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情义无价，诸天铁律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之名，并非是表面的荣誉和声名，还有许多难言的好处。其中，尤为重要的正是对九十九个法魂天的分配。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这一项权益，乃是基本权益。但凡入得这名单，就必然有这权益，必要时，这四十二宗甚至会不惜联手保障这种权益。
……
“魂天宗，又是魂天宗。”左无舟暗暗不快：“怎的什么事，都与魂天宗扯上关系。”
不过，三十三地宗当中，也有几个宗派乃是兼修异魂。
当然，诸天是虚无飘渺的。也从来无人知晓，这诸天到底为什么要互相大战。总归一言，诸天之战虽传得是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时日太过久远，对人类完全没有半丝影响。
风雪中，三道半（半道是法长青的）长虹贯空。
因为这四十二个宗派，掌握了最为关键的资源，即是人，即是天才。是的，正是九十九个法魂天的天才。
刀七一生，能结交许多朋友，当中犹有武御为友。有武御为之悲伤落泪，在九泉之下，许已是宽慰了。
这为首的武宗忽的撩眉如剑，声中寒意大盛：“毛武圣，我等前来，正为一事。你可知左无舟。”
可不正是有舍有得，有得有失。魂修士动辄数百千年之寿，家人焉能一一长寿，自有天人相隔的一日。修得了一身荣华，却失了身边的亲人，从来如此。
走好，莫愁前路无知己。
君忘却只是以一双俨然会说话的眼睛，笑吟吟的观望，从没问起这其中的奥妙。
秋其道大叹：“其实，这魂修士活一生，莫大痛苦正是生离死别。从来都有许许多多的亲人，朋友，甚至你喜欢的人，陆续从身边被夺走，从此天人永隔。”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互相内斗，却又是一个强大的圈子，有别于其他宗派。在关键之时，这四十二宗派是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敌的。”左无舟思来，顿哑然：“我惯来独来独往，哪怕树敌无数，又如何。”
想来亦然，一个是关着自己狂热符魄二道的武圣，一个隐然已成天君宗的半个话事人了。如此自有差别。
山风尤为暴戾，吹来如刀刮针刺。左无舟却浑然不觉，肩抬棺木，大步往山上行去。
蓝山宗和夙敌东冥宗一样，都有一名武圣坐镇，与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比，自然什么都不是。可是，若往下比，已然是相当不错的宗派了。
“很好，我们正为左无舟而来。但见左无舟，杀无赦。”
异魂修士和魂修士的修炼相差不大，最大的差别，就是异魂修士可以激发血脉，修炼更快。但激发血脉，往往要付出一定寿元作为代价。
如此一来，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实力，逐渐与各大宗派拉大许多，成为难以撼动的大山。
“几位，请喝茶。”毛武圣令人吃惊的也不以为意，反是言辞中多了几分客气。
……
君忘赧颜，秋其道向诧异的左无舟解释：“上古流传的铁律，相传乃诸天所制定。四十二宗在九十九个法魂天所占地区的总和，绝对不能超过总数的一半。否则必遭诸天怒火。”
趁此机，左无舟索性再向君忘请教了许多隐秘，君忘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忘再没有摆出深情款款之状，左无舟也就从善如流。这一道赶路下来，反倒是交情与日俱增。
左无舟很不喜欢，好在君忘的这等目光极是少见，总是较温柔的凝望他。偶尔想起这目光，左无舟总也诧异：“是君忘，还是君王？”
绝大多数魂修士，还是出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以外的大小宗派。也莫看有这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之称，其实这四十二个顶级宗派分布极广。
等得超过了这一数字，并没有诸天怒火下来。这一来，结果可想而知，好比卓一宗那等贪婪的宗派，只恨不得天天都吞并其他势力。
“有。”君忘代替答之，娇容凝肃：“本宗曾在一处上古魂殿获得一份‘光原纸’记录，里面记录了诸天之战的一些事。百万年前，这条诸天铁律，曾被执行过，令违抗宗派所在之地，从高山变成了汪洋大海。一瞬覆灭。”
据秋其道所说，此处还不是什么寒冷。要在极北之处，才是尤为寒冷，那真是滴水成冰。连武尊前往都有可能被活活冻杀。
“好茶！”这几人喝了一口茶，忽的精神一振，大赞：“想必，这就是附近特产的雪莲尖茶。”
左无舟还是首次得见，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笑看着自己，却能带给自己一种压力。不是眼睛本身，而是这眼睛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乃至那等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给人一种极是咄咄逼人的感觉。
