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渴望
这会只好手臂吗？他需要担心它失灵或断裂吗？
“以前没听说过？跟纯说的不一样，你不太像是个赛博狂热者啊？”
“我知道一些，但关于特定义体了解不多。”
“好吧，我给你讲讲。‘秃鹰’是几代前的产品了。它在统一战争前很流行，但军用科技在战争初期为了对抗荒坂推出了‘猎户座’，‘秃鹰’竞争不过，就被当作工作部件处理。战争结束后，沃森区的许多工厂买下了库存，开始植入员工体内。”医生用轻柔的声音说着，李昂意识到她可能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他确实想知道这些。
“它们在工厂里表现不错，但如你所料，很多工厂随着时间流逝会裁员或转卖。它们虽然有十年历史，但没什么问题。只是与后来的技术进步相比略逊一筹。别担心，你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它们会比你原来的肉体手臂好。”女子说完，李昂眨了眨眼。
“肉体手臂？”
“对，你有义体，也有肉体部分。”她指着李昂的手臂，然后戳了戳他的肚子。“抱歉，这是个义体医生的笑话。”见李昂茫然地看着她，她补充道。
“明白了。”
“你不用担心它们，它们是战斗级的，所以不会在你第一次揍旋涡帮渣滓时就坏掉。”
“知道了。”李昂轻声细语，审视着它们。它们看起来很实用。金属呈现出抛光钢的质感。它们让他想起了强尼的手臂，至少在颜色上。不过，它们比强尼的更加逼真，手指间的平滑过渡使得整条手臂看起来就像正常手臂裹上了金属和塑料。
他移开了视线，他本来还没准备好，至少不是这种方式。他原本想初次安装义体，踏入超人类主义，会是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至少也要精良级，或者更好的传说级。
结果这就是夜之城。
“我并不想要这个。”他低声说。
“嗯？”她疑惑地问。
“没什么。”李昂轻轻回答，放下手臂，他只能接受。
“好吧，现在看起来不错，连接处愈合得很好。只要一周内动作慢一点就好。”她说道，旋转着李昂坐的椅子，开始检查另一侧肩膀。看到她打开自己的肩膀，金属板移开露出内部结构，感觉……怪异。
他尽力忽略这种感觉。
这只是他以后需要习惯的一件事……大概吧。
门突然开了，李昂以为是纯。
然而进来的人并不是纯。那个男人，或者说，那个大部分身体都被义体化的家伙，腿、手臂、胸膛甚至面部都经过了赛博改造。
“你活下来了。”他的声音机械化，毫无生气。
“是的，比看上去的要坚韧。”义体医生说，立刻从李昂的肩膀上起身。“今天我能为您效劳什么，藤村大人？”她站直后鞠躬问道。
“腿又开始疼了。”他简单地说，义体医生点点头，示意他坐到诊所里的另一把椅子上，她立刻打开他的右腿检查起来。
她至少应该先帮我把肩膀关上……
房间安静了一阵，李昂看着义体医生修理赛博人的腿。
突然，藤村转向他。“你哥哥用了不少人情才让你进这里，希望你能知道感恩。”他突然对李昂说，他那燃烧般的眼睛色彩斑斓。
“是的，我欠纯很多。”
“你欠虎爪帮更很多。我们照顾自己的人，但给予的同时，我们也期望得到同样多的回报。”他盯着李昂的眼睛说。
既是承诺，也是威胁。
几个小时后，藤村离开，没再说一句话，义体医生检查完他的腿，又检查完李昂之后，纯突然冲进房间。
“诚！”
“在。”李昂从电视上转头，义体医生好心为他打开了电视。他本想离开，但她让他继续休息，不希望他在恢复的神经上施加压力。
“我……诚，我……”纯支吾着。上次见面时他冷若冰霜，现在却像所有寒气都融化了。
可怜的纯，李昂只能做一个好弟弟，帮他恢复精神。
“谢谢你，纯，救了我。”李昂微笑着，本能地试着给他竖起大拇指，手臂却抽动了一下。
“诚，我没有救你。是我害你陷入危险！我知道我不该回公寓的！所有人都警告我远离你，说如果我回去，他们会找到你！我该听的！”他咒骂着，拳头紧握，像是要打什么东西。
“不，那太蠢了。”李昂坚定地打断了他，直截了当。“为了避免伤害某人而离开他们，并不能真正保护他们。你应该告诉我的。我们可以想出办法……但我不想责怪你，纯，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让它发生的。”李昂摇头，抹去了对纯为了“保护”他而躲着他这件事的不满。
他知道那不是全部，上次见到纯时，他异常冷淡，李昂仍然很担心他对新义体的适应情况。
现在他自己也在感受着，不同的感知，一切都显得不完全对劲，外来物压迫大脑时那种隐约的不适感。
李昂现在明白人们为什么会迷失自我，为什么会变成赛博精神病了。
