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举步艰难的葛秋
葛秋叹了口气道：“秦掌柜，在下非常佩服你的经商之才，不知道可否教我？”
秦天眨巴了下眼，愣了半晌没有反应。
什么情况？
情况很复杂。
总之葛秋最近的情绪非常不好。
有来自身上的任务。
陛下让他重建禹城县，将禹城县恢复成以往的军事重镇。
然而建设需要钱。
人力可以让百姓服徭役，甚至连吃饭都可以让百姓自己带，但是物料要钱。
周边的矿山都归属于乡绅十二家，而这些家族只是大世家的分支。
如今连皇帝的命令，这些大世家都虚与委蛇，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县。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难受。
所谓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来自乡绅富豪，世家的掣肘他能够忍。
但昨天从朝廷公布的几条新政令，让他无法忍受。
罚款银！
从今往后，任何人犯罪后，可以按照犯罪的程度缴纳罚款抵罪。
这是在动摇国朝根本！
而这仅仅是第一条，第二条政令同样让他无法接受。
捐献金！
从九品芝麻官，到朝廷三品大员，所有的官职明码标价，甚至只要再给与一份额外的捐献金，还能够指定任职地。
一想到这两条政令，葛秋全身都在发寒。
可想而知多少人会去买官，等买到了官，再去贪回本，就算被查了也只不过再缴纳罚罪银就能相安无事，继续贪。
长此以往，国不将国。
不，不需要太久，国家的根基已经动摇了。
一定是那个妖师！
葛秋恨啊，为什么朝堂之上都是一群撅竖小人，为什么陛下竟然会同意这样荒谬的政令。
然而，更荒谬的还在后面。
他！
堂堂皇帝朱笔亲批，户部签审，正规任职的禹城县知县，竟然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必须补缴一万两白银。
得到这份告令的时候，葛秋整个都不好了，家里的茶盏都被摔了个精光。
但无奈，涛涛大势，又怎么是他能够抗衡的。
想要完成陛下的任务，他只能顺应潮流。
思绪飞速转动，葛秋继续说道：“不敢瞒秦掌柜，其实在下代表知县大人来的。”
这么一说，秦天更搞不懂了。
难道说知县那个大贪官，觉得老百姓身上的血没得吸了，所以开始对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商人开始动手了？
秦天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以他在禹城县的了解，现在知县用雁过拔毛来形容也不为过。
秦天犹豫了下道：“咳咳，耿先生，这事应该不用我来教吧，知县大人该做的都做了。”
葛秋愣住了，什么叫做我该做的都做了？
我有经商吗？
没有吧！
我有贪墨吗？
也没有啊！
自从上任以来，我兢兢业业，不但下发了多项惠民政策，还一直在清理衙门内的蛀虫，除此之外还需要和那些乡绅富豪斗智斗勇。
不管上头是怎么评价他，他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极致，想要再进一步，只能将乡绅们铲除。
“秦掌柜可否明示？”葛秋虚心求道。
“这个……”秦天是搞不懂葛秋是听懂了，还是装糊涂。
但他能怎么说？
难道说，你丫的连山民的入城钱都要赚一笔，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还觉得不贪？
那要干嘛，直接挨家挨户收人头费？
想了想，秦天唤来了小厮。
“耿先生，你不妨问他。”
葛秋也没迟疑，直接问道：“你家有几亩田？”
“回这么老爷的话，小的父亲有五亩水田，母亲五水田，一共十亩。”
“那也不少了。”葛秋欣慰的点了下头。
当初上任的时候，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田地。
还是这几年，他不断的揪出贪官污吏之后，才缴获了田地，分给禹城县百姓。
听葛秋这么说，张生脸上却是露出了苦涩，虽然很快恢复了笑容，但还是被葛秋捕捉到了。
“你为何不开心？”葛秋问道。
“这位老爷，小的不敢说。”
张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但是小百姓有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
秦天或许没感觉出葛秋身上的那股当官人的气质，那是因为在蓝星，他见的太多了。
很多公司的老板，丢在源星后，都会让人感觉是当官的。
但张生不同，他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葛秋是个当官的。
所以这种事，他能说么？
秦天大方的说道。“别怕，有什么事直接说，说好了我再赏你500文。”
听秦天这么一说，张生立马谢道：“谢掌柜的，那小的可就说了？”
张生看到葛秋点了头，这才说道：“小的家里虽然有良田十亩，但是田地旁是张员外的田产。
张员外说那条水渠是他们张家的，想要饮水浇灌就得付水钱。”
“还有咱们家的田地是县衙分发的，粮官一年要来收15担粮食。”
“另外小的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加上小人自己，小人家里每年还要缴纳一贯钱的丁税。”
“等等，你每个人都要缴丁税？”秦天打断道。
刚才他还想，再下去就要缴人头税了，没想到竟然已经要缴了。
“是的掌柜，每人200文，不缴纳就要多服两个月的徭役。”
说到这里，张生眼眶有点微湿，“小的父亲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弟弟才十三岁，根本没办法服徭役。
要不是秦掌柜看中了小的，让小的有份生计，今年小的估摸着就得多服半年的徭役。”
古代徭役非常苦，不给钱不给吃，干活又重，完全把人当做驴来使。
死上个把人根本没人在乎。
葛秋脸色的已经铁青了，这两年县衙里的发布的徭役不足一千人。
可按照张生的说法，他们家就需要出三人的徭役，那么整个禹城县下十多万的百姓，至少要有三分一的人服徭役。
少说了也有三万多人啊！
人都去干嘛了？
不用说，一定是底下的小吏又和乡绅勾结在了一起。
真是一群杀不干净的蛀虫！
“你下去吧。”葛秋已经不用再往下听了。
就现在说的这些，15亩田地的产出根本不够一家一年的开销。
见葛秋一直沉默不说话，秦天叹气开口道：“其实吧，有一个问题我很不理解。”
“秦掌柜请说。”
“藏富于民，只有百姓口袋里有钱，官府才能有钱。”
“藏富于民？”葛秋眉头皱了起来，“秦掌柜，道理本……”
葛秋差点暴了身份，咳了一声道：“本来是这样的没错，可是……哎，不允许啊。”
“哪有什么不允许的，有道是堵不如疏，有些事情对抗的来，没有合作共赢来的有效。”
秦天画风一转，“当然来，你家的那个知县，我实在不敢恭维。”
葛秋尴尬了。
他明白秦天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在老百姓的眼中他这位知县老爷简直就是贪官中的吸血虫。
可是他冤啊。
我根本就没贪好么。
这个形象必须挽回，“秦掌柜，其实你冤知县大人了，他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上任以来更是没有贪墨一两银子。
实在是那些乡绅世家手伸的太长，知县大人现在处境真的非常煎熬。”
这么说是被架空了？
秦天没有相信葛秋的话，反正这些事和他无关，信与不信都无所谓。
然而，葛秋下一句话，让他不得不仔细考虑了。
“秦掌柜，不知道你想不想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