚莹楚昭昭身份也并未一落千丈的缘故,帝王的宠爱众人都看在眼里的。
楚昭昭抿一口茶,压低声音:“李公公,你偷偷告诉本宫。”
“皇兄是不是对楚莹很好,比对本宫都好?”
“哎呦,您可真是折煞奴才。”李公公把腰再弯些,“荣淑公主现在还禁足没出来,陛下打小对您的疼爱您还不比奴才清楚些么。”
楚昭昭安心些,一会要说的话也更有底气。楚策宁还没忙完,她就闲闲靠在小榻上拨弄瓶中牡丹,窗棂外斜透进的暖意落在她头顶,照得唇边发丝都透明。
楚策宁背手走近时望见这一幕,他静默的眼幽深,食指在唇上压了下示意宫女们安静退开,静静看着楚昭昭这般天真模样。
自上次宫宴后朝廷局势混乱,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见她,过了个夏天她人反倒养得清瘦。从前楚策宁刻意不看,如今目光再落在她勾翘眼尾和小巧鼻子上,方能确定他们确实不像。
理智燃得噼啪。
没有血缘连着,曾在怨毒血腥中依靠过的那段日子也是真的,分秒如胎衣裹着他同楚昭昭的呼吸,让楚昭昭在尔虞我诈中如此信任他依靠他。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亲近。
想起探子关于宣王府的事,楚策宁瞳孔晦涩了些。
楚昭昭这才看见一身明黄龙袍的楚策宁,犹豫下从榻上下来开口:“皇兄。”
楚策宁见她不复往日亲昵模样,圆润猫儿似的眼有些怯的望过来,心中戾气更甚了些。
他不免回想起楚昭昭从前踹他骂他,冷冷叫他滚的模样。
楚策宁叹口气,上前很温和注视着她:“怎的还同皇兄生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