“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一直烦你，威胁说要在帮派战争中出去找你，你也不会回来找我。挺讽刺的，如果他们早一分钟动手，事情就会大不一样了，我刚把所有枪械装进车里。”李昂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想象着那些漩涡帮的面孔，如果他们面对的是全副武装的自己。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不，我是说怎么……”纯显得有些困惑，但在李昂回答之前，他摆手打断了自己的问题。“算了，现在这不重要。小弟，你休息就好。我保证，我会找到那些对你下手的人，杀了他们。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了。我保证。”他低沉地咆哮着许下誓言，声音沙哑。
“不行。”李昂立刻反对。纯性子急，如果不立即阻止他的复仇冲动，他真会那么做。
“为什么？”纯显得有些惊讶，李昂真希望能控制自己的手臂，好在那时交叉双臂表示拒绝。
“我已经对他们有了血仇，除非我砍断他们的四肢，否则谁也不能动他们，所以不行。”李昂简单地回答，点了点头。是的，一旦恢复，他就要追杀那些漩涡帮的混蛋，尤其是那个蜘蛛混账，切了我的手臂？我要砍断你的八条腿和双手。
纯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明显感到烦躁。“这不是……这不是游戏，诚。这些人很危险，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就这样杀了他们。”
“我当然可以。”李昂告诉他，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纯并不知道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他完成了很多多任务，而纯一直忙于自己的事。
“我很厉害的，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我做了很多事情，甚至还为和歌子工作！”
纯听了这话眨了眨眼，随后皱眉。“你去找和歌子了！？她恨妈妈，诚！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因为她就在附近……真的？她恨妈妈？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重要。诚，不管你接过多少活，那个我们以后再谈。但你不能去面对漩涡帮，他们很危险！”
李昂不得不抑制住立刻反驳的冲动——“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这种话对任何人都不管用。
从来不管用。
“纯，你为了死去的朋友去杀漩涡帮的成员，我一直想让你停下来，回家，免得你变成赛博精神病或送命。”李昂描述了纯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不……事情不是那样的。或者，那不是我的想要的方式。”
“对，但每次我让你停手时你感受到的那种感觉？对，我现在就是那样。我爱你，纯，我保证我会安全的。”李昂的话中透出一股冰冷，仿佛可以冻结灵魂。
他的手仍然笨拙，比不上原本的灵活，但他能做到这一点。他伸出一只手，抓住纯的夹克，拉近了一些，好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决心。
“我不会满足的，直到我用他们自己的四肢把他们打死，没有任何东西，包括你，能阻止我去杀那些怪物。”李昂向他发誓，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认真，然后松开了夹克，结果手却无法松开了。他拉扯了一会儿夹克，最终似乎找到了正确的连接点，手松开了。
“抱歉。”李昂边说边把手放回了他休息的椅子上。
“没事。”纯一把抱住他，那拥抱几乎让人窒息，他把脸埋在李昂的头发里，紧紧抱着他。“我不会让你冒险的，小弟。”
这次，李昂决定保持沉默。纯还不明白，但很快会的。给他一点时间，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恢复身体，也许不久就能好好睡一觉，之后在练习新的手臂。
然后他就会去猎杀，在他考虑自己对漩涡帮杀戮的时候，一直被压制的黑暗阴险面浮现出来。
这次，他没有压抑它。这次，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没错，他们是邪恶的，对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但为了找到他们，他准备对挡在面前的任何人犯下更大的恶行。
对于即将遇到的所有漩涡帮成员，他没有同情。
只有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