恐怕绝大多数宗派，对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皆是又恨又羡慕。总归一言，左无舟虽说不出这许多道理，心里却明白这当中的差别。
……
……
不过，诸天战场之强大，纵是许许多多年岁过去。相传仍然绝非寻常人所能抵达的，当至少有“元魂天”的修为方可前往，否则必将被残余的能量所杀死。
肆虐了几天的暴风雪，终于是暂时停了。
总也有这等诧异的错乱感。
“知晓，玄七法魂天的第一天才。”毛武圣的消息没有这么闭塞，皱眉。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基本权益，从来只占九十九个法魂天的极少部分。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是最强大的，光凭此名号，那一条基本权益，就正正将这四十二个宗派打造成为一个松散的利益圈子。有内斗的时候，也有一致对外的时候。
莫看左无舟接触的皆为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的人士，实则因他一来真魂天，就凭资质入了长空宗。因此，起点比寻常魂修士高了许多。
君忘纤纤素手抬来，替左无舟擦去脸上的泪痕，轻言：“节哀顺变，愈是失去，我等愈是应当珍惜。”
君忘和秋其道随后，暗暗长叹：“情义二字，真乃无价也。”
有了基础权益保障，就等于有了持续发展的潜力。其他宗派想要从中间挤掉一宗，难度其实往往很大。不过，事在人为，总是有宗派虎视眈眈。
“此处，乃最是向阳之所在，我只盼七哥你能入土为安，阳光且磊落一生。”
蓝山宗弟子伸着懒腰走出来，踩在厚厚积雪上，观赏雪景，又是意兴阑珊的修炼起来。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名单，很少出现变动。
不过，君忘愈是如此，左无舟愈是隐隐感到一些难言的压力。这压力，正是从那似乎隐藏无数的笑眼中传将来的。
秋其道哑然，君忘美目微耀。秋其道没听懂，君忘却听懂了这句“被杀死”背后的雄心斗志。
……
……
诸天正是魂修界最是至高无上的传说，相当于苍天一般的存在，正如那神一般的存在。上古神话，不论开天辟地亦或万物有灵等等，无一不是这诸天之功。
如今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控制的法魂天地区总和，早已超过一半之数了。
这一条，早已被各大宗派有意无意的无视了。正如君忘笑吟吟的轻言：“铁律如山，怎奈，一直没有什么诸天怒火。是以，许多人早已忘了。”
“死了？诸天都死了。”左无舟大吃一惊，此推测也太震撼了。
“好，毛武圣果然过的是惬意日子。”这几人有武御，有武宗，这武宗待这毛武圣，却并不似寻常人待武圣一样恭敬。一边是观景，一边是淡然笑着。
灵魂天乃是最底层的境界，真魂天当然看不上。但九十九个法魂天，就是必须的了。九天宗在九十九个法魂天，都有权益，每一个法魂天，都至少有一区的势力范围。
火光突突，左无舟脸色时明时暗，反复思量：“这一条诸天铁律，应当是从好处出发的。”
暴风雪越来越是凌厉了，正是一年当中最是寒冷的时节。
仰天悲啸狂卷风云，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齐。大风凄萧，一如左无舟之心，哀切悲伤。
君忘蹙眉，又巧笑嫣然，这一笑，几令冬中寒气为之所散：“却也没什么惯不惯的。”
一边飞行赶路，一边反复在心中思量：“如此说来，九十九处法魂天有七成半都在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掌握下。其他宗派之弱小，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番详谈下来，左无舟方自恍然明了许多事。虽曾在长空宗阅读了一年的书籍，其实许多事并非能从书上获知的。这些日子以来，反是这许多新的东西，令左无舟渐是挥去了丧友之痛。
令左无舟诧异的是，秋其道在一旁冷笑道来一言：“你们九天宗，怕是早就忘了，还有最大权益限制吧。”
以往接触不甚多，此番共行，渐渐了解。左无舟方才是发现，君忘是一个很知情知趣的女子。明知秋其道一名大武圣，居然跟着他行事，此事怎是看都显怪异。
真魂天魂修士能去的，乃是一个叫做“诸天余晖原”的所在。那不是诸天的主战场，而是被其威波及的所在。是以，称为“余晖”。
人人都是向诸天参拜和祈祷，不过诸天显然与人类相似，互相之间仍时有摩擦和战斗。每一次诸天之战，都将改天换地。
如今的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跟二十万年前相比，名单几乎完全不一样。可见，这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并非一成不变。
唯一的影响，许是在魂修世界，留下了诸天战场。留待后人研究与挖掘宝物。
