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背后那只手
佛香袅袅迷人眼,远处钟声余音殆尽。
楚昭昭下意识觉得眼熟,但那人戴着帷帽,并不能看清面容如何。只依稀让人觉得那袭劲装内敛肃杀,不近人情得有些可怕。
且他还一直看向楚昭昭这边。那目光幽幽,好似在黑暗中盯紧她伺机而动的野犬,楚昭昭怯怯收回手,有些害怕。
那根红绳恰恰好挂在树上,楚昭昭连忙双手合十,闭眼许愿,说着“不要娶”、“倒霉”之类的话,再睁眼那人目光不紧不慢落在她身上,指骨散漫搭在腰间。
隔着层帷幕,楚昭昭望不见那人面容,却好似能感知到帷幕之下挟着浓黑恶劣的眼眸,像条舌头舔过她的脸。
楚昭昭喉头被堵住似的,后退两步。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这边?
楚昭昭好似只被吓到要挤进同类里的羔羊,直到知遥领着位慈眉善目的住持大师过来才放下点心,底气足了,站到知遥身后小声告状:“刚才有个人一直盯着我,好吓人。”
她见那位住持很有大师风范,就着那人最后一点背影问:“就是那个人。你认识他是谁吗?”
“阿弥陀佛,”大师缓缓颔首,“认识的。”
“那位施主正是宣王之子,是寺中贵客。”
楚昭昭听到这几个字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她不可置信,几乎要蹦起来:“你说是谁?”
“正是宣…”
“宣王之子?那个私生子?”
那个私生子不被她吓得在家里发抖,怎么还有胆子跟着她到庙里,还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的!
她其实有怀疑过晏乌会不会是那个宣王私生子,但他一下敢站到她面前来,楚昭昭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傻到人站到面前了还认不出来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
“你不要阿弥陀佛了。”楚昭昭打断住持大师的话,焦急咬住唇,水漾漾的眸子满是惊惶,这不应该的。
刚才那个人,可半点没有害怕她、被那封信吓到的样子。
住持看着面前少女焦急踱步,没有半分不耐:“阿弥陀佛,施主是有缘之人,万事皆有因果,不必惊慌。”
是不是光恐吓不行,得动了手他才会知道怕?
住持还在说:“施主是心善之人,善因结善果,不必强求作为。”
楚昭昭筹谋着做坏事,夸她善一点也不吉利。她猛地回头,凶神恶煞恐吓住持:“我不善,你看错了。”
“可贫僧观施主,连簪花都不忍伤害,只取落花为饰。善举不分大小,只求顺应本心而为。”
“你乱说,这花就是我摘的,”楚昭昭死也不承认,“我为了摘这花我把树都薅秃了。”
她还要骂人,盯着那位笑眯眯住持半天,憋出句:“坏和尚。”
住持微笑颔首,低叹了句阿弥陀佛。
楚昭昭气势汹汹离开这地,心里盘算着要去哪找人把私生子打一顿。
王悦筠求得平安符归来,疑惑楚昭昭怎么忽的这么生气。楚昭昭没法把自己要害人的事说出去,只能讳莫如深摇摇头。
王悦筠也不在意,领着她往西处走:“你初来不知,归元寺是这方圆十里最为灵验的寺庙,香客常年络绎不绝,就连寺中特有的素面都极受人追捧。
常有香客就为那一碗面而来,排起长队。不过我方才让婢子去看过了,今日排队人少,你要有口福了。”
王悦筠的话变得有些遥远,楚昭昭被挤在后面,心神不宁的提裙追她。
台阶之下她有人错身而过,她再次看见那个头发有些奇怪,带着身血腥背着刀的冷冰冰侍卫。仿佛一下回到酒楼那幕,她心头一跳,吓得脚没站稳崴一下,就快要这样直直摔下去。
背后只手无声抵在她腰后,不紧不慢等她腰撞进五指,他淡淡掐住。
冰冷的好似薄薄刀刃割过肌肤,激得楚昭昭肩头耸一下,在台阶上站稳。
楚昭昭心跳得飞快,嗓子哑着呐呐开口,脖颈却感到一片温凉的帷幕质感。
她一僵,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现在心头。身后那人,是谁?
楚昭昭声音被掐灭似的,抵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还没收回,楚昭昭不敢动。
远处王悦筠疑惑没有回音,回头望来。
所有声音好像都静止,人群中只剩下耳边那人凑近的吐息。那只冷淡指节好似无意曲起,从她腰窝处经过。
他似乎呵笑了声,声线很低,嘲弄她敢恐吓敢动手,人真的站在她背后了却一动不敢动。
知遥走到楚昭昭身边唤她,声音才潮水般拥回耳朵,楚昭昭攥紧洇出汗的手,心跳得很快。
她安慰自己胆子大点,猛地回头去看。那人早已不见,只有那个背刀侍卫跟随在其后。
那是在酒楼里见过的侍卫。如今跟在私生子身后。
电光石火间楚昭昭眼睛猛地亮起,她明白了什么,把那些串联在一起。
楚昭昭顾不得还在外面,咬牙切齿跟知遥说:“我明白了。”
“那个私生子在酒楼,不对,在王府就对我一见钟情,蓄谋已久!”
“那酒楼里撞我都侍卫就是他的人,他肯定是使手段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想我爱上他嫁给他。”
楚昭昭脸绯红,气那人不知好歹:“婚事就是他的坏主意,你看他已经迷恋我迷恋得不行,今天还偷偷跟着我到寺庙里,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他刚才还故意把她吓摔倒,好趁机扶住她腰占她便宜!
楚昭昭气呼呼的,瞳中蕴着水光,还要赶着去追王悦筠。
腮边发丝蹭着她脸颊,可怜又狼狈。
“他迷恋殿下?”知遥欲言又止,“可殿下才送信勒令过他…”
“男人脑子都不好用的。”楚昭昭义正言辞,“你看那个薛缙,不也是脑袋坏坏的发疯,骂他还要往上凑吗?”
知遥心想,好像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