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便是人间疾苦
小满出府就看到一辆马车。
她不禁感叹太后想得周到。
“尹二你看，太后和你们就是不一样，她想得就是周到很多。”
尹二看着那辆马车，脸色黑得像煤炭一样。
他认得这辆马车。
柳彬的。
小满抬脚往下走，他拉住小满的手。
“小满，我给你另外安排马车，比这个更豪华。”
小满连忙甩开他，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
“尹二，这是去救灾民，不是去炫耀，那是灾区，不是我炫耀马车的地方。”
小满说完，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尹二，快速走下石阶。
她撩开车帘，就看到柳彬正襟危坐，坐在左边椅子上。
小满一愣，垂下眼眸和他打招呼。
“柳太医。”
柳彬看到小满，温和又礼貌的点点头。
“不用多礼，我就等你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好。”
听到马车里，柳彬的声音，尹二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飞快跑下石阶，马车刚好从他脚尖处走过去。
他几乎抓狂的去抓车帘，却扑了个空。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尹二像是被放在锅里煎熬一样难受。
“富贵！给本王准备马车！本王要去邻城看看。”
他不担心小满，他就是担心灾民。
他心里不停这样说。
次数多到，他自己都信了，自己是去看灾民。
马车还没到懿旨到了。
雨荷恭敬跪下。
“王爷，边关战况严重，娘娘让你马上入宫，商量战事。”
尹二一个头两个大。
就算他再怎样不情不愿，也只能跟着雨荷走。
小满上车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柳彬本来想和小满商讨瘟疫的事，见小满在打瞌睡，也不忍心叫醒她。
他情不自禁把视线落在小满脸上，有些失神。
好看。
真好看。
马车撵到一颗石头，车身一歪，小满的身体跟着往旁边倾斜。
柳彬这才收回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别开目光。
到邻城，已经傍晚了。
小满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让她震惊，不能忘怀的一幕。
这哪里叫灾区！
这明明就是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到处都是哭喊的孩子，和老人。
难怪，她刚刚离这里老远，也能隐约听到哭声。
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原来那哭声是从这里发出的。
她刚想上前，柳彬拉住她。
“小满，这瘟疫极易传染，还是做好防护的好。”
他递给小满一个帽子，两层白纱围满帽子周围。
除了帽子，他还递给小满一块面巾。
“这面巾在来之前，我就让人用药水煮过，戴上它，怎么也比什么都不做安全。”
小满很想说，她不用。
她有灵丹在体内，那些瘟疫，根本侵犯不到她。
但想到柳彬一片好意，她也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她把自己装扮得严严实实，才抬脚往里走。
上一世的时候，她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形容瘟疫的场面。
当时她就在想，书里说的那种人间炼狱，到底是怎样的场景。
然而纵使她自己想了很多，却不及亲眼一看。
这样的感觉，仿佛能让人难受到窒息。
她走了没两步，脚踝被用力抓住。
她听到一个虚弱的呼救。
“救……我……”
低头，脚踝处一只手。
那只手干枯得像死人的一样。
手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小满目光移动，和一双眼睛对上。
那双眼，是怎样的一双眼啊。
带着希望，带着幻想，却又那么绝望。
这一刻，小满呼吸有些困难。
她觉得，她可以回去了。
她体会到了人间疾苦。
她蹲下，把来之前准备好的药草，塞进病人嘴里。
“嚼烂，咽下去。”
见状，这人身边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朝小满扑过来。
“给我……”
“求求你……”
“给我一点儿……”
小满第一次那么有耐心。
“都有，别急。”
她身上小小的药包里，装着很多东西。
柳彬看着她像变魔术一样，变出很多药草。
眼见她就要被病人包围，柳彬连忙上前帮忙。
幸好小满的药准备得够多。
每个病人都拿到药，她包里还有一小半。
不过，她依旧眉头紧皱。
这样下去不行。
这些药只能暂时缓解，没办法治根。
要想治根，除非有足够的药材。
“柳院士，我们在这里的药有多少。”
“我们来的马车后面，有一辆马车，上面装满了草药。”
小满眼睛亮起来。
“我们去看看。”
柳彬想叫住小满，却只看到她像风一样飘过。
他一愣，紧紧跟在小满后面。
车上的草药多到让小满兴奋。
她让人把草药都搬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才细细清点。
月亮升起来，小满和柳彬才把草药清点好。
两人脸色沉重。
“还差一味药。”
“还差一味药。”
两人异口同声。
柳彬只想了片刻，慎重交代小满。
“小满，你让人把该炒的药炒出来，我去山上找那味最重要的药，我保证，明天正午之前，一定回来。”
小满连忙拦在他面前。
“柳太医，你留下吧，我去。”
柳彬眉头紧皱，想也没想的拒绝。
“不行，你是一个女孩子，不能去冒险。”
“柳太医，就算我是女孩，也应该我去，我从小在山边长大，采药都是我亲自去，我最清楚什么药材，哪里才有，所以我去，才是最不耽搁时辰的。”
“不行！我……”
“行了柳太医，再说下去，明日正午怎么也回不来，我走了，你照顾好他们。”
小满速度很快。
快到柳彬惊讶的地步。
不过眨眼间，她就已经跑到村口。
柳彬收回迈出去的脚，看着村口目光晦暗不明。
这小满，真的让他意想不到。
小满到山里，靠着几世的经验，很快找到他们需要的药。
这次，这些药还算常见，就在半山腰。
药草的叶子还有一片在枯草里。
想要找，并不难。
让小满不能接受的是，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山上的空气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手指已经僵硬到，去刨土都有些困难。
她把手指放在嘴边哈气。
一双手握住她的手。