寂寞本就是一件很滋心的事，本就没有太多人能耐得住。宗派中人尚且还好，总有一些人在身边交流，散修尤为苦闷。修炼修得发疯的人，从来都不少，尤其以散修为最多。
左无舟哑然，回首低语：“北斗，你错了。诸天，也会死。”低头细心拨火，一语悠悠：“被杀死！”
……
修炼其实是一件很苦闷的事，前期尚且还好，从魂武士到武帝，往往几十年就能突破一阶。可从武御往后，那就动辄需要几百年，方能突破一阶。如此一来，动不动就是几百年的潜心修炼，又有多少人能熬得住这份孤寂和苦闷。
左无舟拨了拨火堆，侧脸：“你生性好洁，怕是不惯这等日子吧。”
基本权益必须保障，但如是想要更多，就必须要靠自家宗派的实力来争夺了。
忽攸一念，隐隐感到此事似是关系极为重大，左无舟不动声色：“北斗，这一条诸天铁律，可曾有人违反过？”
“七哥，我会回来看你的。”
甚是好笑，秋其道虽是万年老鬼级的武圣，许多事甚至不如君忘知晓得清楚。
“还有这等事！”左无舟吃惊，沉吟：“诸天管得未免太宽了。”
此处，乃是一处向阳的山峰，环山倚水，纵是冬日里，亦有那极目那霜结之美景。左无舟找了多处，终是寻来此地：“七哥，你纵是修为再低，仍是堂堂正正的好汉，比起那些空有修为的魂修士比，你强似百倍。”
但往往散修如此一路熬上来，心志反而甚坚。一旦熬过来，往往成就较高。因此，散修中从来都出了不少强者，实在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
“我所求，不过是魂道尔。谁敢阻我，我就杀谁。”
“任凭修为再是了得，人总归难逃一死。”秋其道喟然大叹：“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魂道之途呀，从来是有舍有得。”
“你如此待他，我有些嫉妒了。”
真魂天地域辽阔无比，大小宗派无数，大如天君宗魂天宗，小如只有三五名武宗。这一点，却与法魂天相差不大。
眼中一道星芒暴耀，铁心巍然：“倒是魂天宗，藏有许多天大秘密，将来一定要前往探明白。”
秋其道颌首，长叹：“是啊，都是百万年前的事了。相传百万年前诸天之战，诸天已陨落了。事到如今，也惟有魂天宗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
再是美好动人的雪景，连续观得十天半月，也是无聊了。
……
赶路的速度，不免是延迟了许多。好在这赶路这等事，从来是不必太过焦急。
如果不是各宗多少有些顾忌，很多小宗派曾联手反对过，恐怕早已被彻底吞并了。
真魂天往下，有九十九个法魂天，每一个法魂天有九十九区。再往下，每个法魂天管理九十九个灵魂天——实际上，九品的分法，正是从灵魂天带来的。也只有灵魂天那种修为最高为武尊的地方，才会将品阶分得如此细腻（灵魂天嘛，就相当于是修真小说里的武者，突破为武尊，才是真正踏出凡俗，走上修炼道路）。
这一日，在一处轰出来的洞穴中藏身休息的时候。秋其道难言是否被刀七之死，勾起了一些愁思，忽言道：“这魂修士，再是了得，也终归有寿元燃尽的一日。武圣不过千年之寿，惟独诸天，方能永生不死。”
秋其道喟然，他是第一魄修士，孤傲且狂热魄符之道，这等人怎会有多少朋友。当年身死元一谷之手，也不知是否曾有人为他落泪，也不知是否有人如此哀伤悲切。
就好比长空宗，亦是经过了许许多多岁月的积攒，才是渐渐壮大发展起来。像卓一宗这样短短几千年即发展起来，实在屈指可数的异数。
除了这四十二大宗派以外，尚且有六大世家，拥有不输多少的实力。六大世家正是异魂修士家族，异魂修士尤重视血脉传承，很注意不会将血脉扩散。所以，自成家族是难免。
蓝山宗弟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道，宣泄苦修的烦恼和孤寂。同一时，蓝山宗的武圣正迎来几位神秘的客人。
……
在真魂天，宗派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真魂天宗派，能有一名武圣，就已是相当有势力的宗派了。像三十三地宗一样，每宗至少有三名武圣，那绝非一时半时能做得到的。
这天底下，能以武御之身，与七品之身结交为友的人，又有几人呢。又有几名武御武宗武圣，肯折身结交寻常人做朋友呢。
三十三地宗，即是每一个地宗至少拥有在三十三个法魂天各占一区的权益。
大步流星，挺直腰板一步一脚印的往山上行去。在那山之巅的向阳之处，左无舟亲手挖出墓穴，将刀七的棺木放在其中，重新堆上黄土！
饶是如此，当年真魂天许多中小宗派联手反抗，所求得的，不过是四分之一的法魂天。天下许许多多宗派，瓜分的不过是那四分之一的法魂天。
……
连武圣都得不到的待遇，偏偏是刀七一个七品得了，秋其道如何不怅然感慨万千，私心里果真是有一丝嫉妒。
……
漠然，却洒下两行结霜的泪。左无舟钢爪般的五指没入冻土表层，从地底抓出一掬黄土。左无舟昂首，将这一把黄土，洒在了刀七的坟头：“七哥，你一路走好。不论你好还是不好，一定要托梦给我。”
在暴风雪中赶路，其实甚是耗费魂力。毕竟飞行速度快了，如是者，须当释放魂力来保护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